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近在咫尺,而是身临其境。虞沧海正身处雷云之中,周围都是乌云。乌云中,如灵蛇一般闪耀着无数的电光。
    那云,黑的深邃,如同深渊,如同魔鬼的呼啸。
    那电,红的刺目,如同鲜血,如同剧毒的热烈。
    还有滚滚的雷音,化成肉眼可见的声浪,如潮水一般澎湃汹涌。这潮水在虞沧海的身前滚过,带来如山一般沉重的威严,压力。
    这威严如狱,如海。在这雷云里,虞沧海好像看到了上天的震怒,在他面前,什么圣人,神族,都不值一提。
    金鹰数十丈长的身躯,在这雷云之中也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鸣天曾让虞沧海感受到了第八境的威压,可在这雷云面前,鸣天就弱小的像一只蚂蚁。在这一刻,虞沧海感觉自己进入了世界末日。
    金鹰的声音在虞沧海的脑海中响起:“我们现在正处于直隶和定州的交界处,大概九千米的高空。下面多是群山,现在又是春天刚来,所以这个空域雷雨频繁。我又太久没出元山,都忘了这事。现在我们身处雷云风暴的范围,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继续飞下去。”
    “你小心些,不要抬起身体,以免被吸引了雷光。这些电光打下来,无人能躲过,圣人都只能硬抗。我身体强,只要不是被数十道雷电同时击中,都扛得住。但保护你的能量罩,可抗不了几下。你要是被直接击中,一道雷光就能把你打成飞灰。”
    虞沧海漠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到金鹰在雷云中急速的穿行,他并不是走直线,而是在雷云的缝隙中飞过,以避免被众多的雷霆击中。
    “轰隆。”虞沧海突然感觉耳朵一震剧痛,随后就看到一道雷霆从乌云中击出,粗如水桶,横跨不知道多少里。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景象:是他幼年时观察雷雨天,看见一道雷霆从遥远的天际,跨越无数的距离,将他身前的一颗参天巨树瞬间打成了灰烬。那震撼的场面,被他深深的记在脑子里。此时看见雷霆的起源,虞沧海立刻就回想了起来。
    他突然明悟:“在天地之威严下,凡人只是蝼蚁。能面对天威的,唯有一种人,就是逆天而行的修行者。他们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他们强大无比,他们的力量,翻江倒海都是轻而易举。这是心有多大,力量才有多大。所以如金鹰这样,连修行都还没开始,就自以为到了顶峰的井底之蛙,永远只是蝼蚁一个。”
    “轰隆。”虞沧海念头刚转,上天就好像知晓了一般,立刻降下了天罚。一道比金鹰还庞大的雷霆瞬间笼罩了下来,打的金鹰全身的羽毛都炸立而起。
    “晦气。”金鹰一声痛呼:“这才刚开始,看这雷云的程度,只怕要一夜才能散去,今夜可难过了。”
    虞沧海躺在金鹰的背上,毫发无损。这道雷光都被金鹰的能量罩挡在了外面。但此刻,虞沧海却是瞪大了眼睛。
    电光有多快?刚才那道雷光虽然长有数十里,甚至数百里。但只是千分之一个呼吸就穿过了金鹰的身体,打在了不知道多少里外的地方。
    可在这千分之一个呼吸的时间里,虞沧海却好像经历了一万年。这长数十里的电光,也是无数细小的能量组成。在这瞬间的时光里,他看到无数的能量洪流从眼前掠过。他好像是看到了上天的武技,突然领悟了什么。
    “大雷音印法。”突然,虞沧海一声大喝,从金鹰的羽毛里一跃而起。
    声音刚出,一道雷霆就瞬间覆盖了下来,打的金鹰一声惨叫,它怒吼道:“你疯了么。”
    “轰隆。”又是一道水桶粗的雷霆打了下来,将金鹰的话语扼杀了。
    虞沧海也不管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雷霆从眼前掠过,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中,响起了雷蒙曾说过的话语:“雷音是天地之声。大雷音法,就是将武道气劲练成雷音的神通法门。雷音响,寒冬尽去,万物复苏。雷音响,雨水落下,滋养众生。雷音响,威严浩荡,斩妖除魔。”
    “轰轰轰。”突然,雨水落下了。那雨水就和大海倾覆而下一般,没有丝毫的缝隙。用倾盆大雨来形容它,都是一种侮辱。
    这一刻,雷云都变得渺小。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此刻的境况,就好像末日的世界,突然涌起了灭世的洪水,而且是从天而降。
    “我要疯了,这雷云是几重天同时孕育,这雨水至少是六重天降下来的。”金鹰一声咆哮,他想也不想就调转了方向,向着三重天急速下降。
    金鹰下降时,缩紧了能量罩,压迫着虞沧海让他动弹不得。但虞沧海还是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就见雨水混合着闪烁的雷霆,漆黑的云气从天而下,紧追不舍。
    “这是用生命在飞行啊。”虞沧海一声轻叹,但语气却充满了欣喜。
    此时他的脑海正在飞速的运转,闪烁着无数的片段。刚才的雷云景象,雷霆落下时看到的洪流,都在其中闪烁。
    “雷蒙留了一手,大雷音法的后面,应该还有一道功法,那才是大雷山真正的传承。那功法,不是演化雷音,而是演化天雷。可这个功法,想来打死他也不会教。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创。”
    虞沧海的识海突然一阵翻腾,无数被他深藏的记忆碎片被翻了出来。他快速的浏览过,找出了所有和雷霆有关的记忆,景象。然后这些记忆和景象,在他心中闪耀出万丈光芒。
    识海中的比武台立了起来,鸣天凭空出现。
    虞沧海一声怒吼:“接我一拳。”
    “轰隆。”他一拳打出,气劲迸发,筋骨齐鸣,爆起巨大的雷音。那气劲如箭,好似突然从乌云中击出的电光,好像被打出的炮弹。在空中一闪而过,眨眼就到了鸣天的面前。
    “砰。”鸣天竖起手中的剑,轻松就挡住了这一拳。
    虞沧海对这一拳的威力并不满意,他沉思了片刻,又是一拳打出:“再来。”
    “砰。”
    “砰。”
    “砰。”
    碰撞声不时想起,但气劲划过虚空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大。
    直到第三百三十八次。
    “天雷拳,轰雷掣电。”虞沧海一声爆吼,用所有的精神,心灵打出了巅峰之拳。
    “轰。”一声巨响,响声刚起,一道电光就到了鸣天的面前,他偏头闪过了这一拳的气劲。
    “成功了。”没有击中,但虞沧海却是满心欢喜。这是他第一次让鸣天主动闪避,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威胁到鸣天了,这是一次大进步。
    “轰雷掣电,意为雷声隆,电光闪,声出即到。这是我用摩诃经融合了大雷音印法,百步飞剑,雷蒙的雷鸣掌,雷云风暴,以及前世的记忆自创而成。是我目前所能创出的最强大的武技了。”
    想到这里,虞沧海很是满意,便退出了识海世界。他睁开眼睛,看到四周一片安宁,和谐。雷云风暴已经退去了。
    “这样你都睡得着,我也是服你。”金鹰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
    虞沧海坐起身子,笑道:“有你在,我当然放心。我们现在到那里了?”
    金鹰道:“刚刚经过大玉城,距离元京还有三千里路。因为我一夜都是在一重天飞行,没有罡风的加持,速度比较慢。不然现在已经到了。”
    虞沧海点点头,不再言语。半个时辰后,黑夜彻底退去,在遥远不可及的地方,传来第一缕朝阳。
    一场飞行,一夜光景,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虞沧海也心有感概。他站起身,凝视朝阳,发出一声长啸。
    “朝阳升,蛰龙起。欲拔剑,斩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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