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去势极快,转眼之间,灰凛凛一片就罩了下去。右边那队拦路的也是骑兵,粗估估总就是三四千骑,看着头顶箭雨袭至,居然对面前排的那些骑兵发一声响,哗哗往两边就让,竟是半点也没有拼命的意思。
    前面一让,后面自然是有样学样,纷纷往两边闪开,竟是给突骑兵让出了一条道来。冲在最前的几排突骑兵也不客气,挥手就冲了过去,妖魅精神稍振,脚下加力,自最前几排突骑兵中间穿了出来,直冲到最前叫道:“快些冲过去!老天!快啊!”既是眼前对方怕到让开通路,当然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冲过去再说!
    天神王在后应了一声,妖魅急赶几步,眼看人丛中出口就在前方,突的面前转出一骑来,这一骑其黑如墨,突如其来之势,直似是天边压来的一重乌云,轰的一声,将手中一柄其长无比的砍刀,直对着妖魅就砍了下来!
    难怪这边看似兵力最薄,又在刚一接触之际,就摆出一副一击即溃的架势来,却是在这队骑兵的最后,伏下了一员强将!妖魅长吸一口气,弹身冲上,刀风扑面,竟似是给人拖住衣角一般,身法竟是没提得上去!
    平常可是跟着天下第一奇人混的,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居然这人的一刀斩击,令得妖魅那前冲的身法顿时受了影响,只觉身体就如陷进了泥潭一般!这当口只要稍稍一顿,两边退下的骑兵再往上一围,立即就是水泄不通,反正是骑在虎背上了,妖魅心一横,脑中闪过六只手那笑吟吟的颜面来,咬牙加力冲上,只可惜无论如何去用力。身边那污泥缠身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浓,终于身形一慢,竟是停了下来。
    雨濛在后惊叫道:“姐!闪啊!”那一片乌云般的一斩,几乎就悬在妖魅的头顶之上!对面那将冷哼不已,手臂再次加力,天神王在后厉喝道:
    “齐射!齐射!”
    众突骑兵齐声怒喝,一齐张弓,却就在此时。天神王附近有人也喝了一声:“全军突击!”这一声暴喝,真是声如霹雳,震得众人耳膜一齐嗡嗡作响,一骑如雪,自天神王斜后方奔腾而出,同样是一柄极长的砍刀,挂着风雷之声,直冲天神王背后砍至,那一瞬间气势,真如一座冰峰下压!看这人的实力。比之先前那漆黑一将。
    竟也差不了多少,这区区三千军中,居然会伏有这样两员强将。也难怪兵数最少,看来论实力,却是以这一路为最强。
    刚刚往两边让开的骑兵,就随着这声大喝,一齐挺刀攻上,攒击之势,有若奔雷,两端各有强将压阵,中间给人围得死死,突然之间。突骑营竟就陷入了有死无生之境!
    隐隐只听得原先正前方毋丘俭地败兵群中,有人叫了一声:“全都上去!一个也不要跑了!”四面喊杀之声响成一片,自然是几路伏兵,一齐冲至!天神王差点眼中急出火来,怒吼一声,三眼金错刀反向撩起,后面那雪白之将哈哈一笑,不屑道:“三十六技?”长刀倏的收回,看也不看三眼金错刀的来势。战马一圈,竟是避了过去。三道刀光一闪而没,自另一方向重新出现时,这将早避开了老远去,无往而不利的声东击西之技,居然是放了空炮。
    前面只听妖魅叫了一声:“六六!”漆黑之将笑道:“七七也没用啦!”大刀眼看就要把妖魅一分为二,就在这将与妖魅之间,气波忽的一颤,妖魅本已绝望之极,本能般叫了一声六只手,忽然却看到这变化,心中一时大喜,只道是六只手果然神奇出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举起水蓝匕,往那长刀上架去。那将冷笑道:“还有隐身之人?”
    手腕一抖,长刀上轰的一声响,忽然跃起一团耀眼的火光,轰地一声如爆炸般的迅速往四周漫延开去,若真是有个隐身人在,必然是长刀并不减速,一刀将妖魅劈成两分的同时,也将隐身人烤个半熟。后面暴雨枪不顾一切的攻至,左右刀骑兵纷纷赶上,一瞬间几乎有二十多枝长刀,对准雨濛砍下,妖魅一咬牙喝道:“闪啊!”叫别人闪,自己却是脚底生根,体内水气一时间提到极致,尽数对着前面气波闪动处喷了过去。
    不管那边隐身的是六只手还是无敌小猫,总之自己这条命是没法再要,只指望将那团烈火浇熄,救得一人是一人罢了。娇叱声中无敌小猫现出真身,双手握着流香镜,流光异彩缠绕不息,对准那漆黑之将照去,一时间她面前是熊熊烈焰,身后却是滔滔激流,她却立得坚定之极,两只俏眼中神光闪闪,根本没有半点闪避的意思。那将轻轻哼了一声,身体突然一震,唰的一声将长刀一收,耳边却有个极阴险的声音嘀咕了一声:“晚啦!来不及啦!”
    脑后风声一重,自然是有一件极浓重的兵器,正对着他头顶砸至。
    这将到底是身手不凡,手腕疾甩,身体迅速往马背上伏下,那长刀突然间就似成了一枝长矛,刀柄在前,刀刃在后,往身后那声音处飞刺过去。这一下变招极快,只是可怜处在于,他耳边传来的那阴险之极地声音,却是来自背后伤人地祖宗,六只手嘿嘿笑个不停,本来那亘古锺砸脑袋的那一记就是虚张声势,一见这将果然将长刀缩回,抬手一抓,准准将那刀柄抓着,无中生有技出,另一只手的心眼匕速度突然加快,对着那将地腰眼之处就扎了下去。
    这漆黑之将反应竟是极快,几乎就在身体一伏的同时,腰腹一齐发力,竟是平平自马背上翻起,心眼匕带着沉沉的风声自他胁旁刺过,无敌小猫流香镜那令人身体迟缓的奇效,却也慢也一步,并没将他照上。
    这将一翻翻出有一丈多远去,旁边立即有骑兵下马让他骑上,这将翻身上马,手中握了那小兵的长刀。这才冷眼看看六只手,点头道:“是你么?”直接就问了这样一句,自然是早就明白六只手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对他的一惯手法,也是清楚得很,要不然怎会在十拿九稳送命之际,偏赶上了那十分之一的不稳,逃出那一匕去。
    看这将马也不要。刀也不要,只要了条小命,反应之快,决断并无半点迟疑,实在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六只手瞪眼叫道:“好家伙,就是冲我来的?厉害嘛,这马儿不错哦,哈哈,这把刀也值几个钱呢
    都小心点啊,跟在我旁边。不要走远了”那将冷笑道:“六只手眼中只有钱财。果然名下无虚,再吃我一斩!”将长刀挥了一挥,大约是份量不太顺手。双眉微微一蹙,六只手却没理他,转头叫道:“来啊来啊,都没事吧?”
    这漆黑之将既是翻腾而去,自然那刀身上地火焰,也随之而灭,妖魅一蓬水浇上去,却是将无敌小猫浇了个通透,两人对望一眼,各自轻轻一笑。后面雨濛叫道:“怎么没人管我?我这好多啊!”妖魅笑道:
    “我们帮她去?”无敌小猫点一点头,两人却并不多看六只手一眼,尤其妖魅,竟是对这两人在她身边出现,没有半点惊讶表示,与无敌小猫齐齐返身冲入刀骑兵群中去,匕首与分水刺一齐挥起,对付那些小兵,两位妹妹的实力却是足够。
    后面天神王震雷般的大喝响起。却是又一刀斩下,那雪白之将仍是倏忽来去,控马之技圆滑无比,声东击西之技连发,硬就伤不了他分毫。只是这样子打法,天神王却也没什么危险,六只手环目一扫,早将四下里形势看个清清楚楚,心中稍定,转头先笑了一个,歪起头来看看对面这将。这人先前现身之际,有若一片乌云,现在仔细看看,脸色却是挺白,几乎还可算是个小白脸,先前那股子黑势,大约总与这人的武技有关。这将身形看来极是匀称,背若猿,腰似蜂,满面英气,年纪不大,眼神却是老练无比,将手中那士兵的长刀再晃了一晃,微一摇头,竟是将那长刀远远抛了开去,探手在腰下一抽,却是将佩刀握在手中,沉声道:“来吧,看看三十六技,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虽只是一柄单刀,在这将手中这样一挥,那股渊停岳峙之势,竟似不弱于当世任一强将。六只手抓抓大头,愕然道:“长的不用用短的?
    小兄弟,贵姓大名啊?家居何处啊?练的是什么功夫啊?你认识我么?”
    这样连珠炮般地发问,自然又非常人所能适应,这将眼中明显忽攸了一下,皱眉道:“我邓忠是也!哪里来地废话?接刀罢!”催马要冲,六只手拼命摇手道:“不急不急,先把事情说说清楚,你叫邓忠?你老子叫邓艾?你老子在哪里啊,还有还有,那边那个一身白的,是不是你兄弟啊,我看长得挺像,看年纪嘛,又不是你老子,哎呀,快叫你老子过来,我和他有话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还说话呢你就打哈哈,没打到吧!”
    在马背上展开身法,翻上翻下,忽前忽后,邓忠一柄刀只在他身前身后卷来卷去,哪里能够得到他?邓忠索性一收刀,怒道:“堂堂太傅怎么如此无赖?坐好了来打!”可恨就是六只手现时骑的那马儿,却是他的心爱座骑,总不得一刀劈开去,弄个玉石俱焚吧?六只手瞪眼叫道:
    “笑话了,你弄这么多人来围我,反还说我无赖?要不你把所有人都叫住,我就陪你单挑,怎么样啊?”
    四周喊杀之声越来越响,除却这一路之外,前、左、后三路伏兵,也已一齐杀至。邓忠四下里看看,恨道:“对付区区三百人,要用如此阵仗!你等着!”
    居然扔下他不管,提马往一边去了,六只手奇道:“咦?你不打啦?你不打我去杀你的小兵啦哎,你还真走啊?我真杀啦?”管他怎么叫,邓忠头也不回,气呼呼跑掉了,六只手愕然无语,抬眼看看,三位妹妹带着众突骑兵,正与对方的骑兵缠斗不休,一时半时,却也出不了什么事。倒是天神王那边,连出数招,那雪白之将只是闪来闪去,等气力不支之时,定然就是落败之际。狠狠摇了下大头,却自马上一蹦而起,双脚在马鞍上立得牢牢,先自怪叫了一声:“邓忠败啦!邓忠败啦!”
    邓忠在不远处怒道:“谁败了?放屁!”人喊马嘶之声。谁听得了那么多?六只手那叫声古怪之极,听起来似是不高,穿透力却是极强,不论是谁,却都将这一句听个清清楚楚,无数人往六只手这边看业,六只手愈发得意,将那长刀挥得虎虎生风,居然还有空抬脚在那马背上踩了一记,仍是怪叫道:“邓忠败了!刀马都给我抢了那边那个也姓邓吧?把刀马也给我!”那一脚跺下。战马惊叫一声。翻起四蹄就跑,六只手有意卖弄,居然就只用一只脚立在马腹上。却将另一只脚在马背上踩来踩去,那马儿竟是训练得极好,任由他这只脚控制着方向,对着三位妹妹的战局,直冲了过去。
    邓忠怒道:“无耻!我我问过爹爹,再来取你狗命!”他的意思,却是看不惯以众伏寡,要找邓艾讨令单挑。六只手什么样的人物?有机可趁而不趁,岂非太也对不起自己?索性狂叫道:“都看清啦!小邓跑了,一会老邓也跑谁敢挡我?杀!”面前却有两名不服气地刀骑兵。各自挺刀冲至,六只手单脚用力,自马背上高高跃起,直往左边那骑兵扑去,手中那柄长刀舞得有如车轮般,虽没有什么招势,架势却吓人之极。那骑兵倒还挺是了得,扬刀就刺,竟还是六只手那团刀光中最薄弱之处。六只手愕然道:“挺厉害嘛。是不是小队长啊?”刀光中探出一只手去,劈手抓住那刀兵长刀刀刃下方,怪叫道:“哎呀,好险割了手去抱抱!”就在空中发力,硬是将这骑兵自马背上生生拔起,轰地一声,直对着右边那骑兵飞了过去,两人还真是听话,果然抱了个满怀,齐声惊叫,双双滚落马下去了。
    六只手人在空中一翻,长刀往地上一点,借力跃回,仍是单脚立在马腹上,得意道:“再来再来!再来我要下狠手啦!”倏的再次弹起,这一下直冲出有四五丈远去,抬脚在一名刀骑兵头上一踩,借力再起,将要下落之时,又是起脚一点,又点中另一名刀兵之头。他每一脚都是用足力道,耳中只听得嚓嚓之声连续响起,凡给他踩中之兵,连哼都没哼出来,软绵绵直接自马背上摔下,直接了帐。
    这一路头顶狂奔,手中提刀更是舞个不停,真是有若瘟神。众刀骑兵士气一挫,突骑兵压力顿轻,天神王适时喝道:“小仓,冲出去!”小仓哇哇叫了几声,众突骑兵一起往妖魅等人身旁聚去,妖魅振作精神喝道:“走了!”当头往正西而去,两边无敌小猫与雨濛护得紧紧,三位妹妹合力一冲之下,前面少了邓忠,区区刀骑兵哪里还挡得住?立即冲出个缺口来,赶在四面伏兵合围之际,直冲了出去。六只手哈哈大笑,自又一名刀兵头顶跃过,长刀再次点起,人影下落之时,却是准准又骑到了先前那匹战马背上,得意道:“马儿挺乖嘛,还跟着跟着我趴那个小白脸,你是不是也歇歇啊?”
    面前却是到了天神王与那雪白之将的战局。天神王哈哈笑道:“老六,你是主将,这小子有我就行了!”忽地一带马,闪出一段距离来,扭过马头,将三眼金错刀在手中一顺,凝神往那雪白之将看去,凌然喝道:“通名罢!”没了分心之鹜,精神劲儿立即就不同。
    那雪白之将也将长刀一顺,却也不冲上来,只是冷冷道:“你家小爷叫邓思!后面那小矮子,就是六只手么?”
    这些人说话实在是不中听,六只手瞪眼叫道:“小兔崽子,你也高不了多少!你家老免崽子呢?换他来,你这小子不禁杀,手指头动动你就倒了哈哈,一会不用我杀你,我儿子就搞定你了?儿子哎,快来哟!”
    说起他的儿子,自然是一干一湿,一个是朱雀,与关公典韦分庭相抗的;另一个却是四系之将,勇悍之处直追吕布,任哪一个上来,对付面前这个邓思,想来都是轻松之极,天神王喜道:“你儿子来了?那么说往事随风也来了?在哪儿呢?”
    就知他触觉敏锐,能察旁人所不能察,六只手抬手捏个响指,得意道:“那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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