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恶霸!
    每次一想到这句话,汪迎先总是会忍俊不禁。
    绮绮说这句话的时候含着泪,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得要命。
    她不知道那种表情会让男人更想“欺负”她吗?
    汪迎先伸展一下长腿,愉快地叹口气。
    他本来就是恶霸!昂贵的手工西装,和彬彬有礼的谈吐都只是掩饰,本质上他就是一个坏人,擅长抢夺每一样他想要的东西。
    她,也包括在其中。
    一年半过去,他很满意这样的关系,而且完全不担心她四处去宣扬。
    她比他更怕他们的关系被别人知道!
    经过一夜适当的抒发,他的心情越发愉悦,连满桌子的待批公文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老板,怎么一大早心情就这么好,连我敲门的声音都没听到?”他的特助锺锐推门进来。
    汪迎先马上转回桌位,神情恢复波灁不兴。
    “而且我注意到,每到星期二你的心情就特别好,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锺锐不怕死,继续捋虎须。
    “你会不会关心太多了?有什么事?”
    锺锐马上安分地把文件递给上司。“日本的樱井集团对于合约大致没有什么意见,您只要挑一天飞过去签约,今年年底饭店就能动工了。”
    其实汪迎先对于这桩饭店合建计画并不是那样感兴趣,如果让他选,他宁可在东南亚一带寻求观光饭店的商机,但是他的伯父大力促成这个计画,让他不好打回票。
    汪大伯是那种很本土的男人,即使名义上是集团总裁,平时还是脚踩蓝白拖,叼根长寿烟四处去和老兄弟喝两杯,所有决策几乎都是从汪迎先的办公室发出去的。
    这样的老派人士有个让人头痛的地方,就是太过重江湖义气!昔日的老兄弟一通电话打过来,饭店说要盖就要盖,什么市占率、回收率、投资报酬率统统是其次。
    还好大伯不是那种钱吐出去不求回报的人,所以那些案子都还算有赚头。汪迎先只是觉得,既然家族想搞漂白,再去和那些老兄弟搭拉,总有一天会扯出问题来。
    “签约仪式是什么时候?”他打开卷宗问道。
    “星期四晚上,秘书已经替您订好明天中午的机位;接下来就是周末了,老板,我们可不可以干脆在日本过完周末再回来?”
    “你挺工作不忘娱乐的嘛!”
    “不要这样嘛,人又不是铁打的,总得找个时间度度假。”锺锐委屈地道。
    “你就是这副嫩咖的模样,让我一直不敢把你给放出去。”汪迎先叹道。
    “老板,你要流放我也过几年再说吧!汪氏证券里老臣子太多,你丢一个二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过去使唤他们,只是吃力不讨好而已,拜托不要这么快把我当炮灰!”
    不是他爱说,锺锐实在觉得自己跟到一个很没人性的主子。汪迎先自己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也就算了,还老搭着身边的人跟他一样戮力以赴。如果说他性格开朗好相处也就罢了,偏偏那张铁脸每天都是冷的,除了被他称之为“鲨鱼笑”的表情——这种表情通常出现在他真正满意某个主管或某个企画案的成效时,这种机会当然少之又少——他没见过他主子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锺锐已经开始同情未来的老板娘了,不晓得哪位女性同胞足堪如此大任?
    “嗯,你出去吧。”汪迎先把草约往旁边一放。
    “那过周末的事”锺锐试探道。
    “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我自己办完正事就要回来了!”他冷眼一瞪。
    “耶!”知道主子同意了,锺大特助快乐地飘出去。
    星期四看来下一次见面是来不及赶上了。汪迎先的冷脸一沉,一大早的好心情终于褪色。
    不过绮绮若知道了,只怕脸上露出来的会是如释重负吧?
    他要去日本出差!所以她星期四晚上不必过去了。耶!
    “小真,今天的传真都拿进来了吗?”元清绮一挂断手机,马上幸福地翻开文件夹。
    “都拿了。”工读生妹妹艳羡地看着她油光水滑的长发“绮姊,你的头发好漂亮哦!你平常都怎么保养的?”
    保养?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长发。
    其实她不太做保养的,家里那些瓶瓶罐罐都是汪迎先去出差,顺手拎回来给她。他会送的东西当然品质不会太差,但是她没有去记品牌的习惯。除了洗发精沐浴乳这种天天会用的东西,其他保养品她几乎一提回家就忘了。
    直到去年冬天气候比较干冷,她差点冻伤,才被大老爷命令要天天擦乳液,而且每次碰面的时候还要让他全身检查一番,以免损害到他的“权益”
    这男人真的可以再过分一点!
    “我也只是洗完吹干而已,没做什么保养呢!”她心情愉快地说;“我去银行一趟,如果有电话请帮我留一下话。”
    到银行抽了号码牌,刚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来,一个声音冷不防在她耳旁蹦出来。
    “干嘛满面春风的样子,谈恋爱了?”
    “琴音,你也来了。”她笑出来。
    圆圆胖胖的琴音是附近另外一家公司的会计,因为他们两家公司发薪日相同,又都是会计,所以平时跑银行的时间差不多,几次在大厅照过面之后,就聊了起来。
    这一聊才发现,原来琴音竟然是她小学六年级的同学,此后两个人有事没事就会约出来一起吃中饭。
    “干嘛一脸笑咪咪的样子,有艳遇啊?”琴音在她旁边坐下来,拿出一条乳加巧克力问她。
    “才没有,你不要乱说。”元清绮回绝她的甜食。
    琴音径自打开包装,大剌剌地吃了起来。
    “我说同学,你也太可怕了吧?十几年来长相没变过。”瞧她那身素裙淡妆,清净雅致,一看就让人舒心。
    “奇怪,今天一直有人提到我的外表,我不过就和平常一样啊!”元清绮不禁摸摸脸颊。
    “对了,下个月的小学同学会,你去不去?”
    “小学同学那么多年没见,我早就忘了谁是谁,不是很想凑这种热闹。”她蹙起蛾眉。
    “没差啦!就当去吃一顿喝一顿,聊点八卦就可以走了。我记得以前那几个男同学好哈你,什么郑吉雄啦、黄兆云啦,说不定他们也会来!”
    “小学六年级的事,你现在还拿来说嘴,也不怕人家笑。”元清绮双颊微红,白了她一眼。
    “是真的啊!你小时候就跟现在差不多,头发长长的,皮肤白白的,又害羞又秀气的样子,那些男生简直把你当白马公主一样崇拜!”
    “什么是白马公主?”她啼笑皆非。
    “唉呀,反正都一样!”琴音不甚在意地挥挥手。“一起来啦,我们两个的公司都是阴盛阳衰,如果不多参加一点联谊,将来要怎么把自己嫁出去?说不定过了这些年,我们班上早就出了一个科技新贵或千万富豪什么的。”
    “再看看吧。”元清绮淡淡地说。
    “干嘛,你真的想搞不婚?”
    元清绮根本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她不确定汪迎先会不会在意她嫁人,但是他肯定不会让“这种小事”干扰到他的需要,而她绝对无法这样对待另一个无辜的男人。
    “我们才二十五、六岁,我现在还不急,你急吗?”她反问。
    “这也不是急不急的问题,你看起来就是那种宜室宜家的好女人,你不早早结婚很可惜耶!”
    元清绮浅浅一笑,轻摇了下头,不再多说。
    琴音总觉得这个老同学身上有一种很神秘的氛围,几次在银行遇到她,她一个人坐在椅子等待,眉梢嘴角时而微笑,时而苦恼,根本就是一副思春的样子,没有古怪才怪!
    “算了,总之你当陪我去吃吃喝喝一顿好了,不可以放我鸽子!”
    行员办事区突然产生轻微地騒动,一扇通往高级主管办公室的门打开,几道人影走出来。
    元清绮一眼瞄到特别高头大马的那个人影,连忙一缩。
    “你干嘛?”琴音被她吓一跳。
    “没有,这集的专题报导好像满好看的。”她困窘地挑了本杂志,假装看了起来。
    “那些人是谁?好眼熟的样子我知道了,他就是汪家的大少对不对?”琴音回去探头探脑。
    “嗯。”“他们那种大头头不是都有自己的专属电梯吗?电视都这么演的,不晓得他跑到大厅来干什么”琴音一回头,突然看不见自己的朋友。“喂!”她抽掉元清绮打得开开的时尚杂志。“你干嘛?整个人缩得像只乌龟一样。”
    “里面有一件衣服很漂亮”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时尚了?”
    看见他就躲已经变成元清绮的本能。
    他的侵略性太高,一出手就非赢不可,而她却是天生不爱与人争,他们两人就像狮子与羚羊的关系,完全不同层次的物种。每次和他在一起,她只有强烈的压迫感,这在前几个月甚至很严重地影响到两人的肌肤相亲。
    其实他大可不必在意她舒服与否,径行索求他自己的愉悦,但是他每次总是花很多时间让她也兴奋起来
    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如果我的号码轮到了,先让你办!”
    元清绮匆匆逃进厕所。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对于一时无法改变的困境,她所能做的,只是强迫自己尽量不要去想它。
    她不敢想象有一天若让父母亲发现,从小深受“洁身自爱”为庭训的女儿竟然在当有钱公子哥的床伴
    “对不起,借过一下。”
    一位中年女士从厕所间走出来,元清绮马上退开几步,让人家洗手。
    等对方离开,元清绮心烦意乱地抽出一张擦手纸,用水泼了泼脸,将水珠拭干。
    刚才汪迎先应该没有看到她吧?不过这也难说,很多次在她以为他没看到她的地方,事后证明他都注意得一清二楚。
    厕所门突然被推开,她抬头一看,一只铁掌猛然将她扣住。
    “啊!”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拖出去,拉进一间无人的档案室,被堵进门后的空间里。
    她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这间档案室是大楼警卫和清洁人员休息的地方,虽然大家都在外面值班,可是清洁工随时可能会进来,一定会撞见他们的!
    “好痛!”他咬她耳垂。
    “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汪迎先对她仓皇失措的反应很不满,阴阳怪气地问。
    “你、你要干什么啦?快放开我,我们说好不能被人看见的。”
    “你说什么?”她一副亟欲撇清的样子让男人很不爽!
    耳垂又被含住,幸好这次他没有咬下去,元清绮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地道:“没有。”
    汪迎先对她识相的反应很满意,炽热的唇在她耳畔来回游移,弄得她痒痒的,元清绮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的味道很好闻,干净清爽,含着勃发的男性生气。
    他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地印了下去。元清绮不敢反抗,只好被他尽情吮吻了一顿。
    “头发怎么湿了?”他拎起她额前一绺潮潮的发丝。
    “我刚才去洗脸。”她小声道。
    “明明一天到晚感冒,还爱在冷气房里把自己搞得湿淋淋的!”他的眉蹙起来,抽出手帕把她沾湿的发丝擦拭一下。
    元清绮相信他绝对不是在关心她。今年年初她得了重感冒,连请了四天的病假,当然更不可能去陪他“那个”所以他的“权益问题”再度受到损害。事后她就被郑重警告,如果她敢再轻易生病的话,她的麻烦就大了——好像这种事她能够控制似的。
    “我可不可以”出去了?话才讲了前半段,他的脸又黑了,她只好乖乖闭上嘴。
    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可怜可爱到极点,汪迎先心痒难搔,真恨不得旁边就有一张床。
    他执起她的手。她的十指纤纤,骨肉亭匀,不会丰腴也不至于无肉,每瓣指甲都像玉屑似的。他啃了一口她软绵绵的手背,换来一声细细的抗议。
    她长得并不特别美,就是清丽秀雅一张干干净净的脸庞。比较让人不满的是,每次一见到他,她的水眸就开始四处瞄,明显是在找一个他看不到的角落,这女人真是欠教训!
    她如果不躲,他还不见得会追,偏偏她越想躲,他就越想让她躲不掉!
    汪迎先啄一下她的唇,强逼她软软地贴在自己胸怀。
    他到底想要干嘛啦?元清绮头皮发麻,光想着待会儿要怎么应付琴音的问题就头大。
    “我有事得去日本一趟。”他终于低沉地开口。
    “我知道,你已经打电话跟我说过了。”快放她回去吧!“呀”又被咬了。
    “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顺道帮你带?”
    “不用”啊,回答太快了!她赶紧一脸认真地想了一想,再摇摇头“没有。”
    真是土霸王!
    “我会尽量在周末赶回来。”
    “你不用急没关系。”她连忙说。
    汪迎先利眸一瞪,她飞快低下头。一个类似气恼又类似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元清绮没有勇气抬头检查。
    终于,他大爷大发慈悲地退开了。
    “乖乖等我回来。”
    废话,不然她还能去哪里?她又不像他事业做那么大,一天到晚四处飞。
    “我先出去不,你先出去!”如果她先走,他才不会管别人看不看得到,一定直接就大剌剌跟在她后面,所以还是让他先走好了。
    “奇怪,偶尔跟我走在一起,人家是会看出什么吗?”
    “那可很难说。”她咕哝道。
    “什么?”有人又不爽地瞇起眼睛了。
    “哎呀,你好烦,你先出去啦!”她低嚷。
    汪迎先又好气又好笑。
    “随便你!”他不爽地哼了一声,大踏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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