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兮兮的悲凄惨叫四处飘散,一声又一声窜入酒楼内那群看戏的闲杂人,与从头至尾被忽略在旁的卖艺姑娘耳朵里
    金阳洒落,粉蝶飞舞,繁花盛开的庭园中,巧立着一抹鹅黄身影
    在奴仆的指示下,丁魁与慕沁愔穿过层层回廊,终于在远处的花圃中,瞧见了那抹背对着他们、显然已等候许久的身影。
    “去吧!我和小雪儿在这儿等你。”顿足在回廊下,看出她眼中的踌躇,丁魁温笑鼓励。
    凝睇他一眼,慕沁愔只觉一阵感动涌上心头这些日子来,只要她有任何的犹豫、不快乐,都是他陪伴在自己身边,支持、鼓励着自己啊!
    忽地,她出乎意料地紧紧抱住他,低声轻语。“丁大哥,等我!”话落,迅速放开人,不敢让他瞧见自己激动神色,飞快转身往花圃中的那抹身影奔去。
    等我她这话仅是表面上的意思,抑或是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被这难得的亲昵一抱,丁魁不禁呆愣,怔怔地目送她翩然奔往花圃而去的纤细身影,心神为之荡漾,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极致温柔的浅笑,垂眸对上怀中露出无齿粲笑的小娃儿--
    “小雪儿,你娘会是丁叔叔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丁叔叔自作多情呢”
    “啊答!”回答他的是一串毫无意义的音节,但也不知是否真听懂,小头颅点得可凶了。
    “是吗?”凝目望着远方两抹正在交谈的身影,他微微一笑。“希望如此!丁叔叔亦衷心盼望着”
    她会是怎生的样貌、怎生的性情,使得东方清这般冷厉寡情的男子,如此眷恋难忘啊心在揪凝着,掌心不断冒汗,古香翎知道自己心神正处在极为紧绷的状态这一年来,她不断在脑海中拼凑着那盘据了她相公整个心神的姑娘,想象着她有绝俗姿容、温柔性情,想象着她有着全天下最美好的优点,想象着一切的一切。然而想象仅是想象,如今总算要亲眼相见了
    啪--
    忽地,细微的枯枝断折声将她恍然出神的心绪拉回,缓缓回身,一张纤细柔美的绝俗脸庞,已然映入眼帘
    这就是东方清心中的那位姑娘?如此的绝俗人儿,难怪令男人眷恋不舍了!迸香翎眼底有着惊艳,心口却溢出酸涩。
    “东方夫人?”慕沁愔低柔轻问,其实心底早已确定眼前这明艳照人的女子,肯定就是那古家小姐了。
    东方夫人?闻言,古香翎露出苦涩笑意。她算是东方夫人吗?一个夫婿未曾与之圆房的女子,算吗?
    “你是慕姑娘吧!”轻摇着螓首,甩掉满腔的涩意,她沉沉凝看着眼前清灵绝美的女子,眼底盈满复杂思绪。
    “瞧我们多么生疏!”忽地,慕沁愔不禁轻笑出声,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
    “若不介意的话,我能唤你一声大嫂吗?呵毕竟我叫清哥这么多年了,他的夫人让我称声大嫂不为过吧?”
    “你”被突如其来的亲热骇了一跳,古香翎沉沉瞅凝着她的笑脸,心底盈满疑惑、不解。“你不恨我、怨我介入你和东方清之间吗?”就是因为自己嫁给了东方清,才使得她远离,不是吗?
    “怎会是我怨你、恨你呢?”摇摇头,慕沁愔一脸的歉疚。“是我该向你说抱歉才是。”
    “抱,抱歉?”明艳的脸庞有着惊讶,总觉一切像是脱了序,她猜不透眼前女子的性情。“为什么?”
    “为什么?”像似自言自语,慕沁愔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了我的存在伤到了你、为了清哥亏待了你。”唉从丁大哥那儿,她听到了这位正牌的东方夫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
    闻言,古香翎眼眶一酸,几要落泪这个造成她婚姻巨大阴影的女子,其实是个善良的姑娘啊!
    “当日,你为何选择离去?”忍着泪,幽然轻问;心中清楚,若当日她留了下来,就算自己是正室夫人,东方清也只会独宠于她。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为何还要远离?
    “留下来,然后让三人陷在纠结的情网、痛苦一辈子吗?”黯然一笑,慕沁愔眼中有着执着。“我不知你的心思如何,但我是万万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的。我们都是女人,我不愿成了你的伤痛”话声微顿,再开口却隐含歉疚。“可没想到最后还是伤了你。”
    只因不愿伤了她,所以选择远离浑身一颤,古香翎怔忡瞅凝着她。
    “你是个好姑娘!”好到让她自惭形秽。扪心自问,倘若角色对换,她会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女子,而放弃自己爱恋的男人吗?不!她可能做不到。
    如此美好、为她设想的姑娘,她还能计较什么呢?不!不该再计较了
    “你愿意和我互称姊妹吗?”颤巍巍地问出让自己心痛的话,古香翎泪水夺眶而出若是这样的结果,夫婿会欣喜的吧!
    沉静凝看着她,慕沁愔神色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我不是你,我没那么大的肚量与人共享夫婿。”
    她、她这话是啥意思?是不答应吗?那么,她这次回京是为了什么?古香翎微愣,脸上净是犹疑。
    瞧着她带泪脸庞,慕沁愔似有若无地漾着笑。“当清哥与你成亲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与他之间是不可能了。”
    “为、为什么?”
    “我要的是一份全心全意的情感,单独的、只有两人真情的付出与对待,没有第三人的存在,也没有对旁人的歉疚。而这一切,清哥无法给我,所以我选择舍弃这段情。”
    “你”没想到她看似柔弱的外表,却有着情感强烈的执着,古香翎此刻看她,竟觉她周身散发出炽烈光芒,较之方才初见时,更加美丽耀人。
    “很可怕吗?”误会她惊愕神色,慕沁愔微微一笑。“我想我是善妒的!我要的感情是独占的,不容他人来分享!清哥娶亲的那一天开始,我已备好了一把刀,一日一刀地挥向心中的那株情苗,决心要将它给铲除割舍了。只要这样一日复一日,就算那株情苗再如何粗壮,总有一天也会被我砍倒的。”呵她对清哥残忍,也对自己狠心啊!
    “你是个特别的姑娘。”怔怔凝觑,古香翎不由得折服。“我想,我终于明白相公为何如此眷恋你了。”这样外柔内刚的女子,任何男人都不会轻易淡忘的。
    “不!我只是个自私的女人。”呵她只是选择让自己快乐的方式过活!与其将感情寄托在东方清身上、而一辈子痛苦,她宁愿割舍掉一切,让自己舒心地活着。
    “最后,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悄悄紧握着掌心,胸口微微紧揪。“慕姑娘,如今你可砍倒了那株情苗?”
    慕沁愔闻言,忽地绽出一抹清灵浅笑,弯身抚着裙下紫红小花,不答反问。
    “我问你,这株花若移植到东北雪地,它可还会存活?”
    摇摇头,古香翎不解她为何这般问,眸底浮现疑色。
    知她不懂,慕沁愔轻声给了答案。“不!这株花在东北雪地是存活不了的。每个地方各有其适合生存的植物,在京城,它开得如此艳丽;到了东北,它只会被严寒的天候给冻死,恐怕连发芽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的意思是猛地,古香翎轻点着螓首,已然瞭悟。
    “我明白了!”有丝释然,又有丝激动,她知道自己不该再打搅人了。“谢谢你愿意跟我深谈,打搅了你,真不好意思,我也该走了。”
    “哪里!我也很高兴和你见面的。”呵清哥的夫人是个好女人啊!倘若清哥懂得珍惜,他们会有好姻缘的。
    “那么再见了!”再深深地瞅睇她一眼,古香翎这才转身离开。
    “大嫂,清哥不是无情的人,你多给他些时间吧!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你的好。”眼见她身影逐渐远去,慕沁愔忽地扬声轻叫,话声中盈满希望他们的婚姻,也有美好结局的盼望。
    闻言,古香翎回眸一笑。“我会努力的。”
    见她回眸笑得如此有信心,慕沁愔不禁也笑开了,直至目送她身影消失后,这才返回回廊下,迎向那个等候她许久的男人。
    “谈开了,你很开心吧?”笑看着她轻松神色,丁魁柔声问道。
    “嗯。”接手抱过女儿亲了亲,慕沁愔幽幽的嗓音有着祝福“丁大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很高兴清哥能有这么好的夫人!我想她应该能够给清哥幸福的。”
    傻姑娘!一心只想为别人着想,她自己呢?
    黑黝眼眸闪着炽热亮光,丁魁低声询问。“你呢?光盼望别人有幸福,你可想过你有什么?”
    “我”酡红着脸,她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句。
    呃她说什么?她确实说了他所听到的那句话儿吗?
    丁魁心口猛地一跳,只觉一股热潮直涌上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想要她再说一次时,远方竟飞速奔来一名小丫鬟,堵住了他急于求得答案的疑问。
    “慕姑娘,东方公子又来见你了,此刻正在大厅候着。”小丫鬟毫不知情自己究竟坏了啥大事,通知完后,又急急忙忙地跑开了,也不知究竟在忙些什么!
    啊清哥又来了!他们夫妻俩,一个前脚才离开,一个后脚马上到,可真有默契呢!
    “今儿个可真忙呢!”摇头叹气,她将小雪儿又交回丁魁怀中,并不打算抱女儿前去。
    “你不打算让他知道小雪儿的存在吗?”丁魁有些奇怪。
    “不!既然清哥一开始就不知情,那就继续不知情吧!我不愿多生枝节。”微微一笑,慕沁愔自有自己的看法。
    “你肯定有自己的顾虑,自己心中有定见就好。”丁魁尊重她,也支持她任何的决定。
    “丁大哥,你真好。”呵他向来不多问什么,却一心地支持她。
    “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笑了笑,又偷亲了咿咿呀呀的女儿一下,她这才转身往大厅方向而去。
    目送她离去,丁魁这才猛然想到被小丫鬟堵住的疑惑忘了乘机问她了
    我有你啊脑中蓦然响起那含糊不清的娇嫩咕哝,沉稳的心顿时间飞扬了起来!
    呵他没听错吧?她方才确实是说了这句吧?虽然含糊不清,但他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但愿不是他幻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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