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被“请”进了办公室之中,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左千藤,初时不免有些许的怔忡,害她就像是一尊神像似地立在那儿。
    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傻样,东流云好笑地掀唇,挤出了一抹近似笑容的神情,然后好心地提醒她道:“快说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说什么?”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楞楞地反问。
    原本就战斗位置的魂魄显然都已经去神游太虚了。
    “说说流风为什么会欠你钱,还有那个菁灵姊又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流风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的事自己大可不理,可是既然人家都已经找上门了,那他就只好加减问一问,免得应证了她说他没良心的评论。
    “呃!”对厚,她可不是来这发呆的,更不是来看他那抹好看呃,不是好看,是僵硬到近乎可笑的笑容的。
    于是挺直了肩膀,重新以绽亮的眸光迎向东流云那灼灼的目光。
    沉着气,她言简意赅地说:“你弟弟欺骗我干姊方菁灵的感情,甚至骗光我们姊妹俩所有的积蓄,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证据呢?”怎么说也是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精算师,他一句话便问到了重点。
    “证据?!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不相信她的话?
    她有那么无聊吗?这么不顾一切,冒着去警局作客的风险闯进他的办公室,就只为了编造一个谎话。
    挑眉望着她脸上那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东流云浓浓的剑眉微微地往中间拢去,低沉的语调夹杂着一丝浅浅的不耐。
    “所谓的金钱交流,应该都是有凭有据的,你要来讨债,至少也该带来收据或借据,否则空口白话,我凭什么相信你。”虽然他解释了,可从他声音中的紧绷,白痴都可以发现他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不耐。
    “呃!”被他问得一楞一楞的,左千藤瞠大了眼望着他,脑袋明显呈现当机现象。
    见鬼了,女人借钱给心爱的男人,会留什么借据啊?
    爱就是唯一的借据啊,沉浸在爱中的女人哪里会想得到男人竟然会翻脸不认人。
    所以所以当然是没凭没证啊!
    轻易地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想法,东流云冷冷地一嗤,精准地臆测“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没有凭证吧!”
    既然是没有凭证,那么她又凭什么大剌剌地登门踏户来要债,毕竟台湾还是一个凡事都讲法律和证据的地方吧!
    “虽然我没有凭证,可是那并不能抹灭你弟弟跟我干姊拿钱的事实啊!”对于他的话,左千藤不服气地扬声抗议。
    浓浓的剑眉一挑,东流云薄抿的唇儿微掀,说道:“就算那是事实,难道我就不能说那是你干姊的爱的礼物吗?”
    爱的礼物?!
    谁会拿个几千万去当爱的礼物?这个该死的男人会不会太过强词夺理了啊!
    “可是”迎着他冷硬的目光,她试着想要反驳,但是紊乱的脑子却想不出丁点的话语。
    “既然你没凭没据,那么我也懒得同你浪费时间了,我还以为你这样闯进来,至少该有一点基本的把握。”
    轻蔑的笑容浮上东流云的俊容,那笑让左千藤看了一肚子的火,尤其是他那种高高在上,彷佛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的神情,更是教她抓狂。
    水灵灵的眼儿?起,左千藤银牙紧咬地质问:“所以,你不想认帐?”
    “哪来的帐要我认?”连张借据都没有,就这么认了帐,岂不有辱他顶级精算师的盛名。
    “你”面对着他的轻蔑,左千藤一时之间也是没辙。
    可是,就算不说钱,那菁灵姊被骗的感情呢?差点香消玉殒的性命呢?
    想到这些,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接再厉地说:“好,我们就先不说钱,就说你弟弟欺骗我干姊的感情,害得她差点儿命丧黄泉,这事又怎么说?”
    这事不就更简单了吗?面对左千藤来势汹汹的质问,东流云只是耸了耸肩,然后剑眉一挑,冷冷地开口“请问你干姊几岁?”
    咦,怎么问题会兜到菁灵姊的年纪上去了,左千藤虽然不解,迟疑了一下,仍然答道:“她二十七岁。”
    “既然她不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女人,那么跟我弟之间的情感,自然是属于男欢女爱,谁有资格去评断到底是谁骗了谁?”
    四两拨千斤,东流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左千藤堵得哑口无言,瞪着他的眸中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他竟然
    这个男人究竟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啊?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的亲弟弟,可是他却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推卸责任,甚至连一点点内疚的样子都没有,简直就是王八蛋到了极点。
    没将左千藤的怒气给放在心上,事实上他觉得这样的解释既合情也合理,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所以我可以把你的话解释成你不想管?”深吸了一口气,她确认着。
    “没错!”他不觉得这件事有他能够插手的地方。
    “你们两兄弟是一样的王八蛋。”左千藤气得口不择言,气急败坏地怒骂。
    耳里听着她那恶狠狠的咒骂,东流云的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精致金笔,在她一连串的咒骂声好不容易停止后。他像是嫌还气她不够似地,又补上了一句更令她火冒三丈的话。
    “谁骗的钱,你去找谁要去!”
    不是东流云没有丝毫的兄弟情,不愿为弟弟处理眼前的这个“麻烦”从她散发的怒气中,他敢肯定她绝对是个麻烦,一个会令人头痛的大麻烦。
    但他真的觉得是该给流风一个教训的时候了,要不然再放任他这样胡闹下去,到时候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你们兄弟俩果然都是一样的坏胚子。”她气极地进出这句话来。
    “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如果她之后要说的都是发泄情绪的咒骂,那么他就没那兴致听她说话了。
    毕竟时间就是金钱,他可没那美国时间继续听她那些没有营养的话了。
    “我不相信我真的会拿你们没有办法,你给我走着瞧!”左千藤的威胁很不具有震撼力,可是除此之外,她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我等着你!”就不相信这个小女人能拿他奈何,东流云好整以暇地接下了战帖,显然一点也下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东流云边说还边按下电话,当着左千藤的面对秘书说:“柳秘书,可以请警卫过来一趟了。”
    该死的,他竟然想赶人,而且还当着她的面,他
    他那种轻蔑的态度更是让左千藤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她也知道面对这种人,多说无益,不过是浪费口水罢了,与其被人家轰走,她决定--先走人再打算!
    *  *  *  *  *  *  *  *
    该死的,该死的烂男人!
    左千藤嘴里喃喃的咒骂,自她从那栋大楼出来后就没停过。
    出租车司机不断以警戒的眼神望她,彷佛在心里臆测着她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
    即使已过了好一会,她仍然无法停止自己的怒气,真个是气死人了!
    再尝战败滋味的她带着浑身的怒气下了出租车,双脚才踏上地面,便见自己引以为傲的咖啡厅前已经堵了一群人。
    在左千藤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群人是从哪儿冒出来之际,那些人甚至已开始动手敲弄着关起来的门,显然试图要破门而入。
    哇咧,现在台湾是没有法治的国家是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
    刚才一肚子的气还没消呢!现在又看到她视之若命的咖啡厅遭受攻击,左千藤现下只能用火冒三丈来形容。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挟着雷霆万钧的怒气,左手拨、右手扯地杀出一条路,冲到了最前面,双手?k着腰,扬声质问:“喂,你们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啊?”
    面对左千藤的怒气,一个操着台湾国语的人,随口便往一旁吐了口槟榔汁,然后张着一口鲜红恶心的牙,流里流气地问:“小姐,你是谁啊?敢来管这档子闲事,没事最好闪一边去,否则弄伤了你这娇滴滴的小姐,偶可是会心疼的。”
    “我是这间店的老板,你说这叫闲事吗?”
    “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左千藤的话才出口,那个口嚼槟榔的男人脸上便流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那望着她的眼神,令她忍不住背脊起了一阵寒栗。
    “很好,正主儿回来了。”那个人朝她跨了一步,就在她心中警铃大起,意识到情况不对之际,他忽尔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说道:“左小姐,是吧!”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左千藤除了深吸口气、强自镇定之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我是,你有什么事?”
    “什么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那个人又咧开了一口红牙,带着讪笑语气说道:“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啊?”
    “我不懂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可是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喔,台湾怎么说也是个有王法的地方。”
    “呵,这倒有趣了,债主还没有开口要钱呢,欠钱的人已经开始出言恐吓?我讨债讨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状况。”
    两道细细的柳眉倏地往中间兜拢,当左千藤听到“讨债”两字时,心中一抹不好的预感陡起。
    “讨什么债,我可不记得我有欠你什么钱?”她强自镇定地说。
    但她的脑袋瓜子已经快速的转动了起来,莫非
    该不会是菁灵姊做的傻事吧!情况难道比她预期的还要糟?是不是她们除了一无所有外,可能还负债累累?
    她心中的臆测还没完,那个人便突然自上衣口袋中掏出了几张纸,然后在她的眼前晃动。“哼,想赖帐是吗?瞧瞧这是什么?”
    “对啊,别想赖帐,我们可都是有凭有据的。”随着他的动作而来的,是身后那伙人的群起叫嚣。
    “对,想赖帐门都没有,快点还钱来”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的借据,有些情绪激动的人已经开始朝着她推挤拉扯。
    “没错,当初方小姐在借钱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这借据上头张张都有你们两人的签名,就算你想赖也没得赖。”
    “你们先等一等,等一等”从来不识缺钱滋味的左千藤哪里面对过这样混乱的阵仗,在此起彼落的叫嚣声中,她整个人完全地傻住了。
    那些叫嚣明明在她的耳际震天价响,可是她却好象全然无法反应,甚至连手脚都不听使唤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淹没在那些狂妄的叫嚣声之际,突然她的耳畔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倏地抬眼寻找,当何离枝那纤细的身躯映入她的眼帘时,她的心安定下来。
    “离枝姊”好不容易等到好友挤到了她的身边,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可怜兮兮地低喊了一声。
    何离枝眸中染着怜惜,轻拍着她的肩膀,然后转而面对那群人,冷静自持地扬手说道:“各位先别急,请先让我搞清楚事情是什么情况好吗?”
    “你是谁?”总是在江湖上历练过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干练,于是那头头扬手要大家稍安勿躁。
    “我是千藤的姊姊,她的事暂时由我处理。”随着她将事情揽在身上,六神无主的左千藤除了递给她一记感激的眼神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有人处理那是最好的了!”反正他们只是来要债的,只要能要到钱,其它的他们可懒得理会那么多。
    就像是在看戏一样,左千藤看着何离枝从容地从皮包里拿出了支票簿,快速地在上面填写着。
    “离枝姊,你不要”她试着阻止她这样的举动,毕竟她只是一个朋友,没道理要替她还钱。
    “傻瓜,人家登门来要债,你不付一些,他们是不会走的,总是要先想办法让他们暂时离开,否则我们怎么想接下来的对策呢?”
    一句话,便将左千藤的话给堵住,因为何离枝爽快地先付给每个债权人近三成的金额,所以要债的人群也很快地消失。
    *  *  *  *  *  *  *  *
    好不容易!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人,何离枝收起了自己的支票本,然后看向一脸颓丧的左千藤,虽然不忍,可还是实话实说道:“千藤,情况很不乐观。”
    她方才大约粗估了一下,那个方菁灵打着左千藤的名号在外头借的钱可不少,将近三千多万啊!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全数负担,毕竟她和千藤之间的关系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要回日本去调的话,可能缓不济急,这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啊?
    “我知道情况很不乐观。”左千藤挫败地低下头,六神无主地玩弄着自己葱白的手指头。“不过离枝姊,你放心,刚刚你付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
    从小到大不识缺钱滋味的她,可压根没想到生平头一次缺钱,便碰上了这么大的阵仗,更可怕的是她除了心慌之外,其余的还是只能仰赖离枝姊。
    “我的钱你先别急,还是先想想那些人的吧!今天他们虽然拿到了些许的金额愿意走人,可是没拿回所有的钱,他们是不会放手的。”何离枝语重心长地说,脑海里也不断寻思着该如何替她解决眼前的大麻烦,突然间,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于是连忙问道:“你不是去找东流风的哥哥吗?情况如何?”
    这几天,她也借着自己在商场上的人脉,替左千藤打探了一下,这才知道虽然东流风那个王八蛋不成材,可是他的哥哥东流云倒是商场上响叮当的人物,如果他愿意出面解决,那事情就会有转圜的余地了。
    “哼,别提那个烂人了。”原本失魂落魄的左千藤一提到东流云就忍不住一肚子的火气。
    要不是那对恶劣的兄弟,她今天会面临这种情况吗?再加上东流云今天的态度,更是令她恨得牙痒痒的。
    “怎么啦?”
    像是终于找到了情绪发泄的出口,何离枝的问题才提出,左千藤的咒骂就像是泄洪的水库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你可以相信这世界上有那么恶劣的人吗?明明是他的弟弟犯了错,可是他却可以大剌剌地把责任全都推到菁灵姊的身上去,他”
    她义愤填膺地将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那种气愤的模样,甚至让何离枝有种错觉--
    如果那个东流云现在出现在千藤眼前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大卸八块呵!
    其实听完千藤的叙述,她倒没有那么的气愤,因为她毕竟也在商场上打过滚,自然知道怎么样的处事作为是合理的法则。
    很多事并不能像千藤这样想当然耳,否则那责任可是永远都背不完的。
    “那你想怎么办?”好不容易等她数落完了东流云的不是,何离枝单刀直入地问重点。
    “我”正骂得畅快的左千藤在她的问题下倏地住了口,只能闪着一双无助的水汪汪大眼,望着干练的她。
    说实在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耶!
    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何离枝只好提出建议“我觉得你还是再去找东流云平心静气地谈上一次比较好。”
    “我才不要!”刚消去的两颊又气得鼓了起来,望着好友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才在那儿受了那么多气回来,要她再去找他、求他,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不要也不行,事情总得解决,否则我去替你跟他谈。”何离枝坚持地说。这事如果不解决,恐怕千藤往后的日子只能用不得安宁来形容。
    可是当她大方地想要揽下这份责任时,左千藤却又不能接受了。
    毕竟祸是菁灵姊闯下的,着实没有道理要让离枝姊去替她承担,更何况她刚刚已经帮她很大的忙了,她哪还有那个脸让她去受那个小气鬼的气。
    “离枝姊,一定得靠他吗?”左千藤的口气中隐含着一丝希冀。
    “如果他愿意出面解决的话,会是最好的方法。”何离枝中肯地说。
    “那”纵是万般不愿意,不过离枝姊都这么说了,她还是只能苦着一张脸接受这个提议。“好吧!我明天再去找他谈一谈。”
    *  *  *  *  *  *  *  *
    答应了就要去做!
    答应了就要去做
    像是在念咒似的,左千藤站在昨天才来过的大楼前,不断的喃喃自语着,彷佛说愈多遍,她就愈有勇气去执行自己答应了离枝姊要做的事情。
    终于在踌躇了将近三十分钟后,她鼓起了勇气踏进了那栋大楼,本以为昨天那种挡驾的把戏又会重演一回,可谁知道她才在招待处前站定,那接待小姐就忙不迭地好声好气将她领到电梯前,甚至体贴地替她按好了电梯,并且还送她进电梯。
    咦,真是怪了!
    左千藤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转变,还处在怀疑与无法理解的状况下,电梯已经停在顶楼。
    踏着疑惑的步伐跨出电梯,才一抬头,便见到东流云办公室的门已经大剌剌地敞开着。
    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带着满心的疑惑,左千藤还是选择踏进了东流云的办公室。
    “你先坐一下。”随着她的步入,坐在巨大办公桌后的东流云只是抬头扫了她一眼,声音没啥高低起伏地说道,对于她的再度前来没有半丝的诧异。
    “呃”左千藤正要开口,谁知道东流云却又突然低下头去,双手兀自翻动着手中那些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纸张。
    当下,她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好,他忙是吗?那她等,行了吧!
    谁教离枝姊的教诲还言犹在耳--要冷静,把事情解决了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左千藤就这么呆呆傻傻地看着他像个陀螺似地转个不停,一会儿接电话,一会儿又要秘书拿来一大叠的资料
    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像是只会赚钱的机器似的,她的头忍不住昏了。他究竟是人还是个工作的机器啊?
    可是就算对他的特异功能再叹为观止,左千藤的耐心依然有限。她怎么可能忍受枯坐了两个多小时,却仍然得不到他一丝一毫关注的眼神。
    很明显的,这个男人决心把她当成空气一般。
    当这个认知窜进她的脑海时,她猛地起身,然后走到了东流云的办公桌前,二话不说地一屁股坐上了那厚实的红木桌上,用自己的俏臀阻碍了他的视线。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可以。”东流云倒也干脆,将手中质地精纯的金笔往桌上随意一扔,他双手环胸地瞧着她。
    看着他那张波澜不兴的俊脸,原本在离枝姊的“魔咒”下所营造的乎心静气倏地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耐的质问。
    “你究竟要不要替你弟弟收拾烂摊子啊?”
    “不要!”面对她的质问,东流云也答得干脆。
    “不要?”虽然毫不意外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可是她仍是气?了双眼,气冲冲地说:“既然你还是不愿替你弟收拾烂摊子,那你请我进来干么,当我是白痴一样耍啊?”
    “来者是客,我没道理把送上门来的钱往外推啊!”“客人?!钱?!”左千藤不解地望着他,彷佛他说的是外星话一样。
    “我知道你的财务现在一定很吃紧,这样吧,看在祸是我弟弟闯的份上,我愿意让你请我替你理财,至于费用我帮你打个对折吧!”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对流风闯的祸那么的无动于衷,昨天她离开之后,他很快地透过关系了解了一下所有的情况。
    虽然方菁灵和左千藤这两个女人真的很蠢,可她们蠢是一回事,祸是自己弟弟闯的也是事实。
    所以在思索了一夜之后,他决定如果她再来找他的话,他会用另一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他不会在金钱上提供她们任何帮助,虽然两、三千万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
    可是一旦开了头,往后只怕所有的人都会巴不得借钱给流风,而这样的负担终究会变成一个无底洞。
    但看在她们两个姊妹那么可怜的份上,他考虑“以工代赈”花些时间和头脑帮她们赚一点钱,用来弥补。
    完全不能体会东流云的“大方”左千藤只是傻眼地瞧着他,一脸彷佛听到了天方夜谭的模样。
    “你可以再说一次吗?”生怕自己听错的她忍不住要求。
    从善如流,东流云再次说:“钱我是不会替我弟还的,但我可以考虑接受你的委托,替你们理财,至于费用方面我替你们打对折。”
    原来她没听错,可是,他、他究竟在说什么啊?
    骗钱不还的人是他弟弟耶,他竟然还有脸要她花钱“请”他帮忙理财,这究竟是她听错了,还是他疯了?
    左千藤着实不太能消化自己听到的,因为她压根不相信有人竟然能斤斤计较到这个程度。
    如果他今天说要免费替她们理财的话,那她还能接受,可是他竟然还能把打折说成了莫大的恩惠。
    他简直是王八蛋加三级耶!
    “你以为你是谁啊?”离枝姊的魔咒终于还是失效了,东流云那彷佛施了莫大恩惠的话还是让她暴跳如雷。只见左千藤倏地从桌上跳了下来,猛地转身面对他。
    她一双闪烁着熊熊怒火的眼瞪视着他脸上那抹自以为的好意,双唇开始快速开阖“明明是你弟弟做错了事,你不替他还钱就算了,凭什么还要我付钱请你替我理财?你当我是白痴啊!”看着她那暴跳如雷的模样,东流云忍不住地摇头叹息。
    啧,这女人显然还不晓得这是外头那些企业家,每天早晚三炷香都还求不来的机会呵。
    不过这女人倒也有趣,情绪表达得很是直接,和那些矫柔造作的女人很不同。
    双手环着胸,东流云深邃的眸子顿时染上了一丝欣赏,瞧着她那既夸张却又显得自然毫不遮掩的肢体动作。
    但他这样的眸光在左千藤瞧起来却像是一种挑衅,顿时,她的怒火更是在血液中快速地狂飙,直想挥手打去他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挥舞着两个小拳头,她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拿你没辙,我,左千藤在这里发誓,若不把你搞得鸡飞狗跳、捧着钱来求我,我就不姓左。”
    “类似的威胁你昨天好象已经说过了。”东流云气死人不偿命般地说。
    “你好样的!”她咬紧牙关,从牙缝中迸出这句话来。
    眼神一瞟,她瞧见了办公桌角落有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她想也没想就抄起了咖啡,往他的脸上泼去。
    虽然他眼明手快地闪过,但眸中依然浮现了愤怒,但他还来不及发作,左千藤就抢先一步开口。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如果说,昨天她只是一时怒气使然的口快,那么她今天的威胁绝对会成真,因为他的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已经彻底的惹火了她。
    然后她不等东流云做出任何反应,抬高了下巴,昂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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