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全被人脱了,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此时脸色十分苍白,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可现在是四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冷的天气?
    高永新搓着自己的手臂,可搓下去的时候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被搓疼,让他备受折磨,再转头一看,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冰库,旁边全是比人还厚的大冰块。
    而冰库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已经见过了洛予齐那疯劲的高永新此时已经怕到失声了,只能拼命把自己的父母摇醒:“爸!妈!”
    很快,余燕和高金业也陆续醒了过来,看到这个情形吓得四处乱爬,想要找到出去的门。
    虽然四处都是冰,可还是能看得到门。
    三人拖着已经半废的身体跑过去拼命地推,可那道门却是纹丝不动。
    他们当然知道是谁把他们关在了这里。
    洛予齐不要命了吗?他这是故意杀人!
    “洛予齐!”高永新仰着头声嘶力竭地喊,“放我们出去!我们死在这里你也逃不了的!”
    冰库外的仓库监控室里,洛予齐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一幕,听到了他们的叫喊却无动于衷。
    他身边,宋淮时和宋南也在这里坐着。
    宋南没想到他予齐哥还准备了这么一个地方,这是要让这几人死在这里吗?
    虽然一直都是个不服管教的富二代,可宋南却真的没做过这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上一次还是听了他便宜哥哥的话去找郜深闹了那么一回。
    听着冰库里三人绝望的叫喊声,就算知道他们死有余辜,可宋南还是后知后觉有点害怕。
    转头一看,他的便宜哥哥也盯着监控没有任何反应,看那模样好像也是就要这么等着三人死。
    自从宋淮时回到家里,宋南就一直看他不顺眼,觉得父亲把他看得比自己厉害和重要,就算是要跟着洛予齐学管理优先考虑的也是宋淮时。
    那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宋淮时差在哪里。
    可直到这一瞬间他才明白自己跟宋淮时之间的差距,这个人没有底线,骨子里的冷漠和不择手段是日积月累的,就像他说想要高家人的命那也是真话。
    他为了一件事可以付出自己的所有,不顾一切。
    如果不是齐昀上来阻止,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要把人打死。
    只有他跟洛予齐坐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相同的气场才会显现出来。
    如果放在自己身上,宋南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为什么,明明他也只有21岁。
    冰库里,高家人还在喊:“洛予齐,求你放我们出去!”
    他们疯狂敲打着冰库门,又是跪在里面磕头,体力消耗得越发快,这会儿声音已经大不如之前了,更何况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在被带进去之前,宋淮时将他们的外套都脱了,亲自浇了一盆冷水在他们身上,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上都结成了冰晶。
    “哥。”宋南捏着手,“真的要把他们冻死吗?”
    这要是被他们家顽固那老头知道,一定会把他们赶出家门的。
    做生意可以,别做出人命来。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淮时没什么情绪道。
    当初小苗苗怎么在雪地里呆到死,眼睁睁绝望等着自己的体温流失,他们就该这样。
    宋南磕磕绊绊,试图拉回两个人的理智:“是、是不是违法了?你们冷静一点啊,这要是真的,以后洛卿怎么办啊?她一定不希望你们这样的。”
    宋淮时心想,所以才不会让她看到。
    甚至连道歉都不需要她听,她不需要这些人的道歉,这种人会诚心道歉吗?
    当初做了那样的选择,就算是现在的道歉也仅仅是为了活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既然坏,那就是坏到了骨子里。
    还敢拿骨灰?
    想到那个罐子,宋淮时只恨自己没能全部让他吃进去。
    这时,洛予齐微微倾身,打开了监控的麦克风:“高金业。”
    听到声音,已经精疲力尽的三人顿时抬起头,终于看到了那个角落里的摄像头,连滚带爬地挪过去:“洛总!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放我们出去,我们会死的。”
    “放?”洛予齐笑了一声,“你们做了什么事是值得我把你们放了的?”
    一家人心里有愧,只能从另一个角度说:“你不能杀了我们,你会坐牢的。”
    “我要想杀了你们,自然是有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洛予齐轻描淡写道,“你们以为以你们这几条贱命有谁在意,值几个钱?就算你们现在消失,扔到海里喂鱼也没有人会透露出一点风声,别太看得起自己。”
    三人说不出一点反驳的话。
    绝望和恐惧将他们紧紧笼罩着,他们不知道洛予齐在哪里,只知道他高高在上冷漠地在看们一点一点死在这里。
    两个年纪大的已经接近昏迷了,高永新跪在地上:“洛总,您放过我们吧,您让我们做什么都行,以前是我们一时糊涂,我们给您和洛卿做牛做马。”
    “晚了。”洛予齐凉声说,“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现在就算你们消失也无济于事。”
    “看着吧。”他缓缓道,“你们互相看着自己的亲人死,等着自己死,那道门就在那里,看看你们能不能打得开。”
    真要是打得开,怎么可能还在这儿跪着求他。
    高永新说话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甚至已经跪不住,他承受不了这种精神和□□上的折磨,自暴自弃一般倒在地上:“洛总,您给我一个痛快吧。”
    洛予齐淡嗤:“想得美。”
    说完后就再也没了声音,下一秒,他抬手关掉了整个冰库的灯。
    三个人顿时陷入了黑暗的寒冷里,又是密闭的空间,这种压抑把人逼得已经崩溃,高永新不管不顾地开始大叫起来,伸手去挠那些冰块,试图将冰融化,可又徒劳无功。
    就连那道打不开的门在他们面前都显得那么遥远,神思渐渐混乱不清。
    高永新的疯魔惊醒了已经扛不住的父母,他们朝自己儿子爬过去:“永……”
    才触摸到儿子的脚,却被狠狠踩了一脚:“走开啊别碰我!”
    崩溃的高永新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洛卿一样绝望,眼前浮现都是洛卿在雪地里看向他们的求救的场景,像是来索命的修罗:“求求你,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别碰我!”
    高金业和余燕想要安抚他:“儿子,儿子,是我们啊。”
    即便是这样也无济于事,高永新已经没有理智了,缩在门口抱着自己:“我错了,求求你们。”
    监控室里,洛予齐透过夜视模式漠然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这三个人已经没有了动静。
    他看了眼时间,指尖在桌面轻叩。
    直到仓库外的人打电话过来,说差不多了。
    洛予齐这才点头,对电话那边道:“带到警察局,清理干净点。”
    另一头得到消息,守在仓库门口一直听着里面叫喊的人立刻打开了冰库门,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说话,只是将紧紧抱住的三个人拖出来,熟练的清理。
    光透进冰库,洛予齐微微抬眸看着这几个人,手缓缓捏紧。
    如果要死,这些人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足惜。
    他从来不认为死亡会成为这些人的解脱,要让他们活着,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和事一点点消失,让他们生不如死,此后经年一直活在恐惧里。
    “洛总。”齐昀拿着手机走上来,“号码查到了。”
    “谁?”
    齐昀顿了顿:“洛宽。”
    洛予齐下颚线猛然绷紧。
    现在洛宽在集团没有位置,只能成天在老宅吃着老本,私生活混乱,想要联系到他实在是简单。
    更尤其,因为之前家谱的事情他沦为家族里的笑柄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知道洛予齐的动作后,也派了人去宁阳。
    看来实在是想让人不痛快。
    但他不知道,这件事对洛卿来说意味着什么。
    宋淮时也听到这话,他站起身:“你如果不方便,我可以效劳。”
    洛予齐抬眸,冷声道:“不必。”
    他也起身,转身两步后回头:“你和小萝卜。”
    “放心。”宋淮时轻声说,“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是小树,也是宋淮时。”
    闻言洛予齐便不再多说。
    走出门各自上了车,齐昀这才问满身郁气的老板:“洛总,洛宽那边……”
    洛予齐沉默了很久,才忽然道:“看来他觉得活着也不痛快。”
    跟洛宽闹翻已经很多年,对于他来说这个人的存在可有可无,或许唯一的一点,可能会给他一点自己存在的证明。
    可事实证明,流着同样血的人也不过如此。
    他的亲儿子,他的亲女儿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想到之前小萝卜说过的话,洛予齐降下车窗,任由细雨洒在脸上,许久后才道:“既然喜欢嫩模,就给他多送几个,当做给他的清明礼物。”
    齐昀心里一紧,意识到老板的言下之意,立刻低下头:“是。”
    另外一边,洛卿醒来时看到的还是家里的天花板,周围安安静静。
    好像之前做的都是一场梦。
    她盯着吊灯看了很久才迟钝地眨了下眼。
    “小百灵!”纪童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立刻凑了过去,“你醒啦,饿不饿?”
    “童童?”
    【真的是场梦吗?】
    洛卿坐起来,看着自己周围的一群人:“我哥和……”
    【小树哥哥还是宋淮时?】
    “他们出去处理一点事,很快回来。”文禾嘉从厨房走出来,“我给你做了点甜品,吃一点心情好。”
    洛卿无措地揪了揪身上的毯子,觉得触感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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