“什么叫有点发烧?有点发烧能在课堂上倒下?你也是,明知道自己身体不适,怎么还强撑着去上学?怎么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黄朵朵真想发火,但是看到永琏一脸虚弱的样子,又把话咽下去了,关切地问道。
    “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发热了呢?可是染上了风寒?”
    永琏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虚弱道:“儿臣也不知道,可能是儿臣昨天练习骑射的时候出了太多的汗,又没有及时沐浴更衣才会如此吧,等下太医来了,开了药方、熬了药,儿臣吃了药也就好了,仪娘娘不用太担心儿臣。”
    “但愿如此吧!”虽然永琏这么说,但是黄朵朵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用手覆盖在永琏的额头上,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黄朵朵的眉头皱地更深了。
    “除了发烧,还有其他什么感觉吗?”黄朵朵问道。
    “没……”永琏刚想说没有,就看到黄朵朵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永琏只得老实说道,“就是感觉头很痛,背也很痛,还很累。”
    “这样啊!”黄朵朵一时也听不出什么其他问题,毕竟她也不是太医,这病理这方面的事实在是不精通。只得道安慰道,“别担心,你好好躺着,就如你自己说的,等下你吃了药、再睡一觉、把汗发了,也就好了,过两天依旧能上学了。”
    “嗯。”永琏点点头,很是乖顺。
    安慰了永琏,黄朵朵又让嬷嬷们把永璜和和敬带下去了。两人虽然担心,但是也知道自己年纪小,这种场合帮不上什么忙不说,反而还要别人分心,都听话的下去了,只留黄朵朵和几个嬷嬷太监们在一旁照顾。
    没一会功夫,富察皇后也来了。
    看到躺在床上虚弱的永琏,富察皇后虽然看着还是算镇定,只是作为母亲,心里怎么可能不心疼?
    看着一脸担忧之色的富察皇后,黄朵朵忍不住有些心虚,自责道:“都是臣妾的失职,皇后娘娘把二阿哥他们照看,臣妾却这些天一直忙着画画,没有照看永琏,连永琏发热了都不知道。”
    富察皇后摇了摇头:“这如何怪的了你?本宫只是让你平时看护一下他们,永琏的饮食起居自有嬷嬷们照料,若是真的要怪罪,也是应该怪罪这些伺候永琏的人。”
    说着,富察皇后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平日照顾永琏的那两个嬷嬷,吓得两人连连磕头。
    “皇后娘娘恕罪啊,二阿哥昨天还好好的,也不知道今天就突然发热了,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娘娘让奴婢照顾二阿哥以来,奴婢不敢不尽心竭力。想来是昨天二阿哥练习了骑射出了汗又没有及时换衣服才……”
    “闭嘴!永琏还病着,谁让你们大声嚷嚷的?”看着这两人左一句又一句的推卸责任,富察皇后脸色铁青。
    纵然永琏发热不能全怪身边伺候的人,但是这般推卸责任,却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她本来看着这两人奶过永琏的份上,想给两人一份前程,现在看来,她也不用顾忌往日的情分了。只是现在永琏还病着,这事暂时按下,以后再处置。
    见富察皇后真的发怒了,两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只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富察皇后也懒得理她们,吩咐了长禄去外面看太医来了没有,就永琏的床头边坐下,笑着摸了摸永琏的手,道:“别怕,太医等会就到了,永琏你很快就能好了。”
    “嗯。”永琏点点头,但是声音听着比刚才还要虚弱些,听着两人有些揪心。
    就在两人等得有些心急的时候,太医终于来了,两人连忙把位置让了出来给太医诊脉。
    黄朵朵本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发烧,还在想着等会太医诊断结果出来了,自己要不要在系统里面买点药给永琏用上了。虽说历史上永琏是十月才病逝的,但是难保不是慢慢拖出来的,有病还是早治疗才好。
    但是随着太医的神色越来越严肃、把脉的时间越来越长,黄朵朵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富察皇后的脸色也忍不住开始变白。
    “许太医,永琏的病……是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不是发热?”富察强作镇定问道,只是手中被扯得已经变形的帕子,证明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许太医嘴巴张了张,眼神微闪,站起身来朝着富察皇后拱手道:“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医术不精,二阿哥的病情,微臣有些拿不准。为防万一,还请皇后娘娘再请两位太医过来一同诊脉。”
    许太医的话让富察皇后和黄朵朵的心忍不住沉了一沉。
    谁不知道宫里太医诊脉说三分、留七分,许太医居然说自己拿不准,可见永琏的病绝不简单。
    想到永琏可能出事了,富察皇后身形一晃,眼看就要跌倒,被一旁的黄朵朵眼疾手快地扶住。
    “娘娘,别慌,永琏吉人自有天相,未必就真的有事。还是尽快让太医过来,一起会诊了再说,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呢?”虽然黄朵朵心里也慌,但是富察皇后都这样了,总不能两人一起慌了,那就真的要乱了,只能尽力给富察皇后打气,同样也是给自己打气。
    “是,也许是本宫想地太多了。”富察皇后捏了捏眉心,强作镇定道。
    “素心,你赶紧找个脚程快的再去太医院请两名太医过来,务必要快,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素心此时心里也有些慌,听了富察皇后的话连忙出现叫人喊太医了。
    黄朵朵则扶着富察皇后坐在一旁,一脸的愁容,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屋子显得极为压抑。
    很快,又有两名胡子花白的太医赶过来了,三人轮番上手给永琏诊脉,经过三方会诊后,最终结论出来了——天花。
    永琏得了天花。
    在知道这一结果后,富察皇后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惨白地没有一丝血色,而黄朵朵整个人也懵了,喃喃道。
    “天花?你们说永琏得天花了?这怎么可能呢?有没有弄错?难道永琏没有种过痘吗?”
    永琏得了天花?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历史上没有这一出的,而且清朝皇子公主不都是会种痘的吗?现在怎么会弄出一个天花来?到底是哪里搞错了?
    听黄朵朵说起永琏种痘的事,富察皇后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脸上尽是后悔之色:“是本宫的错,都是本宫的错,要是本宫当初没有拦着给永琏种痘的话,永琏今天也不会有今天的祸事。”
    而在人前一向八面玲珑的素心此时也跟着哭了起来,但还是劝道:“这如何能怪得了娘娘呢?当年娘娘的大公主就是种痘时没的,娘娘爱子心切,不愿让二阿哥和和敬公主种痘也是情有可原。娘娘你也不要难过了,当年和敬公主也出过痘也都能挺过来,二阿哥身为兄长也一定能挺过来的……”
    在素心的絮絮叨叨的劝慰中,黄朵朵总算知道了永琏没有种痘的真相。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当年乾隆和富察皇后的第一个女儿就是因为种痘没的。长女种痘去世,在富察皇后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所以二阿哥出生后,皇后娘娘执意不让永琏种痘,就连和敬,也是自个出了花,也不是太医给种的痘。现在就连永琏也出花了,也真是造化弄人。
    想到这里,黄朵朵也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多问一句,要是知道永琏没有种过痘的话,她当初就给永琏用上,也不会有现在这种事。
    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异,只能先尽力给永琏医治了。
    想到系统里那天价的天花特效药,黄朵朵脸上闪过一丝肉疼。
    如果到时候太医真的没有办法治好永琏的话……也只能用它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黄朵朵总算镇定了些,道:“皇后娘娘,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既然永琏染上了天花已经是事实,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救治。宫中太医这么多,臣妾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天花都搞不定。”黄朵朵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历史上的永琏可不是得天花没的,她不信永琏的运道这么不好!
    此时的富察皇后也冷静了下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的确不是难过的时候。当初和敬出花后都能挺过来,永琏身为兄长,本宫不信他还不如她的妹妹。”
    富察皇后不愧是当了多年的隐形太子妃和皇后的人,虽然一开始慌得没了主意,但是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擦干了眼泪,富察皇后的眼神又恢复到了往常的锐利,直直地看着三位太医:“三位太医,永琏现已出花,还望三位太医好生医治,本宫就把永琏托付给三位手上了。”
    富察皇后也没有问太医该怎么医治,看病这种事,就忌讳外行指导内行了,而且她相信,这三人一定、绝对会对竭力医治她的永琏的。
    富察皇后的语气并不重,也没有说出什么“治不好要脑袋”话,但是越是这样,三名太医的心情越发沉重。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最后齐声拱手道:“臣等定当尽心竭力为二阿哥医治,不负皇后娘娘嘱托。”
    “那便好。”富察皇后点了点头,表情极为冷漠。
    接下来,太医们就开始对永琏开始展开全力救治,富察皇后也命令人在整个碧桐书院进行消毒工作,而本来想留下来帮忙的黄朵朵,则被富察皇后给强制让人送了回去。
    看着一脸担忧的黄朵朵,素月等人纷纷过来开解她。
    素月劝道:“娘娘,皇后娘娘让您回来也是为了您好,您可是没有出过花的人,这要是被染上了可怎么是好?”
    秋葵紧接着道:“是啊,娘娘,二阿哥那里已经有太医过去照看了,咱们在那里也帮不上忙,不如在这里等消息吧!”
    听着这七嘴八舌的劝说,黄朵朵听得郁闷,又不好说她在穿越来的时候已经把各种疫苗接种个遍了,只能闷闷地叹了口气:“希望永琏能早点康复。”
    黄朵朵是真心不希望永琏出事,撇开自己的个人感情不谈,永琏是富察皇后的独子,若是永琏出事,必然对富察皇后是个沉重的打击。历史上富察皇后之所以早逝,未必就没有这个原因。就算是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安稳生活,她也希望永琏、希望富察皇后好好活着。
    现在她被请了回来、人是去不了碧桐书院,但是那边的消息,黄朵朵却不是全然不知。
    经过小路子的口,黄朵朵知道在她回来不久乾隆就已经赶到了碧桐书院。
    乾隆可不像富察皇后那般地好脾气,听说乾隆在知道永琏得了天花之后大发雷霆,给太医院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永琏医好,本来三名太医又添了一倍,而且还有不少吏目医士在里面。
    同时又把大阿哥和敬和婉三人挪到了别处,除了几个以前出过花的贴身照顾三人的嬷嬷和随侍之后,其他人也全都被留在了碧桐书院,名义上是伺候得了天花的二阿哥。但是黄朵朵知道,这些人是被变相放弃了。
    如果永琏天花能够得以痊愈也就罢了,如果永琏真有个什么好歹,这些人怕是全都要陪葬了。至于他们若是不幸在照料永琏的时候也染上了天花,那也只能算他们的命不好了。
    对此黄朵朵除了叹息一声,什么也做不了。在这个古代,奴才的命就是这样不值钱,身家性命全都掌握在上位者手里,如果平时风平浪静还好,一旦遇到这种情况真的只能看命数了。
    而就在黄朵朵忧愁永琏的病情的消息的时候,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宫外传来——和亲王福晋吴扎库氏也染上天花了。
    不仅仅是和亲王福晋,在一天之内,膳房的两个传膳的小太监和几个小宫女也相继发热了,经太医确诊,他们都患上了天花。
    听到这个消息,黄朵朵一脸的震惊,喃喃道:“难不成这次这场天花还是群体性爆发吗?”
    是不是群体性爆发黄朵朵不知道,但是自和亲王福晋和这些宫女太监也染上天花的消息传到园子里后,本来就已经风声鹤唳的众人,越发地草木皆兵了。
    一时间,各个宫里都纷纷地跑到御药房要防治天花草药,黄朵朵站在楼上经常看到有围着脸巾的太监在园子各处喷洒烈酒浓醋来消毒,就连她住的天然图画,素月也吩咐人一天三遍地去消毒,呛地黄朵朵只能跑到二楼来躲避那奇怪的味道。
    第110章 紧急搬家
    “娘娘, 您暂且忍一忍吧!您是没有出过花的人,之前又去过二阿哥那里, 那是被传染上那东西可怎么是好?”素月一边给她的画室喷洒浓醋一边说道, 连个角落都不落,很是仔细。
    “那也不要喷的到处都是吧!”黄朵朵没想到自己躲到二楼画室也逃不过被熏的命运,实在受不了那酸味的她连忙喊停。
    “行了, 别喷醋呢,你们换成酒吧, 我实在闻不了这醋味, 用酒还能闻到酒香呢!”黄朵朵用手用力驱散着那浓烈的酸味, 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她最讨厌这醋酸了!
    “呃,酒已经用完了。”看着已经空空的酒壶,素月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秋葵喊道, “秋葵,你拿锭银子,再去膳房取两坛酒来, 记住, 要烈一点的。”
    素月本以为自己说一声, 秋葵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应下来去膳房拿酒, 但是秋葵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倚着门站着, 低着头,就像是没听见一般。
    “秋葵, 你听见我的话没有?”素月皱了皱眉, 又喊了一声。
    只是秋葵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下就连黄朵朵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两人连忙上前,素月推了推秋葵,刚喊出“秋葵”的名字,就见秋葵直直地倒了下来。
    “秋葵!”两人大惊失色,连忙手忙脚乱地把人扶住,总算没有直接摔到在地上,但是这时两人也看清了秋葵现在的样子。
    只见秋葵脸颊通红,眼睛微阖,眼珠子在眼睑之下轻微转动着,显然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黄朵朵下意识地把人放在秋葵的额头上,顿时被她额头上的温度给烫了回来。
    “好烫,怎么会这么烫?难道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两人的脸色纷纷变了。
    素月惊叫一声,惊恐道:“娘娘,您赶快离远一点,别靠近秋葵。”
    “我,其实没事的……”黄朵朵举着还没放下的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道。
    但是素月完全不听她的话,已经开始大声叫人了。
    “秋霜、秋月,你们赶紧进来把娘娘带走,小路子,你和我把秋葵抬回她自己的房间……”
    一时间,整个天然图画变得鸡飞狗跳起来,而秋葵在经过太医的诊断后也确诊了,的确就是天花。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每个人心中就像是一块巨石一般,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那些之前得过天花的还好,那些没得到天花的,眼中满是绝望的神色。
    就连一时机灵的小路子也没了主意,有些无措地说道:“娘娘,现在该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把秋葵挪出园子……”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黄朵朵一顿臭骂。
    “现在把秋葵挪出去,是要让秋葵等死吗?”黄朵朵眼眶微红,本来黑白分明的眼球此时也布满了点点血丝,脸上满是怒气。
    这可是天花啊,在古代可是致死率最高的疾病之一了。秋葵留在宫里,有太医诊脉开药、有人照顾,尚且还有几分活的希望。但是要是把她挪出宫,她还能活吗?她就算花银子找人来照顾秋葵,但是这种情况下还会尽几分力?
    想到那几个染上天花的宫女太监的下场,黄朵朵不由地心中一紧:她怎么也不能让秋葵特落到他们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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