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
    李金月最近有些不舒服,胸口发闷,头也经常发晕,这日一早陪曲氏用饭的时候,吃一口清蒸鸡蛋突然吐了出来。
    原本曲氏是不怎么关心她的,甚至看她恶心,搅得自己也吃不下饭,在她看来,在餐桌上吐饭是一件极其没有教养的事情,开始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丫鬟小竹递过来一杯清茶给李金月喝下,又帮她抚了抚背,李金月这才好了一些,在曲氏不满的目光注视下重新拿起筷子用饭,没想到又接着呕吐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
    李金月难受地揉着胸口,搁下筷子道:“娘您慢用,我先回屋了。”
    “回去吧。”曲氏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用调羹挑剔地碾着碗里的豆子,直到两人出门时听李金月对小竹道:“你赶紧去给我请个郎中,我身子不大舒服。”
    曲氏心里闷闷的,心想这员外家的女儿真是娇贵,不过是吃饭恶心而已,便要去请郎中,又得花钱。她当时也没有多想,因为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出去游学三个多月了,所以不会是怀孕害喜。
    郎中很快就被请到了房里,李金月怀着忐忑的心伸出手,请他为自己诊脉,听到的答案竟是:“恭喜夫人,您有喜了!”
    李金月蓦地一怔,苦着一张脸央求道:“老先生您小点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怀孕,这要是被传出去还不得浸猪笼?
    她心里似洒了碗酸辣汤一样,堪称五味陈杂,这时心情尚未平复,便见曲氏急急忙忙闯了进来,一脸急色地问那郎中:“几个月了?”她倒不是刻意想要偷听,就是想知道李金月拿药的花销,她对李金月所有的花销都想知道,想方设法地打听,再喋喋不休地教训她应当节俭。
    郎中脱口而出,道:“两个月罢。”
    “什、什么”曲氏睁大了眼睛,质疑地看向李金月,看对方的脸色越发艰难表情生硬,顿时明白过来,颤抖着手指向李金月:“你……。”
    “不是的,一定是你把错脉了吧!怎么会是喜脉?”李金月厉声反驳。
    “老夫行医多年,妇科在这方圆百里向来是最拿手的,怎么会连个区区喜脉都把不出?夫人不要不相信!”郎中最不能容忍别人当着他的面否定他的医术,因此更为努力地给自己辩驳。
    此时曲氏已经万分错乱,高高抬起的手臂还未放下,只用力盯着李金月,歇斯底里地骂道:“你个贱人!”话未说完便冲上去想要扇她,两人扭打在一起,小竹自然是护着她们小姐的,上去如大鸟般将李金月掩在身后。
    郎中见到这一幕,心里惊惧得紧,为了避免惹是生非,索性连出诊费都不要了,收拾着药箱打算离开,不巧的是,他刚要走身后就传来“啊”的一声。
    曲氏被掀倒在地,当场昏迷过去。
    郎中本着人命关天的心态将曲氏扶到床上,为她扎针施治,且为她开了方子命丫鬟速速去抓药。李金月和小竹当时就吓懵了,赶紧听郎中的指示去抓药的抓药,去烧水的烧水。
    待抢救过来后,李金月大松一口气,心想总算不用担着杀人罪了,之后又忍痛拿出几百两银子作为封口费,叫那郎中千万不能声张。郎中领了钱,欣然离去。
    曲氏此病的诊断结果是肝火上亢,心火紊乱,胸痹厥脱,情势十分危急。(通俗一点就是受刺激心脏病发作了。)
    待曲氏醒来之后,连气都喘不匀了,歪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还不忘抬手指责李金月:“你这个……不守妇道的……。”
    “得了吧!”李金月无情地打断他,悠悠道:“我说婆婆,您这看病的药钱都是我给您付的呢,别跟我说这些,我要是真生了气呀,就不管你了。”
    “你……。”曲氏翻着白眼,无力道:“你等我儿回来,叫他休了你,把你送去浸猪笼!”
    “呵呵,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躺着吧,全家的钱都是我掐着,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不给你治病,等你儿子回来了,你估计也……。”李金月悲悯地看着她,眼里流露出同情的神色,这老太婆,从她嫁过来就不停地挑她毛病,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靠她给药吊着续命,真是可怜啊,落在了她的手里,要看她的眼色喽。
    曲氏无言以对,马家确实要靠着李家的接济,她真的没办法跟李金月彻底翻脸,只好软下来,面带纠结道:“我儿子将来是要考状元做大官的,你这样会叫他遭受诟病,让他怎么办?”
    “等他回来再说吧!”李金月随口应付道,那个对娘亲唯命是从的男人,整日念念叨叨,迂腐至极,毫无情趣,她可真不愿意见到他。
    “唉……。”曲氏长长叹了一口气,马知文回家要等到腊月,那个时候她岂不是都显怀了?到时候邻居一定会看出来的,不行,太给他儿子抹黑了!她连儿媳是罪臣的女儿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不守妇道的女人?为了儿子的名声,她只好柔声细语地劝着李金月:“你还是求郎中给你开一副打胎药吧,我也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李金月大惊:“这怎么行?这种药是随便能吃的吗?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你身体底子好,堕胎也没什么事,以后还能再生。”曲氏假意安抚着,心中却暗想,谁还稀罕你这破鞋,等我儿子做了大官,一定休了你!你生的孩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胚子。
    “好吧好吧,我再考虑考虑。”李金月不再理会她,径自出了房间。曲氏不喜欢她,这个她自然知道,她也不喜欢马家所有的人。当初父亲将她嫁过来,也是觉得马知文能够蟾宫折桂,让他们家今后依附着大官,从此多了更多路子。她在家虽然受宠,但父亲还是把她当成赔钱货,因此婚事上做不了自己的主。
    身后小竹追了上来,关切地问:“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这几天我再去赵家一趟,跟他说说。”一想起赵珺那张温柔又带着坏笑的脸,李金月满心欢喜,唐姐姐只给她生了个女儿,若是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他一定很高兴吧,说不定还是个男孩呢!她设想着,赵珺会很高兴地帮她与马知文和离,再把她娶进门,两个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反正唐姐姐是个温婉好说话的人,跟她互称姐妹,将来共事一夫也定能和睦相处的。
    过了几天李金月便盛装打扮去了赵家,赵珺见到她的时候很是欢喜,两人拥在一张椅子上,很亲热地抱在一起。
    李金月仰头看着这个面容俊朗的男人,他温柔地看着自己,用手为自己理着长发,真是体贴入微。赵珺二十出头,明年也要参加会试,祖父伯父还有父亲都在朝中为官,硬是逼着他苦读多年,终于中了举人。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想听吗?”李金月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问道。
    “宝贝,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爱听。”赵珺笑着将她拥到怀里,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眼里含着暧昧不明的微茫。
    李金月嗔笑道:“是吗?”
    “怎么不是,宝贝儿,快说,我好急!”赵珺又朝她靠近一些,低头往她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样粗鲁的举动偏偏李金月喜欢得很,又气又羞地朝他胸膛轻轻锤了一下,粉拳一挥,眼底媚意横生。“我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赵珺顿时一惊,抱着她的手突然垂下去,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万分狰狞难看。
    李金月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看,一见如此,心顿时沉到了深渊。“怎么,你不高兴?”
    “不、不是……。”赵珺连忙摇头,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阴沉。
    “那是怎么了?”李金月早已脸色大变,不依不舍地追问,“你难道不高兴?”
    “没有,我只是太高兴了,宝贝,我一直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我刚刚……实在是太过惊喜了!”赵珺特意抬起头,用真挚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眼里的疑虑消除,再用比原本更加紧更加用力的怀抱拥着她。
    李金月终于松一口气,跟着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孩子的,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赶紧把我娶进门?”
    “当然!我最喜欢你了,时时刻刻地想着你念着你,等你相公回来我就跟他说说,要多少钱我扔给他就是,好不好?”赵珺温柔地哄着她,心里却早就把她骂了个透,真是蠢女人一个,原本还以为她在事后会服用避子药,竟然没有!真是蠢透了,把他的甜言蜜语统统当成了真心话。他真不缺儿子,别院至今还藏着他跟丫鬟生出来的两个庶子呢,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爹说去,父亲叫他好生读书,万一把这些事情捅出来,又少不得一顿家法。
    这个李金月,长得并不算十分漂亮,也就是小家碧玉,但他深深迷着跟良家********的滋味,对方一夸他多么有情趣,多么勇猛能干,他就觉得自己特别有成就感,是个很厉害的男人,这种感觉相当美妙。
    他还没有享受过跟孕妇欢爱的滋味,要时时顾着对方,在小心谨慎中寻求刺激,定是极有意思。于是立即编着好话哄逗李金月,说怀孕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不过一会,两人又滚到了床上,妖精打架好几回合。
    当天晚上李金月一回马家,就发现自己下头见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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