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担忧的心终于放下,她握着闻铃月的手问道:“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你现在气血亏空,需要好好躺着休息。”
    闻铃月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周围还是她熟悉的地方,她正在太上庄内的住处。
    “你怎么在这,薛师姐呢?”
    池雪听到她的问话,沉默了片刻,虽然心底早已预料她醒来会问,但她还是没有办法装作无事发生一样解答。
    “她,离开了。”
    闻铃月心口闷痛,就算是预料中的答案,也依旧难以承受。
    池雪道:“她知道你还活着,就带着大邑的兵来这里,她来之前,就考虑好了一切也许会发生的事情。她要我告诉你,不要质疑自己,勇敢地走下去,即便是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那你呢?”
    “我啊,”池雪指了指自己,“我离开慈悲殿后就去从商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是大邑第一首富呢。”
    池雪将她和薛倚仙相遇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看见她脸上悲伤的情绪慢慢消散,心底逐渐放松了下来。
    只是,闻铃月坐起身,感觉到自己神力虚弱,扶光剑也不在身上了。
    “太上重明呢?”
    闻铃月看向池雪,见她脸色再度僵硬。心底莫名的直觉冒了出来。
    她呼吸颤抖着询问池雪,“我的剑呢?”
    池雪迟迟未答。
    雪观音突然从屋外进来,鲜红的蛇瞳中透着痛苦。
    “他为你祭剑了。”
    这一切,都是她必须要面临的事情。
    他阻止不了太上重明,也阻止不了闻铃月。
    闻铃月从床上下地,赤脚踩着冰冷的地面,踉跄地朝外跑去。
    雪观音看着她与自己擦身而过,想来是去后山的炼剑池了。
    池雪看了他一眼,脸上略显责备,紧跟着闻铃月而去。
    “太上重明死了,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寂静的房间内,雪明霄倚靠在门边,看着雪观音落寞的背影。
    “真的算好事吗?”
    “他死了,闻铃月身边就只剩你了,没有人跟你抢她了。”
    可是雪观音知道,这样闻铃月心里永远都会有太上重明,无论是千年万年,她都不会忘记他。
    太上重明太狡诈了。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成为她的剑灵。
    这样,他和闻铃月永远不会分开。
    ……
    炼剑池里燃烧着灼灼红铁,闻铃月站在池边,感受到腾腾热气扑面而来。
    她不敢想象,太上重明是如何跳进这个池子,遭受肉身俱焚的痛苦。
    扶光剑插在通红的铁块之间,散发着凛冽凶猛的杀意。
    她唤回扶光剑,握着炙热的剑柄,任由余温将自己的掌心烫得血肉模糊。
    仿佛这样,她便能与太上重明更接近一些。
    剑身的经文更加璀璨,只是握着剑,闻铃月就感受到神元与剑之间产生的神力波动,神元中的神力也不源源不断地回涨着。
    她试图感受到太上重明的存在,得到的却是空荡荡的回应。
    池雪匆匆赶来,见她盯着剑发呆,害怕她承受不住,只能轻声道:“活下去,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让她们白白牺牲。”
    闻铃月闭上双眼,她必须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这两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太上重明默默陪在身边。只要一回头,他就站在那里。
    夜色浓重,海风早已将血腥气息吹散,露出了澄澈透蓝的星空。
    闻铃月坐在屋檐上,怀中抱着扶光剑,盯着眨眼的星星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口这块空荡荡的,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冰冷。
    怀里的剑挤在胸口和大腿之间,丝毫没有染上她身体的热意,像块冷铁一样,没有生命。
    瓦片响动,一条雪白红瞳小蛇朝她游了过来,顺着她的衣裳爬了上去,盘在她双手抱着的膝盖上。
    闻铃月见到雪观音,直起身,伸出食指点在了他额头上。
    “想看我是不是在偷偷哭?”
    “我可没那么脆弱。有这哭的时间不如多练练,好把那群贱人砍成八段。”
    她水色的眸子里浮现出坚定,咬牙切齿的模样多了几分生气。
    雪观音用尾巴勾了勾她的手指,在她的注视中,他把自己的身躯盘成了一个简单的同心结。
    看着他奋力把自己打成各种各样的花结,闻铃月弯着嘴角,勾起食指摸了摸他的下巴。
    鲜红的蛇瞳里倒映着她的笑容,雪观音试图永远记住这一刻。
    就让他任性一次吧,像纠缠想要离开的爱人那样,厚颜无耻地想留在她身边。
    他试探地扬起头,以蛇形吻在了她唇上。
    冰冷与温热在此刻融合,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令闻铃月脑袋清醒了几分。
    在她想后退时,雪观音化成人形,双腿跪在她身侧,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阻止了她继续后退的可能。
    近在眼前的清澈血瞳,倾覆在她身上的银发,散发着月辉般的柔光。
    感觉到他试图入侵她的唇齿间作乱,闻铃月侧开了脸,他的唇便擦过她的唇角和脸颊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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