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了以后,清言抱着小豆子,见他直往自己的胸口靠,开始时还有点尴尬,以为他是想吃奶,后来见他依偎着自己又睡着了,才想明白,这是在听他的心跳声呢。
    小豆子在他肚子里时,最熟悉的应该就是他的心跳声了。
    ……
    天黑透了,邱鹤年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睡得太实,忘了时候了,便是一惊。
    可还没等起来,便看见身边的襁褓,小豆子在里面睡得正香。
    邱鹤年身体放松下来,看了他一阵,耳边听见屋子里有水声,便起来撩开床帐下了地。
    火墙边上的脸盆架那边,李婶正帮清言洗那头长发。
    她和其他老人的想法不一样,月子里不吹风不受凉是肯定的,但也不用整整一个月不洗头不洗身。
    不干不净的,对身体也不好,洗时注意保暖及时擦干就好。
    这和清言的想法一拍即合。
    给炉子添了煤块,烧旺了,里外都不冷了,李婶就帮清言洗上了头。
    见邱鹤年醒了,头也洗得差不多了,李婶便让开了,擦了擦手说:“我去隔壁屋,你帮清言再擦洗一下身上,孩子我抱过去了。”
    李婶把小豆子抱走了,邱鹤年让清言等自己一下,出去外屋把水盆里的水换了。
    回来时,清言已经在床边坐好了,只是身上的衫子解开了,又被他用两手合拢着,邱鹤年以为他是怕冷,并没多想。
    等把水盆放到床边凳子上,想帮清言把衣裳褪去的时候,清言却不肯松手。
    邱鹤年没着急,他坐到清言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两人夫夫三年了,相互扶持着过日子,没什么话不好说的。
    清言咬着唇,把手松开了,给男人看衣裳下面的肚皮。
    邱鹤年低头看了一阵,明白了。
    怀孕时撑到那么大的肚子,现在孩子出生了,肚皮是松的,白白软软的,不再是以前紧致的样子。
    清言说:“好难看。”
    邱鹤年从床上下来,蹲在他面前,凑过去在软软的肚皮上亲了亲,抬眸看他,说:“在你身上的,我都觉着是好看的。”
    清言垂着头,邱鹤年站起身,抱住他,叹息着说:“我的清言,你受苦了。”
    刚生完不适合在桶子里泡水,就简单擦洗一下。
    擦完了,邱鹤年就赶紧帮清言用干布巾把身上头上都擦干,把人捂在被子里。
    屋子里热,不大会儿头发也干透了,便用头巾给他包上。
    这头刚收拾完,就听见外屋小豆子吭哧吭哧地要哭了,邱鹤年让清言躺下,说:“你先睡觉,我去看看,应该是饿了。”
    擦洗完了,身上不再黏腻,也没什么味道了,清言觉得舒爽多了,“嗯”了一声,合上眼睛,不大会儿便睡着了。
    晚上邱鹤年把小豆子放床上两人中间,他是想带孩子去隔壁屋睡,但又怕清言半夜醒了要喝水起夜时,他听不见。
    所幸小豆子并不怎么哭,哼哼两声,邱鹤年就能醒了把他抱起来,也就不哭了。
    这一晚上,邱鹤年起来了得有四五回,这还是省事的孩子,为人父母并不容易。
    小豆子是在第二天下午睁开眼睛的,刚睁眼时,上面就像有一层膜。
    李婶说这时候应该还看不清什么,但这孩子不睡觉时,还是转着眼珠,好像在四处打量一样。
    这几天,家里陆陆续续有人过来看他,小豆子醒着的话,就像在听大人唠嗑似的,眼珠动来动去,时不时往清言那边看。
    他是对清言的声音最熟悉,下意识地寻找他呢。
    每到这时,清言就忍不住要摸摸他嫩嫩的小脸蛋。在这一刻,和这个孩子之间,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尤其明显。
    小豆子快满月时,脸不红也不皱了,眼睛明亮,白白胖胖,小胳膊小腿儿就跟藕节似的,一节节儿的,看着特别稀罕人。
    他的眼睛长得和邱鹤年一模一样,鼻子和嘴巴、脸型又和清言一个模子刻下来似的,漂亮极了。
    李婶把他抱在怀里,怎么都看不够,感叹道:“这小哥儿长大了,你们家的门槛可真要被踩秃了。”
    清言听了只是笑,他是在心里想,他和鹤年这几年得加把劲儿,多赚钱,让小豆子将来过得顺心遂意就好。
    清言坐月子这阵子,白天主要是李婶照顾着,店里的活都归秋娘和申玟管着。
    邱鹤年每天把铺子里的活忙完了,就赶紧往家里赶,让李婶能歇歇,晚上他就全管了。
    偶尔活干到一半,见隔壁摊子上新做出来的热乎乎的酱肉、包子之类的,就放下手里的活,买了送回去再回来接着干。
    清言也适应他时不时回家里一趟了,进屋就着急忙慌把吃的给他,亲亲他,然后再看看孩子,就赶紧又回去了。
    有一次,邱鹤年又是半途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个不算小的木盒子。
    进了屋了,他就先把手洗干净了,把盒子打开给清言看。
    清言好奇地看过去,就见里面是几根玉杵一样的物件,只是要细得多,每根底端穿了个孔,系了软绸子在上头。
    李婶回家睡午觉去了,小豆子也在床上睡得小手小脚都摊开着,清言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邱鹤年坐到床边,轻声道:“我刚去了老郎中那里一趟,这是从他那里拿来的,这些玉用药泡了月余了,现在已经浸透了药性,放进身体里,时日久了,对身体有好处。”
    清言开始时还没太明白,等邱鹤年掀开他衫子下摆时,他就懂了。
    哥儿的身体和女子到底不同,无论是房事还是生孩子,伤害都更大些,到了年纪大了,可能会有些不大不小尴尬的困扰。
    老郎中便做了这玉杵,只是造价昂贵,一般人家舍不得用。
    对自己身体好,清言自然是配合的。
    衣摆被掀开了,他也没别扭,躺下自己主动褪了裤腰,张开了腿。
    温润又凉丝丝的感觉让清言的腿忍不住颤了颤,过了会儿,他感觉应该是差不多了,就问道:“好了吗?”
    可男人并没出声回答。
    清言就又等了一小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才用手肘撑着抬头去看。
    这一看,清言的脸颊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玉杵早就已经放好了,只留了底端的绸子露在外面,而邱鹤年此时正半跪在地上,双眸定定盯着那处,竟好像是呆住了一般。
    第121章 满月酒
    清言轻咳了一声,邱鹤年回过神来,忙帮他把裤腰拉了上去,衣摆也放下来。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阵,邱鹤年也咳了一声,说:“那我回铺子去了。”
    说完,他就要往屋门走,清言在床上轻轻叫了他一声,“鹤年!”
    邱鹤年停住脚步,又转身回来到床边,看着他。
    清言包着头巾,垂着头,声音小得要仔细听才能听到了。
    他说:“再等等,等过了月子就可以……。”
    话没说完,可邱鹤年已经听懂了。
    两个人一个看东,一个看西。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邱鹤年突然“嗯”了一声,忙转身走了。
    清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抿着嘴笑了。
    ……
    自打清言说了“过了月子就可以”的话,夫夫两目光只要一对上,就像要滋啦出火花或是长了勾子似的,总要无言地多看那么一会儿工夫。
    从小豆子生下来五六天开始,清言晚上不需要人了,为了让他能好好休息,晚上邱鹤年都是把孩子抱到隔壁去带着睡觉。
    白天邱鹤年要去铺子里,回来时十有七八李婶也是在的。
    晚上家里就剩一家三口了,小豆子又偏偏在睡觉前那段时候最清醒,要高兴地手晃脚踢地玩上好一会儿。
    两口子竟有段日子没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亲昵一番了,连亲嘴儿都只是偷空浅尝辄止,对这个年纪的男人实在是折磨。
    所以,孩子快要满月之前,夫夫两简直各自都在暗暗数日子倒计时了。
    ……
    小豆子的满月酒没大办,就在家摆了三桌。
    除了家里这些人,再就是老刘家一大家子,还有村长家,小庄和他爹娘,再就是冯老三和帮清言赶过马车的冯寅。
    菜是李婶和秋娘帮着张罗的,邱鹤年去镇上买了些熟食和糕点回来,还挑了几坛好酒。
    席上清言抱着孩子陪着坐了一会,以茶代酒敬了几杯。
    村长问孩子叫什么名字,清言回道:“他是破晓时出来的,那天天亮了,天色便蓝的很,鹤年就给取了大名叫邱晓青,小名本来叫小豆子,李婶给添了个字,叫金豆。”
    村长抚掌笑道:“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好名字,金豆这小名也好听!”
    席间说说笑笑,逗逗孩子,众人都高兴的很。
    清言跟着吃了一会儿,小豆子饿了,又开始吭哧吭哧的,他便回了里屋。
    李婶跟了过去,帮他一起把孩子喂了。
    之后,她从怀里拿出个精致漂亮的长命锁,放到了孩子身上。
    清言抬头看她,忙道:“婶子,这段日子全赖你照顾,怎么还好让你花钱呢!”
    李婶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有时候跟我外道。照理说这银锁该是你娘给准备,但她去得早,你那继母又根本没法指望,我就给小宝准备了,咱小宝得有人疼不是!”
    清言眨了眨眼,眼圈有点儿红了。
    无论在他的世界,还是在这里,他都没什么长辈缘,但李婶弥补了他的遗憾。
    李婶见他要哭了,忙道:“可千万不能流眼泪,这月子刚出,流泪要落毛病的,大郎看见了要埋怨我。”
    清言又笑了,“他才不会呢。”
    正说着这人呢,邱鹤年就开了门探头看了一眼,见金豆没睡觉,便放心地进来了,说:“孩子我看着,你们刚才都没吃多少,再去吃一点。”
    李婶笑着看了眼清言,说:“大郎是个会疼人的。”
    清言抿着嘴笑,看了邱鹤年一眼,两人目光又是凝结在一起,直到旁边李婶笑着咳嗽了一声,两人才把目光分开。清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下了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就和李婶去隔壁吃饭去了。
    晚上,家里又剩三口人的时候,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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