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委托你一件案子!”站在落地窗前,古圣渊暗灰的眸瞳映出窗外一片夜色虚空。
    “如果是和乔皖有关的,恕我拒绝。”罗睦天安坐椅上,轻品着管家刚送上的热咖啡,道:“我说过,这出戏的开场我叁加,接下来别想我会加入。”
    “对乔皖的事,你的态度异常的坚定,不会真如姊姊说的,对那个小丫头动心了吧!”站在窗前的背影,像与夜色融为一体,平和的语调,令人难以捉摸。
    “如果我说是,你打算如何?”
    迸圣渊一笑。“这可伤脑筋,最好的朋友和最得力的合作夥伴,如果因而交情生变,会让我相当烦恼,毕竟朋友与敌人任谁都不想演变成后者,你不会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吧!”
    “你都认定是个玩笑,又何必自寻烦恼。”
    “我只是想确定我们的合作关系。”
    “我们的合作关系由来不变。”看着由落地窗前走来的人,罗睦天清瘦的面庞露出少见的淡嘲。“看来烈华的话对你并非全然无影响吧,真见到皖皖,究竟是谁动心了!”
    “别作无谓的猜测了。”古圣渊坐到一旁的大皮椅上,悠搭着十指,神情却显得若有所思。“初次见到乔皖着实令我吃惊,但并非你想的情况,原本在花田我只是怀疑,现在知道她是乔万崇的女儿或许是我多心,但太像了”
    “像?”
    “她酷似爱丽薇儿”忆起那令他敬慕一生的女子,古圣渊端肃的俊颜上绽出柔和。“甚至连那份细微的神韵都像一个模子刻出的,当年可柔如果不失踪的话,也该是乔皖现在的年纪。”
    “你知道你在暗示什么吗?”
    “这正是我想再委托你的事情。”看着神情讶异的他,古圣渊缓缓道。“我要你调查乔皖的身世。”
    对他这样的推论,罗睦天有瞬尔的无言,随即放下杯子,长声一叹。“你不觉得自己多心了?乔皖给人的感觉是较不同于一般时下女孩,她拥有清新脱俗的气质,这可能与她深居简出有关,不能因为出现了一个神似爱丽薇儿的女孩,年龄又适巧和当年的可柔相仿就凭空臆测吧!”
    “是凭空臆测吗?”低喃的声透着一丝轻笑。“如果她不是乔万崇的女儿,或许还不会令我作下这样的推断。”
    罗睦天蹙眉。“你发现什么?”
    “听说当年乔万崇和艾威斯的妹妹生有一个女儿,根据调查,他们在逃离英国时是带着女儿一起,以理而推,他自然不会带着一个烫手山芋跑,如果那个女婴真是乔万崇的亲生女儿,那受他挟持的可柔是被怎么处理的!”
    “这件事也是你多年来一直调查的,当年可柔的下落三大家族联手追寻,乔万崇一夥不是笨蛋,不可能舍自己的亲生女,带着一个大麻烦在身边吧!”
    “问题是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只是听说!”古圣渊冷笑。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有这个传闻中的女儿,全是虚杜!”
    “这一点我不确定,无论有没有,可以明白的是,他们当初在做下这件惨案时,一切都已计划得相当缜密。”
    “他们带着可柔能做什么?”罗睦天指出。
    “用一个假设吧,当年他们并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逃得过追缉,真到万不得已总要有个筹码在手,可柔这个小女婴无疑是最有利的筹码。”
    “真如你所言,依当时的情势,乔万崇他们必须马上逃离英国,唯一的方法便是将可乘混充自己的亲生女儿,好逃过出入境的手续。”罗睦天循着他的推敲道。
    “当年惨剧发生时,众人因爱丽薇儿的逝去而哀伤,三大家族虽联手想追回小女婴,却没周详的计划,事情发生得太骤然了,一团混乱之下丧失了第一先机,就这么让他们逃出英国,之后虽然得到莱茵家族的协助,还是”幽敛的灰瞳跃动眸芒,像在惋惜那曾经错失的机会。
    “有莱茵家族的协助!”罗睦天有些诧异,他与莱茵家的东尼交情虽好,却未曾听闻对方谈及此事。“记得调查到的资料,乔万崇他们刚逃出英国时,是先到了对岸的法国,还在欧洲土地上,如果拥有莱茵家族的协助,怎么会让情况演变至此?”莱茵家族在欧洲有举足轻重的势力,居然会连线索都掌握不到?
    “当年莱茵家族内部也发生事情,无法周全顾及,而且大家将重心放在机场,乔万崇他们是从里昂搭乘火车,一路东行冒险越过三、四个国家的国境,到最后能逃过布满眼线的欧洲大陆,显然他们的运气不差!”古圣渊环胸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语调却是寒栗的。“只可惜现在就算是幸运之神站在他们身边,我也会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惹上你这冥王转世的人,艾威斯和王宪已经一脚踩在地狱边缘了。”虽知不该同情凶手,但对古圣渊了解甚深的罗睦天,对这两人真的只有这种感受。“调查出的资料显示,他们后来是在奥地利重新伪造身分和签证了。”
    “维也纳的伪造证件管道还真像是便利商店。”古圣渊为这个被高山和湖泊所衬托的迷人城都感叹,因为他想起身边有个人,也常需以伪造证件来改变身分,奥地利的维也纳无疑是这家伙的偏爱之地。
    “他们一出英国不直奔奥地利,反而以这样的迂回方法躲过追捕,当时他们的主脑是乔万崇,不能不说他有几分小聪明吧!”
    “所以,一场空难就简单的夺走他的性命,没能好好回敬他,可真是我的遗憾。”他惋惜。
    “他无辜的女儿都落到你手中了,还会遗憾!”想起天真的乔皖,罗睦天无来由地感到心头沈重。
    迸圣渊拿下眼镜,一双犀亮的灰瞳迎视他,定然道:“睦天,别忘了自己的立场与职责,近来的铁腕律师显然已经快走出游戏规则了。”
    “是你的规则还是我的规则?”
    “你说呢?”薄扬的唇浅笑着,却难掩那抹警示意味。“乔皖是我相当重要的一颗棋子,无论是谁,如果因一时的同情或者是其他因素所致,而影响到我要进行的事,可要有与我为敌的准备。”
    “与你为敌,”罗睦天有趣道。“或许会是我生平最大的挑战。”
    “你想面对这样的挑战?”古圣渊拿出菸盒,以嘴叼起一根菸,便抛给对方。
    “你认为呢?”他接住菸盒,默契反问。
    “与其浪费无谓的精力反目,何不乾脆答应我的委托,调查乔皖。”打火机上跃动的焰光,点燃古圣渊唇上的菸,也映得那双灰瞳如火炬般凛灿。“倘若事情真如我们所推测,乔皖不是乔万崇的女儿,你那难得一见的同情心也可以放下。”
    “要是相反呢?如果确定她真是乔万崇的女儿,你就可以安心展开报复!”
    “我说过,我会好好招呼乔万祟仅存的后代。”他轻吐着烟,以其特有的断然回应道。
    罗睦天了然站起,来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道:“至少只要你有一点疑惑在心,她就会是安全的,那我宁愿这个结果永远是个谜。”随即将菸盒放回他上衣袋中,往门口走去。
    “你的能力是我最倚重的,如果你不答应,可真叫我头疼。”他的喟叹拉住了正往门口走去的人。
    “你是在告诉我手下无人吗?古大爷!”罗睦天并未转身,只是侧头揶揄道。
    “别人几两重我不清楚,但你古爷的分量可不轻,光隐藏在你身后的帮手就没人敢小觑,又何需非要我出面。”
    “说笑了,他们三脚猫的能力,怎能比得过你铁腕律师?”
    “三脚猫的能力!”罗睦天回过身,环胸看着他道。“去年香港李家大宅遭人开枪,只有李龙腾的女友,现在应该是他的妻子夏茉妮被子弹擦身而过,受到轻伤,很明显是警告,但是最让人惊骇的是对方开了两枪却只有一个弹孔,这可不是一般杀手能做到,而是世界超a级的狙击手,当今世上能列为超a级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豹眼杀手法西,也是做下李家这件案子的,听说正好是你古大爷身边的人,有这么一流高手,怎能说是三脚猫能力。”
    迸圣渊扬声纵笑。“真是不能小看你呀,睦天。”他起身面对门边的人,唇上袅袅的轻烟,将他优雅的面容衬得更添幽深难测。“法西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手下,他浪行世界各地,接什么案子是他的自由,而且他的专长是杀人,不是调查。”
    “哦,我倒忘了,杀手只负责毁灭,怎么可能会有建树。”罗睦天一副被提醒似地拍额,再次好心建议。“那就找你最疼爱的高见和栽吧,不但会多国语言,处理事务的能力更属一流,年纪虽轻,但是能力足堪担任这次的任务。”
    迸圣渊面色明显一沈。“你应知我不会让小栽接触这样的事,提出这样的建议,是想告诉我你的立场变了吗?”
    “变!”他一笑转身开门,朝身后的人道:“我的立场由我来定位,对乔皖我还是那句话,弱女子总是引人同情。不过你放心,朋友与敌人不想变成后者的并非只有你,古爷!”
    掩上门后的书房,幽静异常,房内的人沈思片刻,再次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这一片繁星夜景。
    “圣渊”古烈华扬声大吼的推门而入。
    正埋首于电脑上研判一堆数据的古圣渊,对她骤来的狂飚模样已经习惯,只抬了抬眼。
    “你说”古烈华杀气的食指直指他眉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向来了解自家大姊那副性子的古圣渊有些认命苦笑。“到底又怎么了?”
    “就是这样才奇怪!”古烈华双掌拍向大书桌,气势之猛让桌上的东西全离位一震。“都已经过半个月了,你跟皖皖两个人的相处,就是早饭和晚饭,一个礼貌的叫圣渊先生另一个就微笑点头,然后大家就安静吃饭了!”搞什么,害她天天像捍卫过度的母鸡,随时随地紧护着幼雏,就怕老鹰的魔爪伸过来,结果搞得她越来越像神经病,连乔皖都开始用疑惑的眼神看她。
    “不然,姊姊想在饭前跳舞,还是请一队乐团来奏乐表示开饭吗?”倒忘了大姊喜欢热闹。
    “你乾脆叫云轩在饭前诵经,洗涤大家心灵好了!”
    “那不够热闹吧,不如从台湾的佛光山请助念团来,让整个御景庄早晚充满佛赞声。”
    “哇,好祥和的情境呀,如果有亡灵,也可顺便超渡,真是一举数得!”古烈华不得了的捂颊叫着。“你干什么?”贝他拿起一旁的无线电话拨号。
    “叫云轩安排呀!”他理所当然地道。“这家伙到大陆去了,要一个礼拜才会回御景庄,要想专业一点,不趁早通知怎么行,而且一个主持的师父,再加上三十人左右的助念团,看来御景庄得再请几个仆人才行。”
    接着,在庭园小狈屋旁,正打开瓶盖要替“哞”倒牛奶的乔皖,还有庄内工作的佣人,都被猛然要震垮屋子的雷霆吼给吓到!
    “古圣渊有胆继续跟你老姊练疯话看看”平地一声雷的咆哮,以响彻云霄之势从楼上书房炸开。
    “了帺烈华姊最近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乔皖愕然地子楼上,直至一个呜声传来,低头一看,惊喊着:“哞,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原本要倒在小碗碟里的牛扔,被怒吼声一吓,整瓶全淋在“哞”头上。
    “你自己说”书房里,古烈华一张美艳的容颜铁青地随着身躯倾向古圣渊。“你到底想对皖皖怎么样?”
    “我应该没对她做什么可以让你气成这样的事吧!”他无动于衷的漫应,继续面对电脑,游动于键盘上工作的手指不改其俐落。
    “就是这样才可怕!”她环胸哼道。“我又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老弟是什么德行!”
    “姊姊怎么认为就怎么是吧!”看到萤幕显现出的数据,他皱眉,拿起笔划掉手边文件上的一行数字。
    “少跟你老姊用这种敷衍答案!”她美目一瞪。“半个多月了,没见你对乔皖有任何反应和行动。婚事都没再提过也就罢了,两人还互不干涉的保持礼貌距离,你心中到底有什么打算!”古烈华原本还带着一线希望,看老弟见到一个肖似爱丽薇儿的女子是否会改变主意,结果他这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反而更让人感到诡异。
    “对她保持距离这不是如姊姊所愿吗?就当我天良发现,你可以宽心了。”
    “是吗?”古烈华嗤声地拉长音。“那你总可以告诉我,刚到御景庄的那天晚上,和睦天在书房里谈些什么,为什么第二天你们的神情都跟平常不一样?”她才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
    “姊姊多心了,睦天离开的时候我们都还愉快的道别。”他起身到书柜前拿出一本厚厚的文件档案。
    “是呀,好像两头狼互相打量对方,一个个暗藏鬼胎的样子,真是你有在听我说吗?”见他坐回椅上便开始翻阅档案,古烈华不悦地高扬柳眉。
    “喔,狼!”右望渊头也不拾的,沈思的表情很明显为着手中的档案。“姊姊想看狼的话一定要小心自身安全,毕竟是野生动物,不过北海道原始风光强,当地人比较自豪有熊的存在,姊姊可以考虑看熊会刺激点。”
    迸烈华倒抽口气,随即又努力压下,直接走到插头处,一脚踢断电源线。
    “咻”地一声,萤幕上的画面归于黑暗,古圣渊从文件中抬头。
    “终于得到你古少爷正眼相看呀。”她得意洋洋。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别做这种无聊举动好吗?”他微恼地合上手中档案。
    “不够无聊的话,你古少爷还不见得理人咧!”
    迸圣渊揉着眉角,起身走到靠窗边的大沙发上,下意识地拿起菸盒,却感觉到一道锐利眸光射来,差点忘了他老遮严禁二手菸。
    “好,我不抽菸,不做事,竖耳倾听,定眼观望!”他一副投降似地举手,整个人靠进椅背里。
    “你到底对乔皖存什么心?”她来到他身后,倾身凑近老弟那颗大头颅。
    “我存什么心,不是一开始就很清楚吗?”他斜睨站在身后的人。
    迸烈华眨大了眼,忽粗鲁地伸出双臂勒抱住老弟的颈子。“你还执意要乔皖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她大喊。
    “姊姊”对她突来的发难,古圣渊有些怔愣。“不要闹了”他想拉开缠在颈上的手臂。
    “什么叫闹,几年不见,你小时候可爱的样子都不见了,还越变越像电影上那种阴险小人!”她勒紧不放,另一手还抓乱他的头发。“天天顶着这种正经的模样,还不如你小时候那头乱发夹的帅!”
    “谁到这种年纪还会维持童年模样!”向来镇定如磐石的古圣渊,此时有些无措,他永远不知该如何应对老姊那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
    “什么不会,至少我就没变多少,想想我们小时候曾是多么亲昵”她突然感伤地将脸颊抵住老弟的发。
    “姊姊”见她的面庞埋进自己的颈窝中,勒颈的双臂已深深地抱紧他。
    “其实”她幽语。“我没资格说你变了,因为是我先逃离那个家,选择将一切丢给你,没有陪着你成长面对一切,你心中是不是也将我这个姊姊恨进去,小渊”
    对她忽来的自责,古圣渊一怔,随即轻笑地拍着那头靠在颈边的金发。“傻瓜,如果没有你时时像老妈子来讯的关切,你说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当年除了得面对薇儿阿姨的逝世,还有精神崩溃的妈妈,我们都得选择一条能坚强面对的道路,离开至少可以不让自己疯狂,又何尝不好。况撬帺”灰瞳拟出忧思,想起罗睦天曾语带保留的说过姊姊的事,他喟然。“远离家园的你内心不见得比我好过呀,没有家人的保护,你受苦了吧!”
    “我能有什么苦好受呀!”她抬起头,用力一拍他的背,爽朗道。“别说笑了,在国外,我的日子可逍遥了,哪是你能体会的。”
    他一笑,未置一言。因为明白大姊的个性,所以他没有对睦天所说的事深入追查,只能小心留意。
    “现在我要弭补当年的错误,就是严防你铸下大错,所以你给我老实说,到现在都没见你对乔皖有什么行动,该不会是想学中国老祖先那个什么喔,孙儿头发里的按着不走!”她侧头一想,击掌道。
    “什么按着不走!”他还趴着乱爬呢!“姊姊说的是孙子兵法和按兵不动吧!”对她这种胡乱牵连的造句能力,古圣渊好心地再尽版知义务。“我说姊姊与其对那些造句成语的东西乱用一通,不如先把名词、动词、助词搞清楚吧,按兵不动只是句名词,跟孙子兵法扯不上关系,你如果在公共场合说,会造成周遭人的困扰。”
    “是是吗对不起!”被老弟严正一说,古烈华红着脸,她只是觉得这些古老话,念起来挺好听的,哪想到这些。
    见她这样的反应,古圣渊感到有趣,这个大姊脾气虽烈,却也因个性鲜明而作风乾脆,只要错了,就算面对小朋友的指正,她也一定诚心道歉。
    “大小姐!”门外传来敲门声“御景庄”的管事和田开门进来,恭敬一礼。
    “有您法国的长途电话,一位伊娜小姐打来的。”
    “法国!伊娜!”古烈华面色一变。“嗡帺我马上去接!”
    “这里就可以接了。”古圣渊拿起小桌几上的电话。
    “不行”古烈华忙摇手大叫,随即发现自己反应过度,强笑道:“这这是私人电话,我到房里接就好。”
    就在她要出去时,忽又转身,朝他严正道:“不论你心中到底是打什么鬼主意,看在姊姊的面子上,仇恨摆一边,先对这个可爱的女孩表现善意!”
    表现善意。古烈华离开后,他起身踱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中,看着窗外那一片远方青山和苍野交织的美景,大自然是最好的心灵净化者,站在这里沈思成了他的习惯。
    午后的一场大雨让新绿的大地蒙上水雾,潇潇的雨丝带着微沁的刺骨凉意。
    “御景庄”里的一处仿古小亭,乔皖抱着“哞”靠坐在亭柱边,疾来的雨像无孔不入似的,虽不致让她成落汤鸡,却总能飘洒到她身上,她拉紧单薄的外衣。
    “我想,我真的很难适应这里的气候,它永远比台湾冷!”乔皖低喃的自语,随即曲起双膝“哞”紧挨在她怀中,湿潮的凉意让她发抖的边搓着手呵气。
    原本一如往常的到花田散步,没一会儿气候转变,虽急忙跑回来,却还是赶不及这场骤雨,才一进山庄,便是雷雨齐呜,占地极广的“卸景庄”让乔皖无法马上冲回屋内,只能就近找避雨处。
    “早知道从正门进来还有守卫室可避雨,不然里面也有电话可以请和田先生替我送伞。”她下巴轻抵在狗儿那虽湿却温暖的毛发中,内向又不喜麻烦人的性子,让她从樱林中的一道幽僻小门出入,结果这个习惯让她受雨所困。
    雨音夹杂着风飒声,顿急又倏缓的谱出旋律,在这场风雨中,小亭已像一处被遗落的空间,空幽的感觉让乔皖渐合上眼,想静待雨过。
    未几,一个足踏声踩着水洼寻来,靠近小亭时,依然没惊醒在亭中假寐的人儿。
    “笨蛋,与其在这躲雨,乾脆一鼓作气跑回屋里不是更好。”熟悉的声音,却少了平常那股淡然,有些恼意地在她头上响起。
    乔皖愕然抬头,迎上古圣渊那双俯视的灰瞳,雨雾中,她竟有种错觉,这双灰瞳像由这场寒雨中酝酿而出,冰冷而凄迷。
    “圣圣圣渊先生!”刹那的景象和来人让她有些哑然。
    彷佛因她无助的模样,那双如冰的灰瞳有丝温情挥开。“回屋里吧,姊姊见你还没回来,心中很着急,连仆人也出来找了。”
    “对、对不起,嗡帺我马上回去!”听到自己让大家忙成这样,她忙道歉,想站起身,双腿却麻得站不稳,往前倾去。
    “怎么了?”他扶住她,一碰到那颤抖的身躯,古圣渊皱眉,随即将伞放下,脱下外衣。
    “圣圣渊先生”见他将外衣披到自己身上,乔皖有些受宠若惊。
    “我们未来还有得发展,如果想表达谢意,何不先从名字开始拉近距离,或者,你打算一直像陌生人般的相处?”雨中的容颜显得清灵,古圣渊不自觉地放柔神情,抚着她的发道。
    呀!那皓亮的瞳圆睁,澄澈得一如这雨后碧洗的山色,空幽而纯净。
    “你很聪明,该知道我说的意思。”他捧住那秀丽的脸蛋,端详着那双颤动的乌瞳,白昼下,竟像浮晃水蓝光采!好一双明镜之瞳,古圣渊叹息,心中也有了主意。
    “圣圣渊”在他凝锁的视线下,乔皖敛下眸光,细声道。“谢谢谢!”
    “不谢,皖皖。”他轻吻她的额,微笑道。
    小亭中她羞红满脸,却也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有如阳光般温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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