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好一直趴在座位上睡觉,这个状态维持了一天。她看着很落魄,眼?睛红肿。
    她需要锁门?关灯,姜执宜站在门?口?皱眉,抿唇。
    “你该出去。”她淡淡。
    趴着的人一动不?动,无人回应。
    三秒,姜执宜不?耐烦地开口?:“要锁门?,或者我直接锁。”
    但耽误她的时间。
    话音落地,又顿了几秒,慈好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头,眼?里是一样的不?耐烦:“你他妈催什?么啊,是不?是有病。赶着投胎?”
    “你说什?么?”姜执宜眸色一冷。
    慈好顺手拿了笔甩出去,脚哐的踢向桌子,身子后仰,扯着笑挑眉。
    可她的笑没持续多久,下一秒,忽然尖叫。
    慈好猛地从?位子上坐起,一脸惊愕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水珠滴滴答答顺着头发流,黏在脸上。
    而姜执宜,手上的杯子空了,还是那个表情,不?带一丝温度。
    “嘴巴放干净点,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用厕所的水给?你漱口?。”
    “你敢往我头上倒水?”慈好睁大了眼?。
    姜执宜不?打?算废话了:“不?出去就留这儿吧,反正你也挺喜欢关别人的不?是吗。”
    说着,姜执宜准备离开上锁。
    “姜执宜,你疯了啊!”慈好显然接受不?了,情绪失控。
    “你是不?是想和你妈一个下场啊!”她声嘶力竭:“你怎么不?一起去死啊。”
    姜执宜忽然停步。
    她回头,呼吸停滞:“你说什?么?”
    “你不?是很牛吗,你这么牛怎么不?知道你妈怎么死的。”慈好手臂后撑着桌沿,真的是气极了,口?不?择言样子疯狂。
    姜执宜脑中的弦嗡的一下,寒气从?背后侵蚀,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她死死盯着慈好。
    “你说清楚。”姜执宜呼吸急促,手指泛白,用力捏住了慈好衣领,几乎是蛮力,慈好喉咙溢出一声痛哼。
    姜执宜吼她:“你给?我说清楚!”
    “你好可怜啊这个样子。”慈好被?勒的呼吸不?畅,目光继续挑衅,偏执地畅快。
    感受到掐着自己的那只手越来越抖,慈好笑了:“当然是因为你啊,你爸欠了钱还不?上,我和你爸说你赚了钱,他去找你要钱啦。”
    “你不?是大明星吗,你不?是有钱吗,勾搭一个还不?够mv都拍上啦。”慈好脸色越来越白,却?依然笑得乱颤:“你爸打?碎了我家一个十万的花瓶,你是他女儿,替他还钱,天经地义。”
    “不?过你说他不?去的话你妈是不?是就不?会?被?气死,想想就知道,你妈怎么可能给?他啊,毕竟她的宝贝女儿还要上大学呢。”
    “是你...”
    被?翻乱的柜子,散落的药,坏掉的监控。
    姜执宜脸色惨白,眼?尾却?红的彻底。
    “和我有什?么关系。”慈好马上打?断:“我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想对?你们干什?么,真的,我以为最多拿回几个钱,要怪就怪你妈身体不?好,江伟雄应该也没说几句吧。”
    “或者怪你。”慈好顿了顿,一根一根地掰开姜执宜手指,“其实就是应该怪你,要不?是你妈就不?会?给?他开门?,要不?是你你妈也不?会?拼死守着那么点钱。”
    “不?是你,你妈也不?会?死。”
    风从?窗户缝隙吹进,带着刺。
    刺碎所有的平静。
    “姜执宜,你才是害死你妈的凶手。”
    那根弦断了,姜执宜突然掐上慈好脖子。
    可手怎么也用不?上力气,她一直在抖,一直在抖,僵硬的难堪的,慈好笑着推开,友善提醒:“你可以去查,不?过江伟雄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聪明了一次,痕迹全都清理掉了,只要他不?承认,这事儿不?管道德还是法律,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天阴了。
    周栩应等了姜执宜好久,走廊空荡荡的,五月的天黑的晚,六点,楼拐角的灯忽明忽暗,一片混沌。
    他伸手推开前门?,视线扫过教室,眉皱起。落到某个颤抖的身影时,周栩应脸色忽变。
    姜执宜看向他时,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很红,但一滴泪也没掉,她咬着唇,颤抖中流露出怎么额遮不?住的恨意。
    那几天气氛压抑的过分。
    姜执宜给?人的感觉一下变了,像是一滩死水,猜不?透在想什?么。
    周栩应紧紧地握着姜执宜的手,怎么也不?放。
    姜执宜无意间听见周栩应的一个电话,和在她面前的不?同?,周栩应抓了两把头发,眉宇间尽是烦躁和怒意。
    不?知听见什?么,他忽然骂了句脏话。
    回来后,他就跟她说了一句话:“你高考,交给?我。”
    那时距离高考,二十天。
    姜执宜摇头:“我想自己来。”
    “你想怎么来。”周栩应被?姜执宜的话刺痛,她就像一个快碎了的,说话都是不?在乎的语气:“你想怎么来,你要把自己也搭上?”
    周栩应太了解她了,所以才这么生气,他呼吸粗重,喉咙发紧。
    “想他们死。”姜执宜不?假思索地回答。
    周栩应眼?尾溢出红,声音沙哑:“那我呢,你答应过我什?么。”
    姜执宜没说话。
    她呼吸很轻很轻,环着腿下巴埋在臂窝,她很瘦,后颈的骨头,凸起的脆弱。
    “行,想他们死也行。”
    周栩应漆黑的眼?眸垂着,下一句话更低:“你高考,我去做。”
    他手臂上的青筋凸戾,话也是藏不?住的阴鸷。
    “但姜执宜,我就一个要求。”
    “你往前走,你去京大,你的未来不?能毁。”
    姜执宜眼?睫猛地颤了下:“那你呢。”
    他抱着她,笑了:“我陪你去。”
    “放心,不?会?让你一人。”
    接下来的几天,台风突至。
    天气预报的女声播报:“高空西风急流持续北移,长江中下游的梅雨已经开始。”
    潮湿的苔藓从?琥珀巷从?墙角滋生,空气湿漉,地面灰暗暗的。
    风吹过,吹灭一些?东西,又让什?么越烧越旺。
    六月四号,高考放假。
    姜执宜却?成夜成夜的失眠,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但还是得学,其实不?止这三天,她每一天都在盯着那些?知识点,刷题刷的快吐了。
    可姜执宜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生锈了,大脑转动地特别慢,有时握着笔坐一天,等太阳都落下她才从?混乱中清醒,然后发现一个字也没写?。
    六月五号,周栩应不?在。
    晚上十点姜执宜的房门?忽然被?敲响,她问是谁,门?外传来一声低哑的“我,开门?。”
    姜执宜打?开,颀长冷峭的身影立在楼道光线,少年淡薄的眼?皮掀起,露出黑眸,他身上带着风尘,推门?进来。
    “周栩应,这么晚你...”话戛然而止,姜执宜手腕被?他拉起,他略微粗粝的指腹带着凉意,她被?冷的一颤。
    下一秒,手腕接触到一抹金属的冰冷,她愕然低头,手腕上突然多了一个银色的手镯。
    “这是什?么?”
    周栩应抿了抿唇,声线淡淡:“说对?女生好,驱邪保平安。”
    姜执宜心脏在胸腔下再次震动。
    “还有这个,放枕头下。”
    周栩应把东西也放她手里。
    一个黄色的,开过光的平安福,流苏晃动,姜执宜视线跟着动。
    那是周栩应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飞了几千公里,爬了万层台阶,特意给?她求出来的。
    就因为在昨晚听了一句那个寺庙特别灵。
    然后他想也没想就去了。
    六月六号,周栩应好像跟她说了很多话。
    姜执宜印象最深的是那句最简单的:“我想和你有以后,从?没怀疑。”
    她好像病了,不?然为什?么那么想哭。
    六月七号,高考。
    上午9:30,语文开始。
    下午5:00,数学结束。
    六月八号,高考。
    11:30,理综结束。
    中午回家。
    15:00,外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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