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提到刚果就想到猩猩,但若是提到刚果的维仑加山区则是河马最多,是全世界最大的河马栖息地。
    再说到河马这种东西,脾气暴躁又蛮力惊人,是非洲杀人最多的草食性动物,而且成年河马就跟一座小山一样,实在难以想像这种庞然怪物竟然吃几根草就能吃成这副德行。
    总之,河马是种很讲究地盘势力的黑道头头,所以当地上人都很清楚不能随便闯入它的领域或者挡住它的路,特别是夜间的河岸,以及河马习惯通行的路径更要回避三千里。
    “现在可不是在开玩笑喔!”赫伦神情凝重地警告大家。“别看河马是吃草的动物,它那两颗大牙可是能轻而易举地咬碎玻璃纤维制的快艇,它的解剖功力绝对比一流的外科医生更高明,如果你们不想被活生生解剖,请牢牢记住我的话,否则到时候我可不负责收尸!”
    “那如果不小心碰上了怎么办?”装死?还是赶紧落跑?
    “那就有趣了!”一旁的恰卡马上哈哈大笑。“我敢保证,它绝不会以为你打算和它来一场友善的社交拜访,当你还在那边考虑该如何向它解释你只是路过它家门口,绝不是计画要诱拐它老婆的时候,它已经埋头冲过来,打定主意要让你尝尝它那两颗大牙的滋味了。”
    “我是在问你如果不小心碰上河马的话,我该如何应付,又不是在问你我能不能泡河马的老婆!”尼基没好气地说。
    恰卡耸耸肩。“那只有一个办法。”
    “甚么办法?”
    “低头祷告,祈求上天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咳!”
    “记住,夜里千万不要到河边去!”这是赫伦的谨慎叮咛。
    “不,即使白天也不要去。”丹奥又追加嘱咐了一句。
    大家都听进去了,唯有尼基,他只听进恰卡的叮咛,耳朵则自动排除掉丹奥的嘱咐,就像电脑的防毒软体一样。
    自从莎夏日夜紧伴在丹奥身边之后,他就把丹奥视成眼中钉不,眼中的大木棍,恨不得把丹奥一口咬成两半这点倒是跟河马一样粗鲁,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河马一样边走路边拉屎,打架的时候还会顺便把大便当暗器一样丢出去?
    “现在,杏子和恰卡去看看前面的营地有没有人,若是没有,今晚我们就可以到那儿过夜;我则和摩拉回头去看看有没有人跟踪过来,至于莎夏和尼基,你们和丹奥留在这儿等著,千万别乱跑!”
    他们一离开,尼基马上对莎夏招招手。“莎夏,你过来一下,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当然,他并不是真的有甚么伟大的言论要发表,而是眼看丹奥和莎夏站在一起实在很碍眼,所以找藉口分开他们而已。
    莎夏不疑有他,马上走过去,尼基也马上对丹奥露出炫耀似的胜利眼神,没想到莎夏才走到三分之一又突然折回去,他的笑容僵住。
    “莎夏?”
    莎夏毫不犹豫地回到丹奥身边,因为她在无意中瞥见丹奥在放下背包后即掏出菸来。现在她已经相当了解他抽菸的习性,除去工作时间以外,如果他心情很好,绝不会去碰菸。所以她马上转回来想问问他是不是又在愁一些有的没有的,却见他又把菸收回去。
    “呃,还是你过来告诉我吧!”她心不在焉地说,眼神则询问地望着丹奥,后者微微一笑,不吭声。
    “可是我要说的话不能让第三者知道呀!”尼基又气又怒地叫道。
    “那就以后再告诉我。”双眸仍然询问地注定丹奥,莎夏两眉坚持地蹙拢,丹奥却依然含笑不语。
    “但”眼看他们两个竟然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的,尼基几乎被嫉妒的怒火燃烧成炭灰。“以后说就来不及了嘛!”
    “你若是急就这样说,否则以后再说!”莎夏有点不耐烦了,瞳眸中开始出现怒意的瞪住丹奥,后者却耸肩以对,耸得她火冒三丈地冲口而出“你到底说不说嘛?”
    “我是要说啊!”尼基忙道。“只要你过来,我马上告诉你!”
    “我又不是在跟你说话!”
    “咦?”“喂!说不说呀你?”莎夏对丹奥扬了扬下巴。
    “你要我说甚么?”丹奥慢条斯理地反问。
    “你刚刚为甚么想抽菸?”
    “因为我想抽菸。”
    “废话!”莎夏嗤道。“我是在问你,你为甚么会想抽菸?”
    丹奥又耸肩。“也没甚么,只是想抽菸而已。”
    “见鬼的没甚么!”莎夏又开始火大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心情好的时候不会抽菸!”
    双眉一挑“你怎么知道?”丹奥颇意外地问。
    见他讶异的表情,莎夏的怒焰瞬间消失,并马上转换成另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嘿嘿,怎么样,很厉害吧?告诉你,这种小case我随便猜一猜就知道啦!”她大言不惭地自夸自擂。
    “你心情好的时候不会抽菸,也就是说,当你抽菸的时候,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而且你抽的菸越多越猛,就表示你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可是当你心情并不好又没有抽菸的时候,那就完了,准是大爷你的心情已经陷落到谷底,沮丧到近乎绝望的地步了。”
    “没想到你真的都知道!”丹奥相当惊讶。
    “那当然!”莎夏得意地哈哈大笑。“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么简单的问题哪里难得倒我!”
    可惜她和尼基搭档了两年却始终未曾察觉到尼基对她的心意,这种迟钝也足够她死上上百次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她察觉了又如何?两年下来她不曾对他产生一丝半毫那种感情,难道知道尼基对她的感情之后,她就会喜欢上他了吗?
    这可难讲。
    “莎夏!”尼基抗议的大叫,并怒气冲冲地飙过来,像个火车头似的。“是我要跟你说话,你为甚么shit!”他忽然停住,并咒骂著把视线拉向左方树上,左额上黏著一小坨气味甜美的猩猩粪便。
    但见一只年幼的猩猩仿佛玩具猩猩似的双手吊挂在横枝上,并抿起薄嘴唇咧出棕色的牙齿,对尼基露出嘲讽的笑容;选有另一只坐在靠树干的树枝上,拍拂著手掌发出刺耳的尖笑,开心得不得了。
    看样子它们很喜欢这种游戏。
    但尼基却不怎么喜欢,他大骂几句后便诅咒著往河边走去,准备去洗乾净头上的猩猩粪便,他可不想黏著一头粪便一路臭到阿鲁去。
    “尼基,你想上哪儿?”莎夏忙大声问。
    “河边!”
    “可是恰卡说不能到河边的!”
    “他说晚上不能到河边。”
    “但丹奥也说”
    不提丹奥还好,一提丹奥,尼基更是满肚子火。“丹奥又懂甚么?我为甚么要听他的?叫他去死吧!”他怒吼著消失在他们视线之内了。
    “他好像不太喜欢我。”丹奥喃喃道。“不过无论如何,你最好赶紧把他叫回来,否则我们不,我的麻烦就大了!”
    “呃?”
    在尚未亲眼见识过发威的河马之前,大部分人对河马的印象就是迪斯奈卡通里那种穿著芭蕾舞裙,长著两粒小小圆圆扁平牙齿的滑稽角色;即使见过河马,最多也只觉得那不过是只臃肿肥胖的丑陋家伙,绝不会可怕到哪里去。
    直至你亲眼见到
    唉蹲下身子,尼基便听到一阵浓重低沉的闷哼自侧方茂盛的草丛里传过来,然后是草木沙沙的声响四处回荡,仿佛有甚么庞然怪物正朝他迅速移动过来。
    他及时惊觉到沉重的危险气氛,并反射性地掏出手枪,顺势起身,顾不得头上的猩猩粪便,开始谨慎地往后退。然而才不过退出五、六步,一头起码有—吨半以上的公河马便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它看上去比推土机更巨大,那张大嘴仿佛可以塞进一整张餐桌,包括桌上的食物他。此刻,它巨大的鼻孔对他喷著显然很不友善的怒气,那姿态像是橄榄球队员打算做达阵练习,随时都有可能冲刺过来
    不,它已经冲过来了!
    尼基镇定地摆好姿势,然后发射出手枪内所有的子弹,全然没有考虑到河马那种坚硬到连狮子也咬不穿的皮,根本不是区区手枪子弹可以射穿的。
    直至子弹全发射出去后,他才不敢置信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枪,再望向依然笔直朝他冲过来的火车头,随即扔掉手枪,惊慌地回身落跑。
    他不以为自己跑得过火车头,所以很机警的绕著树林跑,但那辆推上机的躯体虽然巨大臃肿,动作却十分灵活,始终紧追他不舍,最后,当他依稀觉得仿佛有一股怒气在他身后吹拂时,终于忍不住狂叫了起来。
    “莎夏,快来帮我,河马在追我呀!”
    莎夏几乎马上出现在他眼前她是听到枪声赶过来的,而且同他一样,双手持枪镇定地摆好姿势
    “不,手枪对它没用啊!”“耶!”
    两秒后,两人一齐拚命往前奔命。
    “现在怎么办?”
    “我们分开,无论它追谁,另一个马上去找恰卡,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好,数到三”
    “一二三,分!”
    很不幸,火车头追的是莎夏,也许是因为莎夏是女的,公追母,天经地义。
    莎夏对自己的体力一向很有自信,问题是她没有被愤怒的河马追赶的经验相信没有多少人有过,河马的持久力肯定比人类高,尤其莎夏是使尽全力在逃,否则她早就被追上了。
    因此,不过数分钟后,她便开始发出剧烈的喘气,胸口仿佛有一把火焰在燃烧,觉得无论怎么用力吸气都吸不进足够的氧气,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停下来好好喘两口气。
    然后,她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
    她以为躲在足以遮掩她整个人的大树干后便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但是她才喘了一口气,一股极大的力量便由身后的树干传至她身上来,使她一个踉跄往前扑跌在草地上,她马上翻过身来,恰好瞧见巨大的火车头几乎已来到她跟前。
    这回她绝对逃不过了!
    她想,却依然本能地手脚并用拖著屁股往后退,然后,当那张血盆大口朝她噬过来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听到一响粗树枝折裂声,旋即,血盆大口喀一下合上,火车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姿势煞住脚,急转身,在三秒钟之内即狂怒地改向那个胆敢打它屁屁的敌人暴冲过去连它爸爸妈妈都没还打过它屁屁呢!
    “丹奥,快跑呀!”
    虽然听见莎夏的警告了,但从未面对过危险的丹奥一见河马对他冲过去早就吓傻了,只徒劳地把手中剩下的半截粗树枝朝河马扔过去,就好像小孩丢一根稻草去攻击大人一样。
    下一秒,莎夏便惊骇地看见河马一口咬住丹奥,然后像狗一样甩著巨大的脑袋,好像土狼咬小老鼠似的把丹奥甩来甩去,而丹奥也仿佛破布偶似的在空中摇来晃去,间或发出令人恶心的骨头碎裂声。
    莎夏吐出凄厉的尖叫,想救他,脑袋却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后,就在她打算不顾一切地拿头撞过去时,河马似乎已经得到了满足,脑袋一偏将丹奥远远地抛出去,然后扬长而去。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头活像挖土机似的庞然巨物竟然只是一只尚未成年的河马,无意中撞上尼基,临时起意决定要找他来练习一下攻击技巧而已。
    若是成年河马,那一口早已将丹奥咬成两截了。
    奇迹似的,当莎夏冲到丹奥身边时,他竟然还清醒白醒地睁大著蓝眸虽然眼镜早已不翼而飞,甚至—看见她就笑了。
    “不不痛,我想我我伤得应该不不是很重。”
    伤得不重?
    莎夏惊惧地瞪住他左胸和左腰上的两个洞,每一个洞都大到可以塞进一支啤酒罐,甚至可以瞧见里面断裂的肋骨和内脏,鲜血仿佛水管破裂似的泉涌而出,她马上脱下t恤捂住其中一个洞,另一个洞只能光用手捂住。
    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不痛,而是因为惊吓和疼痛过度导致全身麻痹。
    “你你你”噙著泪水,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反倒是他忙著提醒她,她的仪容好像不太雅观。
    “你你只穿著胸罩,这这样不太好,最最好再套一件衣”
    “见鬼,你现在还跟我说这种事,你自己你自己都都”
    他又笑了。“没没关系,我早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既既然注定一定要要有一个人受伤,我我宁愿是我受伤既然一定要受受伤,我也宁愿是为为你受伤,所以不不要在意,这是避免不了的”
    “丹奥”
    “天哪!”大家终于赶来了,而且个个惊呼著马上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忙著替丹奥急救。
    赫伦更是气急败坏地怒吼。“怎么会这样?”
    “为了救我,”莎夏哽咽著说。“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他却突然冒出来救了我,但他自己却”
    “该死!真该死!”赫伦诅咒著掏出手机。“我必须马上通知他们!”
    “可是这个呢?”尼基脱口道,并举起他们护送的手提箱。“我们的任务是平安把手提箱护送到联合国的人手里,如果冒险在此刻暴露他们的行踪,手提箱便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刚果政府没收,这些不都是你说的吗?sa的守则是不计代价完成任务,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你这样不是违反了守则?”
    “你你”赫伦勃然大怒地把手提箱抢过来远远地扔出去,就像抛弃垃圾似的。“我们护送的根本不是那个,因为那里面甚么都没有,”他咆哮著。“我们护送的是丹奥呀!”
    “耶!”尼基不禁吃惊得噎了口气。“那那手提箱”
    “烟雾弹!”
    “其其他组人”
    “诱饵,全都是分散注意力的诱饵!”
    尼基顿时呆住了,就在这时,丹奥突然抓住莎夏的手臂,呼吸显得非常凌乱困难,表情非常痛苦。
    “对对不起,不过我我好像不不能呼呼吸”
    莎夏心头一沉“不!”她断然地大声道,仿佛只要她够坚决,情况就会按照她的意思演变。“你必须呼吸!丹奥,你必须呼吸,用力呼吸!我发誓,只要你不停止呼吸,我就不再生你的气,以后你想怎么捉弄我都随你,我都不会生气,真的,我发誓”
    她想尽办法要让他支持下去,可是他的呼吸依然越来越窘迫,越来越窒碍,喉头开始出现令人心惊的咯咯声,瞳孔放大,蓝色的眼珠子也逐渐往上翻,然后,她听到摩拉的警告。
    “他休克了!”
    阿鲁是距刚果与苏丹、乌干达国境交界不远处的一个小村镇,破烂的马路,破烂的村舍,破烂的黑人乌干达的难民依然不断往这儿逃,在联合国难民营里的医疗所设备反倒比镇里的小医院更先进完备,镇里的行政长宫家人都宁愿到难民营里看病,也因为如此,联合国的人才得以暗中在难民营里成立临时指挥所。
    此刻,一个胖胖的光头佬正在医疗所病房外对莎夏等六人大肆咆哮。
    “他们没有交代你们吗?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他,即使无法将他护送到这儿也无妨,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伤到半根寒毛,现在你们却让他遭受到如此沉重的伤害,他的左肺完全失去功能,左侧肋骨全断,又摘除了胰脏,切掉一半的肝脏,还有天哪,你们究竟算甚么sa?”
    莎夏等六人垂首无语。
    “现在可好,全砸锅了,若是他没能及时清醒过来,整个非洲都要完蛋了,你们知不知道啊!”又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对不起,可是”赫伦硬著头皮说。“我们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
    扁头佬哼了哼“很简单,伊斯兰团的人在这里研究生化武器,但在我们抓到那个主持研究的家伙之前,他就先自杀死了。倘若我们不能及时得到进入研究密室的密码,它将会在”他看了一下手表。“八个钟头又二十六分钟后爆炸,到时候所有的病毒将会散布在整个非洲大陆上,你们自己想想吧!届时将会如何?”
    “那又和丹奥有何关系?”
    “只有丹奥有办法从那个家伙身上得到密码。”
    “可是那家伙不是死了吗?”
    “没错,那家伙是死了。”
    “人都死了,那还有甚么办法?”
    “的确,没有人有办法从死人身上得到任何消息,可是丹奥,他就是有办法。”
    莎夏六人不禁面面相觑。
    “不过是开一问密室而已,”尼基不服气地咕哝。“其实很简单的嘛!连我都会,只要”
    “你以为那家伙没想到这点吗?”光头佬嗤之以鼻地说。“他早就设妥最严密的安全机关了,无论任何人打算用任何方法或任何仪器探查密码,甚至破坏密室,那间密室就会马上爆炸,而且我们也不能一试再试,仅有一次输入密码的机会,不是成功就是失败,在这种情况下,你敢拿整块非洲大陆冒险吗?”
    尼基窒了窒。“既然如此,为甚么不一开始就马上把丹奥送过来?”
    “因为伊斯兰团总部的人知道我们有办法打开密室,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甚么办法,但他们不想让我们打开密室得到里面的东西,这是可以确定的,所以如果我们正大光明的把丹奥接过来,保证他活不到打开密室。”
    “就像第一天那三组人吗?”恰卡轻轻问。
    扁头佬稀疏的眉毛高高一扬。“不,其他九组人早就全灭了!”
    六人不约而同的抽了口气。
    “全全灭了?”
    “没错。”
    “只只剩下我们这一组?”
    “也没错,这还是多亏了你们有丹奥在,否则你们也到不了这里。”
    赫伦突然想到校长对他的嘱咐:无论如何都要听从丹奥的话,他们才有机会安全到达目的地。当时他不明白校长究竟是何意,现在仍然不懂为何会如此,但至少他知道校长为何要那么说了。
    他们能一个不缺地安全到达这里,这就是为甚么。
    “那又为甚么要瞒著刚果政府?”杏子问。
    “你以为刚果政府知道之后,不会想要拥有密室里的东西吗?”
    杏子啊一声,缩回去了。
    “但最重要的是,我们不想让刚果政府知道丹奥到这里来了。”
    “为甚么?”
    扁头佬沉默著尚未回答,走道那头突然出现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跑来。
    “桑瓦先生,刚果政府知道他来了,他们要见于晨;还有,苏丹和乌干达好像也得知消息了,我们是不是最好先准备一下?”
    扁头佬咬了咬牙。“告诉他们,没有于晨,这里只有丹奥查士敦。”
    “可是他们只要稍微查一下就会知道于晨和丹奥查士敦是同一个人了。”
    “先应付过现在再说,之后,你要赶紧预作安排,随时准备要把丹奥送离开这儿,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他们得到丹奥,他是属于联合国的”顿了一下,光头佬泛出苦笑。“至少在他父亲得知他受伤的消息之前,他是属于联合国的。”
    莎夏六人越听越吃惊,越来越搞不懂丹奥究竟是甚么身分了。
    扁头佬又看回他们。“我不能告诉你们为甚么,你们只要知道他是牺牲你们所有sa都得保住的人,所以”
    “桑瓦先生,”病房里突然冒出一颗兴奋的脑袋。“他醒了!”
    “真的?”光头佬更兴奋。“那他现在有没有办法”
    “勉强可以,不过最多只能给你三分钟。”
    “三分钟够了!”光头佬马上唤来医疗所门外的守卫。“快,快去把尸体推过来!”
    莎夏六人狐疑地看着他们推来一副尸体送入病房内,片刻后,光头佬即匆匆忙忙跑出医疗所,跟著尸体又被推出来送走,再过约十分钟,光头佬即眉开眼笑的回到医疗所,说他手舞足蹈一点也不夸张,再搭配上那副圆滚滚的身躯和闪闪发亮的光头,简直就像是正在呱呱叫的大海狗。
    “我就知道他一定行,密室打开了!”
    莎夏六人再次面面相觑。
    究竟是怎样?
    纵然有好多话想问丹奥,但赫伦等人始终没有机会再见到丹奥,然而在他们出发回德国之前,丹奥却主动要求让莎夏去见他。
    再见到丹奥,只一眼,莎夏马上别开视线,用力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那股令人无法呼吸的激动与酸楚。片刻后,她自觉掉泪的冲动不再那么强烈,起码是在她可以控制住的范围之内,始把目光移回原位,落在那副层层绷带包裹的瘦削躯体上,再缓缓往上拉至那张苍白枯涩的脸容。
    “嗨!丹奥。”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蓝眸徐徐打开,黯淡无神,仿佛两颗失去光彩的玻璃珠。“莎夏。”
    “他们不让我见你,不过,你要见我?”
    “我想看看你,但是你低下来一点好吗?”丹奥微弱地要求。“我没有戴眼镜,看不清楚你。”
    莎夏马上弯身俯向他,丹奥微眯著眼端详她,而后笑了,脸上写满了欣慰。
    “你没有受伤。”
    “有,怎么没有,我屁股青了好大一块呢!”莎夏故作轻松地说,不如此的话,她会哭出来。
    丹奥又笑了。“我可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我们会有好长一阵子见不到面,你会来看我吗?”
    “当然会!”莎夏毫不犹豫地说。“台湾吗?”
    “不,应该是在英国吧!”丹奥话说得很慢,显见出声说话对他来讲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我母亲在英国工作,而且而且他们也不会想让我奶奶知道我受伤了,在所有孙儿女里头,奶奶奶奶是最疼我的。”
    “你爷爷呢?”
    “就算没有人说,爷爷爷也会知道的,不过他他不会告诉奶奶。”
    见他说话越来越喘,又出现断断续续的情况,莎夏马上察觉到他已经累了。
    “你不要说话了,我”
    她正想叫他休息一下,病房门突然打开,前后进来两个人,前面那个是光头海彻,她认识,但后面跟进来的那位沉稳斯文的东方中年人她就不认得了,不过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中年人先看她一眼,眸底瞬间掠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奇妙表情,而后站至床边。
    “小晨,我来带你回家了。”
    “爸爸。”
    一听,莎夏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中年人似曾相识,原来他和丹奥的五官有几分相似。
    “培迪,那个”光头海狗低声下气地嗫嚅道,原来那种高高在上的严酷姿态全然不见踪影。“真的不能再商量吗?”
    “很抱歉,合约就是合约,合约上明明白白写著只要小晨受到一丁点伤害,合约立即作废。”于培勋温文尔雅地淡淡道。“何况那还是我答应我太太的条件,你知道我是最疼老婆的,可不能对她食言,否则她要是气个两、三天不跟我说话,那我可惨了!”
    扁头海狗欲言又止地蠕动嘴唇片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不得不放弃了。
    “不过因为错在你们,所以酬劳你们还是得照付,直到他死亡为止。”
    “我知道,每年六颗两百克拉的顶级钻石,我们会照付的。”
    “很好,够爽快,”于培勋满意地颔首。“所以如果是小晨自己要帮你们,我不会阻止他,这样够大方了吧?”
    双眼一亮,光头海狗差点没跳起来欢呼。“是,是,够大方了,够大方了!”
    而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伤患苦笑着叹了口气。
    “爸爸,你别老是老是当着我的面把我卖了嘛!”
    “哪有?”于培勋一睑无辜“我说的是要你自愿的不是吗?”
    “我才不会自愿做那种事。”
    “是吗?”于培勋诡谲的眼怱地瞄向莎夏“如果我是你,我可不敢把话说的那么肯定哟!”话落,他对莎夏含笑颔首。“我是丹奥的爸爸,请问你是?”
    “莎夏,我叫卓莎夏,呃,伯父叫我莎夏就可以了。”不知道为甚么,她总觉得于培勋的眼神令人很不自在。
    两人礼貌性地握了一下手,忽地,于培勋挑了一下眉,随即俯下身去对丹奥低语数句,后者一惊。
    “真的?”
    “没错。”
    吃惊立时换上慌乱“莎夏,看在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丹奥满脸的焦急。“你能不能答应答应我一件事?”
    莎夏觉得很奇怪,但仍一口答应下来。“任何事!”
    “下个月到阿富汗的任务,不不要去!无论如何,千千万不要去!”
    “咦?可是可是我们不能拒绝任务的呀!”
    “可以!你一定一定要拒绝!”
    莎夏不觉蹙起眉宇。没错,是可以,当sa自认无法顺利完成任务时,她可以拒绝,但那也等于是变相地承认自己的无能。
    “答应我,莎夏,”见她犹豫不决,丹奥更急,急得满头冷汗,甚至想勉强起身。“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莎夏忙按住他。“我不去,可以了吧?”
    “你发誓?”
    “我发誓,我发誓!”
    丹奥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叫叫尼基也不要去。”
    “那我可没办法,他不可能听我的。”因为学校那边已经通知他们,任务失败的讨论会尚未开议,火冒三丈的校长便已决议要将他们全体降至初级,如果不把握住每一次出任务的机会,甚么时候才能爬问原位?
    “试试看嘛!”
    莎夏叹气。“好,我会试,ok?”
    说到这里,又有人进来了,是医生和护士。
    “对不起,要检查伤口了。”
    扁头海狗先出去了,于培勋也跟著离开,莎夏犹豫了下。
    “待会儿我就得跟赫伦他们一起回德国了,不过我一定会去看你的!”语毕,她即毅然转身离去。
    没错,反正她还可以去看他,有甚么好舍不得的!
    奇怪,她为甚么会舍不得?
    见鬼,她根本见不到他!
    “对不起,我大哥在睡觉,请你改天再来。”
    这是他妹妹,一眼就知道就是个鬼灵精。
    “对不起,我大哥到医院去做复检,请你改天再来。”
    这是他另一个妹妹,看上去活像个洋娃娃似的,可爱得不得了。
    “对不起,我大哥到医院去动植皮手术,请你改天再来。”
    这是他弟弟,跟他完全两个样,活泼健朗,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是兄弟,搞不好是捡来的。
    “对不起,大少爷他”
    这是他家的管家,看起来忠厚又老实,所以说谎时总会在额头上贴纸条通知别人他在说谎。
    为甚么他的家人不肯让她见到他呢?因为是她害他受伤的吗?
    “走吧!莎夏,会赶不上飞机的。”
    “哦,好。”依依下舍地再回头一眼,莎夏才偕同她的新搭档杰森离开那栋宏伟的历史建筑物。
    说到她的新搭档她就觉得很诡异,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她硬著头皮拒绝了三个月前那次阿富汗的任务,虽然她也曾劝尼基放弃,但尼基坚持要跟另一位甫失去搭档不久的人一同出任务。
    那一回,八位出同一件任务的sa中了同样的诡雷,有人断手有人断腿,有人失明有人毁容,甚至有人掉了老命,尼基则是断了一手一腿,落得只能装义肢作复健,短期之内不可能再出任务,甚至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出任务都是未知之数,所以她不得不更换搭档。
    丹奥怎么会知道呢?
    她告诉自己,这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去找他,发誓非得见到他不可的原因,因为她要问问他怎么会知道那件任务不安全?
    绝不是因为她想念他,也不是因为她惦记他,更不是因为她想见他想得要死!
    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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