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陈设自然是处处喜气,随处可见红烛双喜,桌上也摆了些相应的瓜果点心。高怀瑜瞥一眼,瞧清一个盘子里放的什么,忍不住笑道:“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怎么还有这些?”
    男女婚嫁弄这些也就罢了,早生贵子……两个男人又生不了。
    他觉好笑,眼眶却有了一阵暖意。
    大喜的日子,似乎不该哭的,可他有些忍不住了。他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
    上辈子他与元熙至死都未能明白对方心意,而这辈子有了夫妻之实,他也并没有奢望更多的……比如光明正大地跟元熙在一起。
    元熙却说要立他为后,还真的这样做了。
    他似乎应该劝诫皇帝莫要如此任性,可他到底心中也是渴望的,他想跟元熙成亲,想名正言顺地做元熙身边人。
    恪守臣子本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能陪着元熙任性一次?
    “怎么要哭了?”元熙低低笑了两声,搂住他腰身道,“在伤心不能给朕生个小公主小皇子?”
    高怀瑜顿时破涕为笑,道:“这不是该陛下伤心么?”
    他虽是“嫁”了元熙做皇后,但要较个真的话,他可是元熙的夫君。
    “竟还挤兑起朕来了。”元熙失笑。
    玉珠这时领着人送酒进来,也是一副傻乐的模样。她的cp结婚了,这换了谁都得跟她一样,控制不了嘴角的笑。
    连她写同人都不敢写皇帝元熙立清河王高怀瑜为后,正主逼她嗑,她没办法不嗑啊。
    从宫女手里接过酒盘,她端到两人面前,很努力地让自己表情看起来不是太吓人:“请陛下后君饮合卺酒。”
    高怀瑜是男皇后,自然不能称声皇后娘娘,称呼上要有所差别,元熙命众人称他为后君。这词听着新鲜特别,元熙每次听别人这样称呼高怀瑜,都莫名开心。
    取过酒盏,交杯饮下,两人相视一笑。
    玉珠很识相地跟旁边宫女使了个眼色,悄悄领着人退出去了。
    “怀瑜。”元熙开口,声音有点低哑,这一声唤得很轻很好听,挠得人心里有些痒痒的。
    高怀瑜听得这样一声,莫名脸上一红,心脏迅速跳动起来。
    “今日这酒好像有点烈。”元熙缓缓靠近,嘴唇快要贴在他脸颊上,“朕都有些晕乎了。”
    “是有些……”高怀瑜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在冒热气,岂止是晕乎啊,他多看元熙两眼,都快神志不清了。
    想扯开元熙身上那身皇帝吉服,吻他,咬他,在他的怀里听他喘息低吟,让他和自己都再不清醒些。
    于是高怀瑜微微仰头,主动吻住了元熙的唇。
    唇齿交缠,完完全全沉溺其中。
    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亲密的事了,只要肌肤相触,过往那些甜蜜而美妙的记忆就会被回忆起来,而后逐渐化成一股磨人的冲动。
    那其实只不过是面对心上人如此撩拨时,应该有的反应。
    “陛下……”高怀瑜轻喘着,想说的话全淹没在喘息间,短短两个字便是无限暧昧旖旎。
    他们早就对彼此熟识,根本无需多言。
    元熙忽地笑道:“几次?”
    高怀瑜一愣,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脸先涨得通红。
    元熙的吻又一次缠上来,高怀瑜合起双眸,温柔地回应。环在腰间的手动作娴熟地解下腰带,扯散了他身上的皇后礼服。
    高怀瑜不甘示弱,两手抓住他肩上衣料,用力将他衣物扯开。比起他的温柔耐心,高怀瑜倒有些粗暴了。
    他正要笑人着急,听高怀瑜忿忿地道:“想咬你。”
    说着,高怀瑜真的就张开口往元熙脖颈间咬。只是留了浅浅的牙印,没有真的用力,痛是没多痛,但把人咬得痒痒的。
    他在元熙脖颈间胸膛上蹭来蹭去,粘得元熙都快有些招架不住,心火愈发热烫。
    “不闹了……”元熙哑声道,抱住人紧紧贴着,又是亲又是揉,身体朝人压去。
    “不许动。”高怀瑜看出他意图,连忙阻止。
    元熙轻笑:“好。”
    高怀瑜倾身,缓缓与元熙倒入床被间。
    纱帐垂落,一双龙凤花烛慢慢燃尽。
    ……
    十六的月亮还很圆,夜幕中一轮明月高悬。
    “元熙”倚靠着废弃的庆丰宫大门,抬头望着天,满脸惆怅。
    他的寝宫,他的龙床,居然给另外两个人洞房花烛去了。而他还被赶了出来!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色渐明,“元熙”怒气冲冲地闯回紫极宫。
    寝殿里那两个人还披头散发依偎在一起。
    折腾一夜,元熙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神态倒是十分慵懒餍足。
    他亲了亲怀里眯着眼打瞌睡的人,小声道说了什么。
    高怀瑜红着脸往他脖颈间贴。
    “元熙”有点想戳瞎自己。
    耳朵也聋了吧,他不想听!
    幸好幸好,他不在元熙体内,昨日没有被强迫看人亲热,他什么都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结局啦!
    第143章 尾声
    合明三年九月初五,太上皇元裕因病驾崩于福安宫。
    比起上辈子,
    合明三年九月初五, 太上皇元裕因病驾崩于福安宫。
    比起上辈子,老爷子还多活了几年。元熙已经经历过一次他的离开,这辈子又弥补了曾经的遗憾, 并没有太过悲伤。
    元裕临终前同元熙说了许久话,说元熙的确是个好皇帝, 只是他很想元烈。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们兄弟没有反目, 如今元烈继位,元熙做摄政亲王,会不会也能开创一个盛世。
    元熙想说不可能,但并没有开口。
    能不能的, 元裕也心知肚明。元烈若能容得下元熙,有元熙辅佐, 自然也能一统天下开创盛世。可元烈容不下元熙,连他自己想象兄长登帝位, 六弟恭敬辅佐,都觉得太荒唐。
    可他还是希望这个荒唐的幻想能成真, 说到底他只是想自己那死于非命的大儿子,想一家人和乐美满的时候了。元熙不该在这种时候还要刺他几句。
    国丧期间, 皇帝灵前守孝,皇后陪他守着。
    元熙没那么多的悲伤, 更多的是唏嘘。微一转身看到高怀瑜陪在身边, 胸口那点郁闷也都没有了。
    合明五年秋,大魏百废具兴,海清河晏。群臣再次进言封禅,皇帝下令修缮泰山祭坛。
    南陈灭国时便有人进言封禅之事, 那时候元熙没去。去一趟泰山, 路途遥远, 要带上几万人,还要修宫殿祭坛,得花很多钱,在天下初定之时,做这种事情实在没有必要。
    如今治世降临,便与从前不同了。皇帝陛下英伟绝世,一统天下结束百年战乱,短短数年又开创合明之治,此等功绩本就该封禅告知天地。
    百姓连年丰收富足,国库也充裕,但元熙还是没把这事弄得太费民力物力,只下令修了个祭坛,其余的也都是一切从简。
    由于拨下去的钱少,也没怎么调动人力,修个祭坛还慢悠悠地修了七八个月,第二年皇帝才带着皇后启程东巡封禅。
    路上皇帝皇后还到各处体察民情,原本一月时间足够到达泰山,结果现在一半的路都没走完。
    春夏之交,还多有暴雨,行进艰难。这日下午突然就黑云遮天,阴沉得跟天黑了一样,大雨倾盆而下。
    皇帝皇后的车驾也只能先停下来,等这阵雨过去。
    雨小了些,薛平过来禀报道:“陛下,后君,雨已经小些了,可以启程。”
    车内元熙一听外面还有淅沥雨声,便道:“还下着雨,就再等等吧。”
    雨小些是可以启程,可他在车里又淋不到雨,都是随行的士兵得冒着雨赶路。从前他领兵打仗那会儿,必须赶路行军的时候,他都是跟着士兵一起冒雪淋雨。如今又不是那么紧要,他在车里跟皇后窝着,让别人淋雨算什么事。
    薛平微微皱眉道:“陛下,天也不早了,这雨下个没完,若是再等等,恐怕赶不到附近镇上了。”
    到不了镇上,皇帝就得在荒山野岭里睡帐篷。
    他是为皇帝皇后考虑,只不过元熙和高怀瑜当年都是行军打仗能几天不合眼的人,对此倒是混不在意。
    元熙道:“无妨,到不了,便就近寻个地方扎营歇一夜。”
    薛平只好点头:“是。”
    雨又下了小半个时辰,到镇上是没戏了,不过紧赶慢赶,还是没沦落到在荒山野岭扎营休息,入夜前到了一处村庄。
    薛平先过去打点,看看这村中能不能有空房能给皇帝皇后暂居一夜。结果回来的时候跟来了一群村民,吵吵嚷嚷的。
    元熙跟高怀瑜还在车中同玉珠一起玩牌,听见声直接把牌放在桌上,掀开车帘就见薛平满脸的无奈。
    “回禀陛下、后君,村里有地方能歇一晚。只是这些村民……在争谁家能让陛下后君住。”
    这地方就在江边,地处燕地陈地边界,当年燕地叛乱,洪灾爆发,这处也是受灾严重。后来洪水治理好,战乱平定了,朝廷又分田分地安置了好些流民在这里,这一带的人,基本都是受了大魏新政的恩惠,当然感念他们的皇帝老爷。
    今日皇帝老爷突然来了,还要在村里住一晚,他们便要争着请皇帝老爷去家里住。
    “咱家去年刚修的新房,宽敞得很,不比城里那些有钱人的差!”
    “就你家那样,土里土气的,皇帝老爷和后君住着能舒坦吗?我家小儿那间屋子,可是让谢先生亲自看过的,有读书人该有的样子,瞧着都雅致些。”
    那边几个人吵得厉害,元熙好笑地回头看高怀瑜:“后君,这可怎么办?”
    他和高怀瑜两个人,做不到“雨露均沾”啊。
    高怀瑜就怕别人如此热情,他连几个宫女殷勤伺候都受不了,更搞不来这些事。元熙问他,他哪儿有主意。
    茫然无措地看看那边争执的几人,他道:“不如……便不去了吧。”
    “好。”元熙点点头,放下车帘。
    薛平沉着脸过去制止还在争吵的几人:“多谢几位,不过今日太晚,陛下和后君不想打扰各位,打算扎营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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