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敦笑:“愿如先生所言。”
    孙颌笑言大?善。
    之后用完饭,孙颌就命人送施敦回去了。
    送他时他还想着,明日便将?此事报与天子,不想,天子竟然今夜直接上门来了。
    孙颌失笑:“您对?这事如此看重??”
    裴镇摇头,这倒不是。
    “去了越家一趟,回程时想着先生今日定是已经找施敦说过话,便顺道?过来一趟。”
    又去了一趟越家……孙颌悄悄啧了两声,心想天子还真是对?越姜极欢喜。
    前阵子特?地在这等着拦越姜乘舆不说,今日上巳,又带着越姜归家了。
    “那?倒是凑巧了。”孙颌砸吧嘴道?。
    裴镇点头,淡淡嗯一声。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便不多?待,冲孙颌摆了下手,便表示自己先回宫去。
    孙颌:“陛下今日不留饭?”
    裴镇:“不用,时辰尚早,回宫用饭!”
    出了书房,裴镇拐去园子里找越姜。
    但一圈走下来,竟是没见到人,皱眉,回头看跟过来的孙颌,“先生家里还有其他能逛的地方?”
    孙颌点头,那?可多?了去了,好歹这里是曾经的太傅府呢,怎么可能就一个园子。
    招来一个仆妇,一路问?着,最后在一石渠边看到越姜。
    她正蹲着,看两孩童踩水玩呢。
    两个矮墩墩的小孩裤脚都撩得高高,小肉手扶着石渠边的石头,在小渠里踩得咯吱咯吱直笑。
    偶尔水面上的水花溅到脸上了,那?更是乐的不行,笑得喉咙里的小铃铛都能叫人看见。
    越姜起初其实是没往这边来的,但园子里的景物看着看着也没意思?,又恰好听到这边有孩童嬉闹声,便过来看了。
    她过来时,两个孩童刚刚兴奋入水,小肉脚碰着了水就跟安上了弹簧似的,左扭右扭极其欢快。
    越姜笑,问?了句在一边笑着的何氏,“不怕孩子们着凉了?”
    何氏摇头,道?:“三月上巳,也叫孩子们凑凑热闹,不过早上太凉不敢让他们入水,到了傍晚太阳晒过一天,没了寒浸浸的冷意,这才?敢让他们下来。”
    这样啊……越姜点点头,继续看两个萝卜头嬉闹。
    两人已经不记得她了,毕竟那?日才?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夜里。不过两人倒也不怕生,乌溜溜的眼睛看她一会儿,转眼又玩开了,不过一会儿浑身就湿漉漉。
    越姜瞧得笑了笑,之后也就没往别的地方去,在这看着稚童嬉玩打?发时间。
    裴镇走过来,也看了两眼在玩水的稚童,两人依旧是肉乎乎的,矮头矮脚小萝卜头。
    只?看了两眼,冲越姜颔一颔首,示意走了。
    越姜笑嗯一声。
    ……
    回到宫里时已经稍晚。
    不过两人中午那?顿吃得晚,此时都觉不饿,便先没用晚膳。
    裴镇于是又去了议政殿一趟。
    处理过一些杂事,待觉肚中饿了,发觉天色已经极晚,他这才?趁着月光回来。
    没想到回来途中到正碰着越姜,她提着一盏宫灯,被三五宫人跟着,穿着薄薄春衫过来。夜风吹起她的袖摆和乌发,宫灯中的烛影摇摇晃晃,她看到他了,于是也就不走了,冲他颔了下下巴,声音遥遥传来:“还道?你要忙至夜深呢。”
    裴镇背手阔步而来,朝她走近。
    “不会,不过是些杂事。”
    “那?你还忙得如此晚?”她说。
    裴镇面不改色,“马岩庆没提醒我时辰。”
    身后跟着的马岩庆:……
    他张了下嘴,随即闭合,明明他提醒过天子两回的……暗地摇头,心道?罢了,天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越姜不信他这话。
    不过这也只?是小事而已,便只?笑笑,冲他示意一下,提着宫灯往回走。
    回去的途中夜风更大?了,宫灯锁链被吹得左摇右摇,里面的烛光也左摇右摇,路上烛影晃荡不止。
    不止她的,宫人们手上的也是一样。
    几盏宫灯,照明效用小的可怜。
    裴镇正觉得她提着的东西碍事呢,便干脆叫马岩庆上前来熄了,给皇后拿着。
    越姜偏头看他,“熄了摸黑回去?”
    嘴上虽如此说着,倒还是把宫灯给了马岩庆,她怕里面的烛芯晃荡晃荡把灯给烧了。
    裴镇手还是背在身后,在马岩庆把灯火熄了后,他朝黑暗里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且亮着呢。
    越姜低低哼笑一声,嗯,就他知道?!
    听到她这低低一声,裴镇也笑了笑。
    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斜伸过来,握了她手腕,把她手掌抓紧,两人并排而行。
    一段路不短不长,不紧不慢走着也就那?么一会儿就到了。
    李媪上前来伺候两人用膳,待两位主子吃完了,又抱着衣裳要跟在皇后身后伺候她沐浴,但才?跟到浴所门边,却被天子拦住了。
    天子晃了下手,示意她带人退后。
    李媪了然,笑着退下。
    裴镇跨步进去。
    短短几步,身上的衣裳已经解的七零八落。
    他快走几步从背后抱住越姜,挪着她脸吻得又深又重?。
    中午便已意起,但那?时在越氏宅中,地方又窄的要死施展不开,便也只?能先按捺下!
    如今……
    裴镇不作他想,只?将?越姜搂的牢牢,用力的似乎要将?她腰肢都掐断了一样。
    ……
    许久之后。
    两人的下巴互相?枕着对?方的,裴镇呼气沉沉。
    他爱不释手的捏越姜手臂软肉,下颚无意识擦碰了下她的,“回去?”
    短短两个字,嗓音似滚了石砾般低哑。
    等了会儿,见她只?软猫似的靠着他,不作声,裴镇弯唇笑笑,摸摸她额发亲一下,同时,长臂忽然横搂了她,裹着她在臂弯里拦抱而起,回去内寝。
    越姜懒于动弹,也就安心窝在他怀抱中,但回到内寝才?躺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的癫,蓦然又一把把她盖着的被子扯开,在榻上又闹起她来,越姜哼唧,忍不住踹了下他的肚子。
    裴镇笑笑,扑在她身侧,下巴在她肩上压着,手掌不停在她耳后一处摩挲。
    越姜不小心被他碰着了痒痒肉,没忍住溢出了两声轻笑,而他听她笑了,反而好像更来劲了,张嘴咬她下颚软肉。
    越姜弯着唇恼他,不停拨弄他喉骨,推他脖子,“别闹了,今儿的精力还没散够?”
    又是去郊野又是回来理政的,他哪来如此多?的精力。
    裴镇:“没!”
    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又吻了许久,差点又把越姜闹出汗来……还是后来听到外面敲更声了,怕明日真起不来,这才?肯收手,搂着她睡觉。
    ……
    被裴镇那?么一闹,他没起晚,倒是越姜起晚了。第二天起来时身边早没了他的身影。
    裴镇这时已经上过早朝,正拟旨命人宣下去,任命施敦为?粟北县令,命其择日出发上任。
    施敦领旨后过来拜谢天恩,不两日,领着印绶出发去粟北。快马赶赴到任上时,正值谷雨前后,因此他到任上的头一件事,便是领人下赴各县地,查看春耕情况,今年一年的收成就指望这了!
    而此时裴镇下命督促春耕的政令也早已通晓各洲各县,各地县官俱是趁雨命人往田间地头来,查看春耕事宜。
    宫里裴镇也在谷雨这日特?地乘车舆到郊外去看了一遭,视察田间情况。
    这日他日照而出,直到日暮方归。
    回来时脸色不大?好,眼神黑漆沉默,不发一言。不知道?是谁惹到了他。
    越姜看两眼他的表情,又觑一眼他尚且沾着污泥的靴子和衣袖衣摆,先朝李媪使?个眼色,命她去捧衣裳来,这才?到裴镇跟前来。
    “怎么了?”
    裴镇看她一眼,眼神黑乎乎的望着她,眯眸不说话。
    越姜心想有人要遭殃了,而且一定是有人惹着他了。
    果然,不过一会儿,裴镇不快的把她拽在身边坐下,冷眉嗤了一声。
    “从开春起我便时时下令,春耕要紧,务必以春耕为?重?,任何事都不得耽误春耕!”
    他三五不时便提,也时常遣人督促,先生也在尽其所能晓谕政令,务必使?四方百姓皆知春耕之要!今日出去一看,也确实颇有成效,朝中吏官们没有糊弄了事,百姓们也知晓今年农税轻薄,这一天巡视下来,郊外田地耕者无数,荒田甚少。
    如此情形,他心情本来还算不错的,可好像偏偏就有人看不得他心情好似的,正是半下午要归时,让他撞见了事。
    想到那?时的情形,裴镇冷脸,脸色又黑一分?。
    那?时未免惊扰百姓,他的车舆便停在远处,只?领着五名乔装成糙野农汉的好手随侍左右,走在田间小道?查看。
    查看完,他正踩着田埂小道?要归呢,就看到三五世家子弟纵马而来,嬉闹间毫无分?寸,甚至在不小心纵马踩进田里伤了秧苗后,不仅不知惶恐,反而还寻到乐趣似的,在农户们的喊骂声中愈加骄横,哄笑不止,直将?一方田地踩的乱七八糟,秧苗们全部折尽了土里!
    农户们一天白忙活了!
    裴镇看得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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