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手强忍额角剧痛,拼了小命蹦进树林里去,心情实在是不爽到了极点。本来依着他的身手,若是那棵树换作典韦,给撞一下还有一说,偏偏是棵不会动弹的傻树,居然也直愣的撞上去,岂非显得比那树更傻?
    也就幸好几位妹妹全不在场,否则虽说终究是把树撞折,好歹挽回些面子,但小脸之上,一定还要红上一红的。其实烦心的事就在于:几位妹妹呢?怎么就平地失踪了?
    带着一干一湿两个儿子在小镇里狂转了一气,半个鬼影都没见着,赌气钻进几家住户瞧瞧,居然灶热水暖,分明是刚刚离开不久,但到底是何时离开,又去了哪里,居然就一无所觉,半分蛛丝马迹也没留,若是有人蓄意为之,这份组织能力,倒真是不敢小瞧。
    等感觉到东面喊杀声大作,到底六只手那份敏锐的感觉不是吹的,顿时觉出是老曹到也,玩命般冲过来时,居然又莫名其妙丢了小蚊子,只余下父子二人,兵荒马乱的赶上人堆儿。
    心里闪电般转了几转,若是妖魅等几个真是失踪了,不用说,除却是老曹使的坏,还能有什么其它可能?只是放着往事随风那一群人在强敌环伺之中,实在又是放心不下,无奈留下小眉儿,独自追老曹去也。
    额上那个大包似乎在慢慢消去,先前那股尖锐的痛疼,也越来越钝,惊愕之余,立即联想起大耳朵与赵云两个来。每遇到这两人,身心均有一种精力充沛、活力十足之感,莫不是这心属,竟有自疗的奇效?
    看来心属的妙用,实在是需要多花些时日去慢慢体会。
    想到自己或可以自伤自治。从此叫动容下岗,穿梭于百万军中游刃有余,不禁暗暗偷笑,心神一分,原来就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那点老曹的气息,顿就变得微弱起来,起手在自家脸颊上轻轻拍了一记,脱口就骂道:“叫你分心!叫你三心二意!叫你乱掰玉米!”
    明明前面是一片空旷。不见人烟,不闻音讯,居然就有人轻咳了一声,朗声道:“太傅原来竟是极谦逊之人,这番自责,果然是名家风范,只不知太傅形色如此匆忙,欲往何处?”
    六只手几乎是下意识般回了句:“找老婆去的哇,你是谁啊!”这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形如鬼魅。无声无息。以六只手这样的侦察之技,居然一如无觉,怎不叫他心惊?拼命收住身形。两只脚底是地上差点擦出火星子来,好不容易停下脚步,这才有空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就傻在当场。
    看面前这人地样子,哪里像个高手?分明却是个杀猪的。这人身材较之六只手,也就略高个半头,身穿个夹袄,大敞着前胸,满脸黑乎乎。全身油腻腻,手中真还提着一把剔骨尖刀,一看就是屠夫肉案上的家伙摆设。这人咧着张大嘴直笑,看这副样子,怎么也和刚刚那句文绉绉的话联系起来,一时六只手竟有些汗毛直竖的感觉,隐隐觉着,这人居然有些眼熟,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有见过,狐疑道:
    “你是?”
    这人哈哈一笑,将那把剔骨刀往腰带上一插,拱手道:“太傅是张某的大恩人,恩同再造,今天特来致谢,来得突兀,太傅不会受惊了吧?”虽是略含了些讥讽之意,但语气之中,仍是那股文绉绉的腔调,听得极是不舒服,六只手脑中忽的一闪,愕然道:“你姓张?哇,你是张梁!”
    既然姓张,面熟如此却又没见过,实在只是因为见过了他地两位兄弟,大贤良师的张角与人公将军的张宝,这一位却是地公将军、黄巾一党的三位巨酋之一,张梁是也。
    想不到这位地公将军,居然是这副形容,与他的两位兄弟,相差实在是太多。六只手奇道:“地公将军是吧,我怎么和你有恩了?本来稍有些过节的,不过都是从前的事啦,提那些做什么我还有事,再见再见”
    脚底下偷偷换个方向,就想绕过去,脚尖才动,那边也没见张梁有什么动作,六只手只觉眼前略略一花,张梁身形已动,正站到六只手脚尖正前方,展颜笑道:“太傅于我有大恩,未曾报得,如何说去便去?”
    这份身法,却不似是幻术所为,感觉之敏锐,反应之到位,也极不一般。他那两个兄弟张角张宝的实力,六只手不要太了解,那是均以奇幻之技见。手机站.长,惯会惑人心智,迷离本性,论起真实功夫来,却还进不了一流,今天这个张梁,感觉竟是大不相同,那把杀猪刀下,显然有着极深造诣。
    所谓的什么大恩,自然都是反话,那有杀了他两个兄弟,却变成有恩的道理?六只手抓头道:“恩什么地就不提了吧,我还有事,是不是咱俩换个时间再了断下?其实,我也没做过什么,你那两个兄弟,都不是我杀地,人公将军我还险些救他一命呢,再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张宝那事确是冤枉,但张角是给眉儿给烧成灰烬,他这做老爹的却脱不了干系。
    偷偷再换个方向,居然张梁人影轻闪,再次挡在他正面,仍是轻笑道:“太傅何必过谦?张梁若不报恩,有何面目见我黄巾百万弟子?”
    脸上笑容慢慢隐去,将那把杀猪刀在胸前一横,长出一口气,突的厉声喝道:“来罢!”
    先前还有几分儒雅之气,现在这横刀一喝,竟是隐隐露出一丝霸气,那中那把杀猪刀,给人感觉,却似是千锺百炼地利刃,六只手怪叫道:“没的商量?张老二,和你说了我有事,你慢慢摆姿势啊,我闪”
    真要脱身,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运起三十六技之走为上,有多少兵能困得了他?刚刚提气要走,眉头却突的一皱,立即就停步不前。
    叹道:“奶奶的,难怪我心里别别扭扭的,却是你们这两个人妖在,还不出来?”两只小眼微微眯了一下,隐隐有一点寒光掠起,落在张梁眼中,竟叫他心里也随之微微一寒,直觉对面这头大身矮的小子。
    分明心中已腾起熊熊怒火,虽看不清那火势到了怎样的程度,却与他表面上那份嘻嘻哈哈,判若两人!
    一旁树林中有人轻笑了一声,一时竟听不出是男是女来,两道人影飘然而出,两人均是身着五彩之衣,眉宇飞扬,长相很有两分英朗之气。也难怪六只手竟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来,这林中翩然而出的两个。
    居然是六只手最为痛恨之人。冰火双蝶地乱雪月花与忘情水。
    冰火双蝶另一侧林中,也是有人轻声发笑,同样是两人缓缓踱出。
    一个身形极胖,手中握着一枝肥肥大大地巨镖,一个体格极魁,肩上扛着一柄大斧,都是六只手的老相好,一个是吉尔,一个却是灭情。
    乱雪月花笑道:“老六,又见面了,如何,这些日子有没有想着我们几兄弟?”冰火双蝶这两人。当日扮人妖之际,两人一口接一口话多个没完,自打表明身份以来,那忘情水就似锯去嘴的葫芦,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任由乱雪月花嬉皮笑脸,他却轻轻的往一旁挪去,脸上并无半点表情,那随时可取人性命于无形的一击。已隐隐溢出浓重的杀气来。
    六只手叹道:“我哪有一天不想你?今天又有什么新花招?”轻轻探手入怀,将心眼匕慢慢抽出,自打宛城以后,这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三番五次的上门找碴,看来不下点决心给这两个家伙一点教训,这去洛阳地一路之上,定也少不了烦心事。
    乱雪月花长笑道:“是么?我们几兄弟也想念老六得很哪,说来我们的日子之所以逍遥自在,多是托地老六的福,嘿嘿,想念着老六的好处,这不,又给你带了个人来,是不是多亲近亲近?”听他这样一说,大概给六只手添这么多乱子,老曹给的好处定是不少。
    轻轻往后退了两步,却是退到张梁身后去了,脸上挂着坏笑,一只手伸入怀中,也不知那件五彩衣内,到底藏了些什么宝贝。六只手对谁都诞得下脸来,偏偏就是对这冰火双蝶,俨然是含着切齿之仇,无论如何,那脸色都松不下来,冷冷笑道:“亲近自然是要亲近的,不过,不杀了你们两个,我哪里还有心情?”
    旁边风声忽疾,却是忘情水一声不吭的闪身冲至,那团性质与暗吭彼有几分相似、却是来自妖族的无形之火,铺天盖地般的卷袭而来。他这一击每每都在人不知不觉之时发出,事先毫无征兆,六只手见他这一招虽是不多,但每一出手,定都伤人,最是阴坏。这也就是六只手这独一号地侦察之技,若换个别人,自然是铁定倒霉。
    忘情水突然出手,乱雪月花自然也不闲着,先前还口吐白沫说个没完,忘情水这一动,他立即自另一面斜斜掠过,看他那去势,倒像是要从六只手身边冲过,却在冲到与六只手、忘情水两人正成了一个三足之鼎时,将那天寒地冻,同时放出!
    冰水两道劲力倒似是相互吸引一般,在空中迅速卷集成一团,这自然就是冰火双蝶地独家奇技,爱的结晶。名字虽是恶心了点,那效果却是吓人得很,六只手摇头道:“还是这招嘛,原来并没什么长进?”脚尖轻轻一点地,身形灵动之极,急窜而上,那道若有若无的冰火之焰,自他脚底呼地掠过,却没伤了他半根汗毛。
    身形还没到最高点,眼前突的一黑,一枚巨大的飞镖现在眼前,疾取咽喉而至,不用说,这自然是吉尔胖子也出手了。六只手好笑道:
    “就你们几个,还想杀我?”两眼微微一眯,早将那巨镖的来的势看了个清清楚楚,竟是探手就往镖身上抓去。
    倒也不是他发狂,委实这几个家伙的身手虽也算是不弱,但要想留下他六大奇人,的确还有稍欠火候。背后风声同时响起,六只手摇头道:“这一定是幻形斩了?”那灭情突如其来的那一斩,算来倒几乎是这四人中最难招架的一着。
    腰腹发力,轻轻一扭,那探出抓大镖的一只手突然加力,脑中所想,却是要玩个精彩地。预备抓着那镖之后回身一挡,看是不是运气来了,居然能在灭情的大斧下将这只镖干脆就给损了。谁知手还没到,面前那枝镖竟似是根本就没存在过一般,突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竟是没留下半点痕迹,同一瞬间,身后风声疾响。本以为是灭情那一斧带起的强风,却是那只大镖莫名其妙地转到了他身后!
    明明在眼前的东西居然会失踪,不用说了,自然是来自太平要术的幻术无疑。六只手额角立即微微见汗,暗骂了一声自己得意忘形,不是说骄兵必败的么?明明自己手中抓着把心眼匕,却还打人家巨镖的主意,自然倒霉了是活该,只顾着这四个家伙,却忘了前面还有个幻术大师张梁在呢。怎会不吃点小亏?先前张梁显出实力极强。声势哧人,莫非就是要故意叫六只手当作他是武技为长、幻术为副?
    眼见着旧力将尽,六只手突的一声怪叫。探出地那只手闪电般缩回,竟是在自家头脑上重重一拍,顿时身体加速落下,那只大镖险险擦着他头顶一抹而过,再慢上半分,虽不说就此脑袋开瓢,起码那头乱发,必得从中开一道地沟了。
    身侧利刃破空之声再起,一柄如门板般大小的杀猪刀,挟着力劈华山地气势。劈头砍下,张梁终于也已出手。
    这一招里蕴着的大力,确是不敢令人小视,六只手避无可避,无奈之下,竖起心眼匕,尽力的挡了过去,一大一小两道刀锋正要相遇,却一如先前那柄大镖般。杀猪刀的满天刀影,突然消失无踪,却换在另一个方向出现,仍是那股澎湃的巨力,仍是对着六只手那只大头,直劈而下!
    张梁实力既强,又有幻术为辅,竟是张氏三兄弟中,最难对付的一个。六只手哇的一声大叫,竟是不用匕首,空手抓出,啪的一声,刀锋入手,声音竟是如中败革,不似血肉之声,准准给他抓了个正着。
    另一只手反向挥出,反却发出极响亮的呛的一声大响,六只手借这一砍之力,自最诡异地一个角度翻身脱出,背后微微一凉,再微微一热,冰火双蝶地冰火流焰再次自背后掠过,将六只手背后衣服,化成了灰烬。
    那一侧灭情沉沉喝了一声:“好!”斜跨两步,大斧一顺,再次斩下,刚刚却是六只手无中生用之技及时发出,借着张梁那一刀之力,架下了他那似无竖不催的幻形斩,于灭顶之厄降临前的千钧一发之际险险脱出,令得这已是103级地强悍战士,不禁也失声叫好。
    乱雪月花眯眼笑道:“当然是好的,老六的身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嘛!”与忘情水两个一击无功,立即再度退后,只在战局之侧虎视耽耽,吉尔怪叫一声,镖在前人在后,自另一侧挟冲而来,张梁则仍将杀猪刀横在胸前,也不知是在重施幻术,还是如冰火双蝶般等待时机。六只手暗骂一声,分身连出,一时场中突然现出六七个六只手来,呛呛呛连响不断,灭情大斧横起一扫,面前分身纷纷碎去,这家伙的力道,确是比上次相见,又强了许多。六只手抽空晃了下脑袋,自知事已不可为,想杀那两个人妖,只好等下次,弹地而起,往旁边一棵大树上窜去,心念急转,却已使出了走为上计。
    先前接张梁那一刀,手法好是好,只是硬去抓张梁那把刀的左手,掌心之中还是给割开了一个极大的血口,鲜血淋漓,不断滴下,第一个照面就挂彩,这一架看来是准输没胜,也确实是该考虑溜之大吉了。
    灭情的大斧紧紧追至,反应可算是极快,只是大斧举起之时,居然在空中愣了一愣,终究还是着了道儿,歪歪斜斜对着另一侧的大树砍了过去。吉尔随在他身后,抓抓大头,居然将大镖往他自己身后戳去,张梁皱眉道:“看仔细了,这也是幻术!”
    直跨两步,起手一刀砍去,明明瞄的是六只手窜上的那棵树,等杀猪刀到时,却落在一蓬草丛中,六只手哈哈笑道:“这些个帐留着慢慢算啊,老六我去也!”弹手捏个响指,心里略有了些成就感,毕竟战无不胜地人多,逢溜必成的人却少。
    弹身要走,后面乱雪月花叹道:“唉,就知道留不下你,不过,你真舍得走么?”劈啪一声,似是一记清脆的耳光,隐隐传来一声低低的娇啼,六只手全身剧烈一震,惊叫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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