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峭没有防备,眸底划过两分惊愣,脊背大力后撞在墙壁的“砰”声闷响让他有所回神。他很快恢复沉静。沉静之下,却没有反抗被盛欲如此粗暴的对待,而是不动声色地低睫,用视线包裹她。
    此刻,她的愤怒、她的懊恼、她的眼泪,都来得猝不及防,她谩骂的语句缺乏逻辑,似乎没道理。
    或许,她骂得并不是江峭。
    其实,她责怪的是自己。
    因为外公生病却不在他身边的自己;因为得知江峭当年真的做到放弃一切,而发觉心墙一瞬有了坍塌端倪的自己;
    这样没用的、被动的、怯懦逃避的,
    从未忘记过他的,
    她自己。
    从江峭在挪威的画展出现,万众瞩目下他旁若无人走来的那一秒,盛欲就对自己有了明确的认知。
    她清楚,并确定:
    不管分离五年还是五十年,江峭这个人,这个男人的存在对她而言,胜过酒精的麻痹,胜过幸福的定义,胜过艺术,胜过高潮,胜过一切未知而新鲜的激情。胜过,她对神秘的猎奇心。
    在五年心无波澜的死寂里,江峭本身就是心动。
    她珍藏的戒指早已无名无分,只能保留最纯粹而天然的,令她对任何异性都不会再有的怦然意义。
    “江峭,我们之间早就完了。”
    可是,他们之间早就完了,就算她自问千万次都不能否认爱意,也全部没用了。年少天真没有心事,不懂什么叫兰因絮果。
    现在,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成年人的生活不讲童话,只论现实。现实是,她自以为全世界对不起她,回过头来发觉,自己才是亏欠颇深的那个人。
    以前将情话说尽,现在要把狠话说绝,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不需要你再做这些,听懂了吗?如果你再敢靠近我一步——”
    盛欲越发地收紧手中的动作,用力掐住他的喉骨,满是恶意地欺凌他,逼他感受这份窒息的痛苦。
    该痛了吧,江峭。
    那就挣扎吧,最好挣脱她,大骂她莫名其妙不识好歹,然后彻底离开她,拜托快点挣扎啊!
    男人却丝毫没有反抗她。
    就这样任由她狠戾掐扼颈骨,氧气走向稀薄让他变得呼吸加速,脸庞染红,吐息急而短促,额角青筋脉络分明暴起,唇线紧抿,眼色愈渐失焦。
    但没有,他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
    盛欲慌乱地想要收回手,
    江峭的瞳孔在灯光下清晰地收缩一瞬间。
    然后猛然抓住她撤离的手,带着她放在自己脖子上,单手掌控她两只手掌,更加帮助她施下狠力掐攥,逼她被动地居高临下,凌虐他,惩罚他。
    那是绝对不同于她的力量感。
    也完全不是gust人格的行为作风。
    粉色钻光在他们纠缠的手指间折射光晕,盛欲能感到他抓握的力气,完全不同于她刚刚的小儿科,而是疯狂病态地发了狠。
    这样难以自控的力度下,没过半分钟,盛欲已然觉察到江峭眼尾见了红,睫毛乌黑薄密,掩不住血丝交缠,直视她的眼神危险也动人。
    这是,这是……
    盛欲吓坏了。担忧的心情如果回归,任性自然败北,她当即想要松手,“你,你是不是……转变人格了?”
    江峭原本抿平的嘴角渐渐勾弯弧度,目光萎靡地看着她,反而更加攥紧指骨的握力,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能从他掌中抽离手腕。
    所以先挣扎的人,原来是她。
    直到盛欲近乎快哭出来,江峭眼角微眯,把控她双手的指骨在这刻短暂一松,盛欲趁势迅速抽手出来,慌不择路地想绕过他继续往楼下跑。
    江峭眉一挑,低头哑然笑了声,下一瞬眼疾手快地伸臂把人捞回来,扣紧女人的细蛮腰肢,带她调换站位,高大坚毅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的身体。
    楼梯间灯光冷白。
    无止尽的暗夜在窗外窥探四伏。
    即便盛欲站在比他高出一级的台阶上,却仍然被剖白在他垂眸凝视的目光里,无所遁形。
    江峭还是那身街头风休闲服,可通身气质已经彻底变了。
    他牵住她的手,带领她重新抚摩在他颈项的淤青。
    他似乎有点高兴,指尖缠住她的,来回触摸那里的伤痕。
    疼痛是与她的共同创作啊,怎么会不珍视呢?
    已经变为主人格的江峭,轻柔拭去她莹白面庞上未干的泪痕,低缓地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为你死过?”
    她的手还僵硬地放在他脖间,江峭俯身肆虐地侵含她的唇。
    五年相隔的思念期许,揉尽他也悲伤、也欢欣的眉眼。
    经年夙愿,以吻封缄。
    第46章 破
    ◎血液,牛奶,婚戒◎
    他给的吻凶狠密切, 炙热而暴烈。
    盛欲的第一意识是反抗。可是男人深吻的姿态坚定而不可撼动,发了疯般向她索求,唇瓣濡湿厮磨, 无论她如何奋力挣扎,都不能挽留他半分理智。
    盛欲慌了神, 莫大惊骇里不自觉含咬住他的唇瓣,尖利齿尖刺下去,弄疼他, 柔软唇肉破绽鲜红色, 血流出来, 洇染上她的粉红舌尖。
    江峭喘着气停下来。
    盛欲感觉头脑发蒙, 气恼他越界,抬手照着他的脸就要扇过去, 未曾料及被江峭反手捉住手腕,盛欲下意识往回缩手, 却被男人指骨的力度从容桎梏。
    盛欲扭动手腕,“你干什么江峭——”
    “亲都亲了。”江峭懒声低笑, 嗓线浸着哑, 气息不匀地咬了咬她的耳垂, 说,“亲完再打。”
    音落,他重新覆上她的唇。
    怎么、怎么回事?!
    刚刚他散漫不驯的神态与腔调,怎么会一瞬又让她幻视gust, 可是他不是已经切换到主体人格了吗?
    感受到她的心不在焉, 江峭缓缓停止在她唇上舔咬的动作, 分离开来。
    “盛欲,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他的气息和她沾染混杂在一起, 微蹙眉头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不愉,
    “我不过是假装他的样子说了句话,就足以让你为他这样分心?”
    盛欲觉得脸有些热,在这旖旎的空间中男人莫名的醋意,她不自觉的解释看起来像是狡辩:“你别乱发疯,我就是对转换人格这件事有点敏感而已……”
    江峭像是被气狠了,没再听她解释,转瞬直接将盛欲整个人抱离地面,压在墙上,修窄有力的劲腰卡在她双腿中间,一只手臂牢牢圈搂她的软腰,另一手箍掐着她的脸,唇舌将她的干涩字词喂回去。
    这次,他们的舌尖,对彼此的适应度都得到提高。
    唇齿是他血液的腥甜,错乱间探手摸进他的棒球服里,指尖死死攥住他腰际的卫衣布料,拼命推拒,想要避开落在自己身上的,由他倾落的阴影。
    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偏头躲避,男人便更用力地掐住她两侧脸颊,当她试图拱弯腰身,又会被他更近一步贴近压紧,如果她想要后退,不,没有如果了。
    她的每一次挣扎,都会迎来江峭更激烈深入的舐吻,舌尖抵绕她的唇瓣,探进去,探索过她口腔中的每一寸湿漉,微微蜷曲,勾缠住她的激烈吮舔。
    这样的站姿,这样拥吻的姿势,让盛欲无论怎么样努力挣扎都是逃不脱的。
    空气陷落泥泞,思维被羞耻黏腻的吻搅乱,感应灯忽明忽暗,整个昏聩空间都是他们唇舌交濡的短噪。
    月光从窗外投映他们交叠的影,他蛰伏在她身前,贪心不足地折磨她。
    江峭吻得太疯了,盛欲哪里受得住被他唇舌热切湿吻的强势与逼迫,灼烧的热度在胸腔积涌,她快要缓不过气,喘音碎连,嘴唇被亲到发疼。
    只是这样吗,当然不止。
    比起被男人舐咬唇肉带来的昏沉与凌乱感,自我本身积极膨胀的生理反应更令她崩溃。
    是的,五年算什么,1825个日与夜都没能扼杀半分她对江峭的悸萌。只要腰脊被他掌控,只要唇瓣落在他怜宠里,就算他在亲吻的过程中始终规矩,似乎不染情欲,而她已经尝到平寂太久的肾上腺素在叫嚣。
    盛欲感觉全身都烧了起来。血液汇涌着迅猛往下冲,烫过尾椎,仿佛被电击,时轻时重的麻痹感不是痛苦,不是抵触,更不是她所表现的那种抗拒。
    是一种潮湿的快意。
    盘旋在小腹。
    让她恐惧。
    手指推阻的抓力早已变得虚弱,身体的本能令盛欲想要合拢双腿,却不能,那样的动作与更为抱紧江峭,与向他表达索要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清高坚持,被江峭一个吻,解剖得彻底。
    直到,扑簌的响动传来。
    江峭身上的棒球服外套在他们这场混乱的舌吻中,被盛欲无意识剥落,掉在男人身后的台阶上。
    “衣服……”盛欲断续呜咽。
    “不管它。”江峭稀微拧眉,更加压紧她。
    女人的一双唇被他吻得鲜红欲滴。她的身上好香,甘冽甜美的味道将他包裹,她急促的呼吸将他浸透,他几欲溺死在她的体香里,辗转左右。
    他也想要适可而止。
    可他还不够尽兴。
    所有错失的日夜。成瘾性思念她的日夜,细数回忆熬过分秒的日夜,急迫想要与她见面的日夜,
    她不在的日日夜夜。
    他的苦涩,他的难寐,满腔滚烫无所容承的、他的爱,就在这湿漉的舌吻中,全数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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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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