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鹤清挑着眉,指腹摩挲着杯壁。视线落在女孩身上,过了许久,他轻声问:“学这个后悔吗?”
    “不后悔,我喜欢这个。”她转过身前又忙把扣子扣上,眨着眼睛:“那你呢?你后悔让于雾学这个了吗?”
    周遭氛围一下变得落寞,连带着耳边嘈杂的声音也静了不少。
    于鹤清很疼这个妹妹,无论什么他都想给这个妹妹最好的。换句话说,他这唯一的妹妹是他拉扯大的。
    他不求妹妹有多出人头地、挣很多钱。从小到大,他只想让妹妹能开开心心的。可事与愿违,他悉心带大的孩子却被父母因为利益关系而送去国外。
    温诗文知道于鹤清心里在想什么,又想到好友的处境,一时间她心里也泛起一丝酸楚。
    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耳边突然传来声音。
    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忧色,转瞬即逝。
    他笑着摇头,轻声道:“不后悔,她喜欢就不后悔。”
    虽然舞蹈是妈妈逼着学的,可后来妹妹是真心实意地喜欢。
    温诗文弯着眼眸,轻细的嗓音微哑:“那你呢?清哥,你选这个后悔吗?”
    “不后悔。”对上女孩视线,许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他故意拖着嗓子打趣:“怎么?想转专业当我学生?”
    “我才不要。”温诗文小声嘟囔着。
    “瞎嘟囔什么呢。”于鹤清没听清,瞧着水杯温度褪的差不多了,他往前递了递:“喝点水。”
    温诗文看着快要挨着唇边的水杯,不由得往后退了退,直摇头:“我现在不渴。”
    “说那么多话还不渴?”男人眸色里藏着笑,低声哄道:“润润嗓子,不然等会该疼了。”
    “我真不喝。”在寝室喝水她都快要喝吐了。
    “真不喝?”
    “不喝。”
    “行。”
    于鹤清没在强求,慢条斯理地将水杯放到一旁,随后又从旁边座位拿出一件保温杯。
    “?”他在干什么?
    温诗文眉头紧蹙地看着他一举一动,唇角微扬,莫名显得很坏。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坏。
    她捂住鼻子极力向后仰着身子,尽量让自己远离眼前不明液体:“这是什么?”
    “姜水,专门给你煮的。里面加了红枣对感冒好。”于鹤清温笑:“反正你也不想喝水,喝这个也能润嗓子。”
    专门给她煮的?
    她眉眼微松,手指轻颤地从男人手中接过水杯。
    悬起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她问:“你什么时候煮的?实验室不是很忙吗?”
    于鹤清俯身将另一瓶温水放在手中,拖腔带调道:“再忙也得照顾公主啊。”
    身体猛地怔,她呆滞地望着眼前眉眼含笑的男人,一双黑眸像是要把她溺死在里面。
    他笑起来很蛊,她怕再看一眼会陷的更深。
    但是海与深海好像没什么区别。
    既然这样,那她就再看一会吧。
    让自己陷的更深,逃不出来。
    第10章
    医院节奏很快,无论医生和病人,行走的步伐、说话的语速,似乎都用了毕生最快。
    可这一切,在她听到男人那句话的时候,就像开了慢倍速一样。
    就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那你喝这个还是水?”于鹤清挑眉,再次将手里虚握的水杯递上。
    思绪回笼。
    温诗文低眸看着手中捧着的保温杯,虽然她很想捏住鼻子来一口,可这味道实在太呛了,还带着辛辣味。
    她喝不下去。
    就算在怎么专门给她煮的,她也喝不下去。
    “我喝水。”她毅然决然地接过水杯,又将手里的姜水连忙放在一旁。
    小动作快的跟手上拿了炸弹一样。
    于鹤清忍不住哼笑了声,但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病人这时候是最需要休息,他叮嘱着:“喝完困的话休息会儿,再有两个就是我们了。”
    温诗文闷声应了声,小手捧着水杯轻抿了一口水。
    喉咙好像确实舒服了点。
    今天急诊的人不算多,又过了一会轮到他们。
    当着医生的面又量了一次体温。
    39.3
    想到在宿舍楼下她骗男人三十八度多,一时间脸红的更加厉害了。
    “对药有过敏的症状吗?”医生手指敲着键盘配药。
    “没有。”她说:“之前都做过皮试,没问题。”
    “行,输液吧,好得快。”医生体贴道:“天热,感冒更难受了。”
    温诗文从小到大最怕的是打针,但和打针相比起来,她更怕的还是输液。
    打针最起码很快,不到一分钟。可输液不一样,那是论小时来的。
    于鹤清接过单子,慢条斯理地点头,俯下身与女孩平视:“走吧,我带你去输液。”
    牙齿紧咬着泛白的嘴唇,温诗文下意识紧攥着男人袖子,支支吾吾开口道:“能、能不输液吗?打针行吗?”
    说完,攥着男人袖子的手指小幅度晃了晃,眨着大眼睛委屈地扁着嘴巴:“清哥,我想打针,不想输液。”
    于鹤清无奈点头,没问她理由,只是轻声应下。
    低眸看了眼手上的单子,又递给医生:“医生,能打针吗?小姑娘胆儿小。”
    医生低头透过眼镜看她一眼,又收回单子。
    温诗文长舒口气。
    还好不是输液。
    “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挺矫情。”医生手指慢吞吞地在键盘上移动,打趣道:“这打针都怕,以后生孩子怎么办。”
    “……”
    温诗文瞬间石化在原地。
    成年人谈论这个话题很正常,可尴尬的是,她喜欢的人还在旁边站着呢。
    她撇着唇角,颤着声否认:“……什么啊。”
    于鹤清嗤笑声,拿过单子,慢悠悠道:“这还是小孩子,还早着呢。”
    医生听着也笑了笑:“行了,别耽误我时间,快走吧。”
    ……
    态度转换的可真快。
    打针的地方在另一间房,他们过去的时候最后一个病人刚好出来。
    她神情焦虑地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余光只要瞥见护士拿针的动作都忍不住腿软。
    一旁的于鹤清瞧着这场面,笑着提议:“要不我陪你进去?”
    打针是要脱一半裤子的,他进去干嘛。
    她是喜欢他,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强撑着困倦地神经,她睁大双眼:“我打针,你进去干嘛?”
    男人的眼神略过她落在身后,上扬的唇角带着坏笑。
    温诗文眉头微蹙,顺着他的视线朝后望去。
    后面是儿科,此时一个小孩正因为打针嚎啕大哭,为了不拐针家长没办法只能将劳劳禁锢着孩子。
    从他们这个视角看去,就像小时候打针感到害怕,家长将孩子抱在怀里一样。
    于鹤清仰靠着墙,身姿慵懒:“怕公主害怕,进去壮胆。”
    这句话听得她面红耳赤,连与男人对视都不敢,生怕露馅。
    他什么时候变这么会了。
    “才不要。”她颤这嗓小声反驳着。
    这时护士拉开门:“温诗文怎么还不进来?”
    她连忙应着,几乎以逃离的速度冲进去的:“来了。”
    打完针后又去配药室取了一袋子药才回去。
    因她来时吃了一包退烧药,医生怕药一起吃会引起不良反应,一直叮嘱她过三四个小时之后再吃。
    只是她当时脑袋昏沉,一心只想着睡觉,连这些都是于鹤清在一旁替她记。
    回去的时候正值四点钟,早晨夜里降下去的温度在这一刻又升了起来。
    顾着她发烧的原因,车内并没有开空调,只是开着后排窗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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