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付星说话轻飘飘的,她就像是和廿荥聊着最寻常的天,廿荥没有问她为什么摸自己的唇,林付星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很无厘头的事在她这也很正常。
    明明十几个小时前还恶语相向,现在却又能在一个安静的夜晚平静的聊天。
    她看不懂林付星,但这不重要。
    她能接受林付星的所有。
    林付星没有上楼的意思,她恍然间才记起自己没有把廿荥的人脸删除,这也让她有了进小区的机会。除了一开始摸了一下猫之外,她没有更多亲昵的举动。
    她不是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当朋友看到小猫,喜欢“咪咪”地逗它们并给它们拍照的时候她只会冷漠地看着,她觉得很蠢。狗舔她脚踝的时候她会很抗拒,猫靠近她的时候她怕被挠伤,很多时候她只会冷观。
    不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她能接受的只有隔着屏幕看它们卖萌。
    廿荥怀里的猫是林付星先捡到的。
    暴雨天的马路上绽放了许多凶猛的水花。林付星被路过的车溅了一身水,她心里烦得要命。随行的人发现马路边有条脏兮兮的抹布。
    等她们走近后才发现是一只猫。其中一个壮着胆子把猫拎起来摸了摸说还有心跳。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只有林付星在意的是自己是裤子什么时候能干。
    可她们心疼归心疼,但不可能为了只快死的猫浪费时间。林付星让她们先走,她就近随便找了家点买了条短裤。
    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发现一把黑伞落在了猫的头顶上。路过的人都没有为一只猫逗留过,连停留的眼神都是一种施舍。包括林付星。
    但当她看清伞下的人是廿荥后,那一秒她觉得心里闷得慌。
    廿荥欣喜地问她能不能给自己撑伞。
    她像是遇到了救星。
    见林付星点头后她合上了自己的伞,她从脏水里双手把猫捧起,林付星就跟在她身后替她撑了一路。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宠物医院这么近,一个红绿灯后就有一家。
    她低头看着那只脏兮兮的猫。廿荥的衣服被水浸湿了,一大块污渍格外扎眼。
    廿荥交完钱后在得知猫还有救后松了口气但很快小脸又皱在一起,林付星问她,是不是家里不让养猫。
    廿荥的心事被猜中,她点了点头。
    她第一反应是找人领养。
    但她不认为别人会要一只没有高贵血统长得也很普通的土猫。
    “要不就放我那吧。”
    林付星见她听后眼睛一亮,她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不得不到承认,林付星在恋爱的时候很会宠人,她知道怎么让自己的女朋友开心,就比如现在。
    明明她不喜欢猫,第一反应却是可以请个保姆照顾猫。
    她把电视剧的招数全正正用到了生活里。她会每天送花,时不时会买些小礼物给人惊喜,出去玩的时候会安排好一切,对方只顾着开心就行。
    但她分手的时候也很干脆。就比如这只猫,是在林付星出国前安排人送到廿荥手上的。
    可以养,也可以送人。
    反正她林付星不要了。
    “我最近要出差。想着把星星托给朋友照顾。”
    “星星”喵了声躲在廿荥的怀里,它圆滚滚的身子一看就是平日里被喂得饱饱的,廿荥抱久了手有些麻,她掂了下星星,换了个姿势把它抱在怀里。
    林付星没有在意猫的名字,她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妈这些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假装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下挑明了,你也该认清现实了吧。”
    “你妈一天没死,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死了我也不乐意。”
    林付星不管今天是不是场简单的偶遇,她只想一股脑子把话说完。她早就想通了,之前她还有心思和廿荥拉扯,但在清扬观的那天晚上她是真的醒悟了。
    如果一直维持现状,她们早晚会复合。接下来就会像高叁她爸那样,面对她妈的阻扰。她是个自由惯了的人,这些年在职场上也碰了不少壁,她的习性也改了不少。
    18岁的爱意没有她想的那么绵长。这些年林付星不是没想念过她,但在她真真实实见到廿荥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早就没那么爱她了。
    廿荥连问她“能不能让我追你一次”的权利都没有。
    因为林付星说:“我不想再试了。”
    “小荥,这次就算我对不起你。”
    “听说你妈火急火燎地在给你相亲”林付星在锁定廿荥后一直对廿常的消息了如指掌。她笑着劝她:“你另择他缘吧。”
    “要是被人知道你搞过你同父异母的姐姐,难免落人口舌。”
    “也省得廿夫人再为难我。”
    “迟到了这么多年没说的话,我现在才有机会开口——我们好聚好散,这只是一场恋爱。”
    这场追逐游戏,有人中途退出了。
    可能廿荥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明明气得快要抓狂,她赤红的眼神恨不得刮下林付星一层皮肉上,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明明心里扭曲地想把林付星关在无人知道的牢笼里让她永远逃不出自己的手心,嘴上却卑微地说着最可怜的话,低声下气地听着林付星淬毒的话,求着林付星来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林付星都替她累。
    她没廿荥那么能忍。
    那个敢监视她给她下药的人好像从来不是她,可她没想到林付星不吃她讨好人的这套。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软硬不吃。
    林付星想刷卡上楼梯,廿荥拦住她的去路,星星顺着她的动作灵活地跳到台阶上,瞪着眼睛看她俩。
    林付星想挣脱开,廿荥握得更紧了。
    她自己都有些烦了。
    难道她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她玩腻了。她没有廿荥那么长情,廿荥和她的关系又那么复杂,她想放弃也有错吗?
    “别特么闹了。”她用着廿荥教她的姿势,另只手发力推开了她的手,她这次是犯了狠用尽了力气,廿荥松开了时候骨骼还隐隐作痛。
    “你就这么上赶着给人做舔狗?”
    “我没工夫和你演苦情戏,赶紧滚。”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是个人也该气走了。
    廿荥执着得让人匪夷所思。
    林付星略过她去按电梯门,电梯关上的那一刻让她想起那天在写字楼她看到廿荥的那一眼。
    只知道那天就不闲得蛋疼去找事了。
    现在想躲都躲不掉。
    林付星烦躁地揉了揉头,她很少像现在这样不顾形象。要是被人看到光鲜亮丽的大明星顶了个鸡窝头蹲在电梯里发疯,林付星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电梯停在23层,林付星一出电梯就看到门口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她就知道不是偶遇。
    林付星一进门就把廿荥的人脸删掉了。她进不了林付星这一层了,更别提进门。这个家里有廿荥生活的痕迹,林付星命人提前打扫过一遍。
    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检查了一遍房间,反复确认没有微型摄像头之后她才开始步入正题。
    她从包里拿出设备,调整好支架和摄像头,又把各种各样的直播道具一一清洗了一遍。明明全是崭新的没用过的,但她还是不放心。
    “你在看擦边直播?”白忱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吉莫电脑里的露骨画面。白花花的肉体交缠着,各种嗯嗯啊啊的声音听得白忱面红耳赤,他求吉莫带上耳机。他草草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地转移视线:“而且还是女的?”
    他累死累活地跑综艺,她却清闲地在看直播?
    吉莫都快看吐了。
    她一天下来起码进了十几个直播间。
    不干别的。
    就是刷礼物。
    白忱问她看了多久了。
    “不久。才3天。”吉莫之前只是利用零碎时间看,现在退出综艺行动后集中时间专门看直播。“我也是端上铁饭碗了。”
    吉莫看的时候面不改色,外放是为了不让她一个人受罪。
    “光是看这些小主播就费了我老大的功夫。”吉莫先是私信她刷礼物,对方一开始只是发一些小视频,等她甜言蜜语多了,让对方相信自己只是个单纯爱看黄的而并非网警,磨了好久才进了对方一个百人的直播间。
    吉莫还要继续刷礼物,等刷到一定额度的时候对方会邀请你进行一对一的私人直播。
    这个时候就轮到吉莫出马了。她根据已知信息顺藤摸瓜到对方的直播地址然后安排人去抓人。
    吉莫看的女主播都有个共性——她们都对标的“小林付星”。
    这件事本身就挺恶心人的。很多时候吉莫都不用做到最后一步,光是她进了直播间就能知道对方几斤几两。无非是些想红的。
    真正变态的吉莫都没见识过。
    那些1比1还原林付星长相的人都是可以整过容的,他们没有势力去真正见到明星,更别提像那些导演编剧一样能把演员拉到房间里群p,也就只能靠直播过过瘾。
    廿荥暂时抓不到直播背后的那些人的把柄,而且他们又不单只有直播这一条产链,不单是针对明星,明星只是对上层阶级对标的颜值福利,其他漂亮主播也是一抓一大把。
    明星是最可口的菜式。明码标价谈好合同说不定能把真人亲手送到你床上。
    林付星现在是有钱了,但未必有势。
    要是大佬指名道姓要她,没准会被人算计了最后扔到床上。
    廿荥倒要看谁有这个胆子。
    这些年她不知道在背地里帮林付星偷偷处理了多少个烂摊子。她稍不留神林付星那张气死人不着边的嘴就会得罪不少人,林付星以为是靠她自己摆平的,其实大多数是看在廿荥的面子上才没生事。
    16岁之前她为了一句儿时的话学了占卜,17岁她听说林付星想出道走了艺术学编导,20岁得知她过得不好开始接管公司。
    廿荥不认为帮林付星解决麻烦是一件多累的事,她乐在其中。
    都是她自愿的。
    她一会办公室就冷着脸把东西全砸了一遍,她蓄积的所有情绪在此刻全爆发了出来。这些天在林付星身上吃的亏比她这些年吃的苦还要多,吉莫和白忱在门外听到劈里啪啦的响声也不敢开门劝她,他们不想去送死。
    在林付星那吃了瘪,她就要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吉莫,进来。”吉莫听了声音后立马关了直播和她汇报工作。
    “现在能找到的直播间已经被封得差不多了。”在吉莫看来廿荥的担心有些多余。
    先不说林付星没什么男粉,林付星又不是什么手无寸铁的刚进娱乐圈的新人,“小林付星”大多是标准的女团身材,身上没几块赘肉,基本上直播间撑死了小几百人,大多数的男人还是喜欢那种大屁股大胸的少妇型身材或者是娇小可爱的幼女型。
    这些黑色链本来就难查,可偏偏有人针对林付星似的,搞出这么多噱头的直播间。
    像是单纯为了羞辱她一样。
    更像是一种警告。
    “恶心。”廿荥半摘下耳机,把那些女主播的资料扔到垃圾桶。封直播间不是她的目的,她要弄清林付星到底得罪了谁。
    “直播的事由我来接手。这几天辛苦你了。”
    “你去把林付星出道这些年的资料全都整理出来。”惹了什么人,不知不觉间触及了什么人的利益,或许被廿荥她们无意间遗漏了。
    又或许是解决了,但还有人私底下不服。
    吉莫松了口气。
    总算不让她看视频了。
    这些她们本就都有过记录。她还是更乐意处理资料。
    吉莫出了门之后廿荥又重新看回电脑。
    她重新搜了几个关键词,果然关于林付星的字眼少了很多。她随意滑了几个视频,冷漠的眼神扫射着屏幕上试看叁秒的画面。
    这个脸一看就是整的,好假。
    这个声音很嗲,好恶心。
    这个腿没有林付星的直,穿得还这么骚,好恶心。
    这个屁眼里能塞这么多玩具,逼都松了吧,好恶心。
    她看了几个,鼠标滑得很快,她连点进去的欲望都没有,只是用着她们花钱几百万做的特殊软件把这些网址全一股脑子输了进去,然后默默看着直播间被封掉。
    她甚至想着这些人还没她重金复制的真人娃娃像她,廿荥甚至想做个仿生人把背后那些人吸引出来和她签约,然后趁机一网打尽。但技术有限,最重要的廿荥讨厌一切像林付星的事物。包括那个娃娃,她看了一眼就让人把东西封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连有人说像她都受不了的。没有谁更比得上她。
    正当廿荥面无表情地想退出直播间的时候,她不小心点到了什么小广告链接,等她再次退出去的时候系统根据她的搜索随机点进了一个小直播间。
    廿荥随意地瞥了一眼,瞬间她的手握紧鼠标,随着“3,2,1”的倒计时结束后她狠狠地把鼠标摔了出去。鼠标被线拉扯着又很快绷直了堪堪竖直在桌边。
    她死死盯着已经黑掉的屏幕,仅仅是一眼,她认定了那个人是高级货。明明那个人没有露脸,光看那双腿夹住手,那个人在自己玩。纤弱的腰肢颤颤巍巍地想要挺直却被玩具玩得弓起,酥软的臀肉压在脚丫上,廿荥都快看湿了。
    她的胃痉挛地抽痛,她忍住反胃的欲望,立马点击进入直播间,开门就给那个人砸了几万块,见直播间目前就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
    她恶狠狠地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却怎么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再熟悉不过林付星的身体,这个人只露了下身就让廿荥觉得生理不适,要是那个人站在她面前,她非得把人扒了下层皮要拿硫酸泼上去不可。
    先前几个也有和林付星体型相像的人,也许是她刚刚的情绪太不稳定,以至于一直在挑刺。仔细想想,现在直播间的这个人也不像林付星。这种身材的人去模特圈一抓一大把,有相似点也很正常。
    廿荥又私信给对方打了十万的赏。
    ——把直播间关了。
    对方像是被突然来的打赏吓了一跳,她扶着腰把跳蛋从小穴力取了出来,起身的动作让贴身的白裙飘起,露出了湿透了的内裤,股缝若隐若现。
    很快,直播间关了。
    啧。
    真恶心。
    知道嫖客来了就迫不及待地撅着屁股发骚。
    ——骚婊子自己玩自己玩得爽吗?
    ——天生的骚货,水这么多,是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来看你自慰?
    ——贱狗今天第一天开业吗?我是不是第一个给婊子钱的?
    对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很快,廿荥收到了对方的第一条语音。
    “那你想舔吗?硬了吗?想不想看我玩奶子?”
    廿荥听得耳朵发烫。她冷着脸脑海里却一直在想是林付星玩自己的样子。
    她甩开耳机狠狠砸到地板上。
    连声音都用AI生成的一模一样。
    “臭婊子。”
    她也配。
    就你也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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