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昀挺背,嘹亮的答:“回陛下,已经?大好了!”
    裴镇看他一眼,暗中嗯了声,但?他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只示意尹碣上跟前来看看。
    尹碣拆开越昀臂上连着?后背的细布看了看,伤口隐隐有愈合之态,情形在好转。
    点点头,给越昀换了回药,他道?:“继续养着?,再过?个一月也就差不多了。”
    但?裴镇想听的可不是这个,越昀伤口好转,自然是好事。可如今他心?里还有另一重心?思,须借越昀的伤做一回托词。
    裴镇隐晦看一眼尹碣,冲他道?:“先生再看看。”
    尹碣:“??”
    嗯?满眼不解,还要?看什么?
    伤口他已经?看过?了啊,连药也一并换过?了!愈合的不错。如今顶多就是恢复期难捱些,熬过?去也就好了。
    天?子还要?他看什么?
    裴镇装作没?看出他眼中的不解,只道?:“越昀的伤口可有溃烂风险?”
    “还有,他会不会再次起热?”
    尹碣摇头,“依如今愈合情况,可能性极小。”
    诱导他说?出了他想听的话,裴镇满意了。
    事后越姜过?来,反正都推到尹碣身上,可能性极小,那也是可能!
    点点头,他又仔细看了眼越昀伤口,没?再多待,回寝居去。
    尹碣:“……”仍旧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天?子问这两?句,仅仅是因为关心?越昀?望了两?眼天?子离去的方向,他暗自琢磨着?。
    后来实?在是琢磨不明白,也就不再想,只冲越昀道?一句,“你好好歇着?,我再去看看其他人。”
    “哎!我送送医令!”
    ……
    回到寝居,裴镇摊纸写信,他着?重写了越昀受伤的事。
    写完,从头到尾看一遍。
    看了好几回,不大满意,于是烧了重来。
    这回多添了几句,譬如越昀昏迷了整日,高烧了三回,如今尹碣还说?伤口恐有溃烂感染风险,情形不怎么好,他们短时间内不宜回程。
    如此,满意些了。
    这回还是重新从头到尾再看一遍,看完,提笔再添一句:越昀昏迷中时常念着?你叔母,还唤了好几回你的名字。
    停笔,把信封好,命快马加鞭送回蓟城。
    看了信,她总该赶来虎踞关。
    要?是越昀情况不好死了呢,那她不得后悔莫及?
    越姜是在五月初三收到的来信。
    收到时才用过?晚膳,正吹着?晚风乘凉。
    当时,左霆忽然匆匆跑来,手?中紧紧捏着?一封信。不同于前几次的信件,这回的信上,明显盖了一个不同的红印。
    越姜捏着?信,不太明白这个红印的意思,她是第一回 见盖着?红印的信件。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因为左霆语速仓促的给她解释了一遍。
    “娘娘,此印乃军中急印,非是紧急要?事,天?子不会盖此印。”
    越姜心?神一紧,神情不复方才的轻松,赶紧把信拆开来看。
    一目十行看过?,手?指下意识掐的十分用力,喉咙口发紧。伤口溃烂,情形不好……几个字极富冲击力的撞进她眼中。
    若是只单单是信上描述的情况,越姜当然不至于如现在一般发慌。
    正如她先前说?过?的,战场上刀剑无眼,怎么可能不伤着?呢,但?伤着?也就伤着?了,喝过?药养好了也就好了。
    可现在……这封告诉她越昀病情的信还加着?急印。越姜怕,怕越昀的情况其实?比想象中还要?差,裴镇只是不想让她伤心?,所以才只说?这么些话。
    越昀的情况只怕已经?危急至极了。
    越姜上上下下把信看了好几遍,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手?脚还有些发凉。
    左霆看她脸色有点白,心?脏也是一提。
    来时看到那个急印他就怕是天?子出了事,如今见越姜看过?信后是这个反应……心?里咯噔一声,更加慌怕。
    大吞一口唾沫,喉咙似干涸一般,他哑着?声音问:“娘娘,可,可是陛下出什么事了?”
    越姜被?他唤回神,她紧紧捏着?信,勉强冲他摇了摇头。
    不是。
    左霆大松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天?子可千万不能出事。
    他是放心?了,可越姜的心?仍是提着?的啊。
    越昀的情形差成?这样,越姜控制不住的往最坏的情形想。
    手?指捏的更紧,越姜嘴巴下意识抿起,盯着?信中的字眼瞧。
    要?是越昀没?扛过?去就这么去了……越姜赶紧打住胡思乱想,不想再想下去。
    又盯着?看了许久,心?神勉强回笼,她把信虚虚合起,看向左霆,“左将军,我去虎踞关一趟,可否劳烦你随行一道??”
    嗯?左霆惊讶的有片刻不知作何反应。
    去虎踞关?
    好好的怎么突然去虎踞关。
    虽疑惑,他却是点头道?好,毕竟天?子留他在蓟城,就是让他看护着?皇后的。
    她要?去,他自然得随行一道?。
    第64章
    越姜点点头, 道了声谢。
    旋即回头便催李媪去收拾东西,她去虎踞关。
    李媪瞧瞧皇后,心?中与?左霆一样, 满腹不解, 但看?皇后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目光总往远处看?,也就没有多问, 只抬步往屋里?去收拾东西。
    翌日,天才亮, 越姜轻车简行,直奔虎踞关的方向。
    同时, 一封她写?的回信也快马送去虎踞关,上面说了她今日起程的事。
    走了一日, 当晚夜深, 先停下歇息。
    越姜觉得途中走得有些慢了,歇下才不久, 唤左霆来了一趟,问他行路速度可能再?快些。
    当然是能的,但左霆恐怕那?样急行军的速度,她吃不消。
    “若要再?快, 途中便是片刻不歇了,只深夜时候会睡些许时辰。”
    越姜:“那?就再?快些。”
    左霆有些惊,心?想到底什么事,让这位赶的如此着急?
    沉默一瞬, 他道好, 把吩咐传下去。
    次日,以左霆为首, 护卫车舆的卫队俱是打马疾奔,一路不停。
    如此狂奔之下,马车颠簸至极,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晕马车的越姜,难得出现?了不适,在马车上吐了一回。
    李媪担心?,“娘娘,要不还是让左将军慢些。”
    越姜抚着心?口摆手,道不必。
    “明日我?也就适应了。”
    李媪发愁,行吧。
    这么到了五月初七,也就是从蓟城疾奔虎踞关的第四?天,越姜依旧会觉得恶心?。但她也确实适应了许多,除了五月初五第二天那?日,之后没吐过?一回。
    此时,距离虎踞关已经挺近了,明日再?赶一日的路,晚上应该能遥遥看?到虎踞关的位置。
    五月初八,二更天时,越姜到达离虎踞关最近的一处城邑。从此地再?往虎踞关去,以这些天的行进速度,约还要再?跑两个多时辰。
    但左霆不建议趁夜赶路,“虎踞关夜里?闭门,盘查严格,娘娘,不如明日一早再?赶路。”
    越姜想一鼓作气直接去虎踞关,但左霆都如此说了,自然也不好深夜惊扰镇守的军队,所以颔首,表示按他所说的办。
    她回屋躺下,但才躺下不久,越姜摸黑又爬起来一回,找扇子。
    前几日夜里?下雨,天凉,不扇扇子半夜睡得也很舒服,但今日一整天都是太阳,此时闷的她几乎出汗。
    李媪听到她的动?静惊醒,立马手脚麻利的披了衣服到跟前来,亮起蜡烛,“娘娘,怎么了?”
    越姜:“去睡罢,我?就是找扇子。”
    “是觉热了?奴给您扇扇?”李媪说着要再?去找一把扇子,但越姜拦住了她,“不用,我?过?会儿也就不觉得热了,你去睡罢,明日还要早起呢。”
    李媪:“奴不困。”
    越姜推她,“不困也去躺着。”
    李媪无法,吹灭蜡烛躺回去。
    越姜在屋里?暗下后,支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她有些睡不着。
    也不知越昀现?在情形到底如何……还有裴镇,不知他伤着了没,他在信中也不跟她提。
    脑中乱七八糟想了许多,不知想了多久,渐渐有了睡意,支着扇子的手松了,团扇轻轻落于她胸腹上,屋里?极其?安静。
    天亮。
    越姜被推醒,一行人再?次上路。
    隅时,将午之时,抵达虎踞关南城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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