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令宜上了车,要进宫去。
    蓝凝很是担心她,隔着车窗住她的手说:“你这会儿怀着孩子,情势又不好,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姐姐若是陪着我去反倒不好了。”金令宜依旧温言细语,“你先顾好自己,如此我也少些后顾之忧。”
    蓝凝知道金令宜说的对,越多人陪着她就越显得心虚。
    “那杜氏是个十足的刁奴,”蓝凝说,“云鹤姐妹两个只听她的。”
    “我知道,”金令宜点点头,“姐姐自己更要小心,那起人更多是冲着你们去的。”
    金令宜进了宫,求见皇上。
    “倒是来得快,”皇上正在批折子,放下笔说,“叫上二皇子,一起听听她说什么。”
    金令宜进来,一如往常般端庄行礼。
    “起来吧!有什么话坐下说。”皇上神色淡淡的,在此之前他对于金令宜这个儿媳还算满意。
    金令宜谢座,看了一眼旁边的二皇子,因为她的神色过于平和镇定,反倒让二皇子有些错愕。
    “父皇,多谢您准我当面陈情,”金令宜并不绕弯子,她心里清楚,纵使此时皇上的神色还算平静,但对自己实则并没有多少耐心,因此言简意赅才是上策,“儿媳以腹中孩子发誓,不论是我还是我手底下的人,都绝没有算计过吴萋萋,更没有动过云鹤姊妹俩一根汗毛。”
    听到她如此发誓,二皇子不禁有些动容。
    但皇上的神色依旧,甚至眼神更暗了几分。
    金令宜继续道:“当然,赌誓发咒并不能叫人信服,若想真相大白,总要有证据才成。
    可说起来他们是有心害我,故而提前准备周全。我无心害人,被迫自保,因此迟了一步。”
    “怎么?你可是让朕宽限你些时日,让你去找证据吗?”皇上开口问道。
    “儿媳说过了,父皇能让我当面陈情已是莫大恩典,何敢再拖延?”金令宜微微摇头,“现在宫里宫外四处传扬,说我忌惮吴姨娘肚中所怀的孩子夺了我腹中胎儿的气运,所以朝她下毒手。
    这样的说法本就可笑至极,若真有气运命数一说,那便是上天所定,又岂是人力能够改换的?
    当年陛下于十八位皇子中得继大统,期间不知遭遇多少阴谋诡计,可最终还不是君临天下?
    我虽读书不多,却也知大有天道因果,小有修为良心,世上怎会有害别人孩子还能给自己孩子积福的事?只会害人终害己而已。
    若没有所谓的气运命数一说,我又为什么处心积虑去害人?那不是蠢到家了吗?
    慢说值此牵一发动全身之际,人人谨小慎微,不敢造次。便是平常,除非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可终究只是空口白话罢了,”皇上并没有因为金令宜的话说得入情入理而相信她无辜,“朕见过太多巧言令色之人了。何况抛开所谓的命数一说,女人本就善妒。吴姨娘得宠,又怀了子嗣,你心中不忿想要害她,也不是不能。
    云鹤姐妹两个,既非你亲生,年纪小又无生母可以仰仗,甚至连外祖家也早就被铲除。
    她们与吴姨娘亲近,与你疏远,你因此衔恨,又无所忌惮,故而朝她们下手。
    这不是朕非要污蔑你,而是天底下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朕无意偏袒任何人,但总要有真凭实据才成。”
    皇上其实并没有刻意为难金令宜,但一来是朱云鹤姊妹俩先告到御前,皇上也是人,人都难免先入为主。
    况且那是两个孩子,叫人本能觉得小孩子不可能撒这么大的谎。
    金令宜明白皇上的意思,说道:“儿媳也算侥幸,托赖陛下恩德,家中自有忠仆,将其中隐情告知与我,方才使我不至于蒙在鼓里不知所措。”
    “是什么隐情你且说来听听,不过在朕面前最好不要说假话,”皇上提醒金令宜,“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了。”
    “儿媳绝无半句谎言,”金令宜坦然道,“若是有,请父皇治罪便是。”
    此时二皇子心中很是矛盾,他希望金令宜是清白的,可如果这样的话,就证明吴姨娘和自己的两个女儿在说谎。
    手心手背都是肉,十指连心,咬哪个都疼。
    “你知晓厉害就好,继续说吧!”皇上吩咐道。
    “是,父皇。儿媳这些日子并不在府中,而是在娘家与多年不见的亲眷叙旧。
    直到前今日我们府上的管家娘子找了去,说吴姨娘小产了。
    我听了也很着急,想要回去看看。管家娘子却说,这是吴姨娘故意为之。
    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当初马氏在的时候,就已经给吴萋萋灌下了绝子药,按理说她应该不能怀孕才是。
    但如今侥幸既然有了,却因为之前服了药的缘故,胎儿根本不能保全。因此请来的大夫都说她胎相不稳,要小心保胎。
    吴姨娘服的是宫中的绝子秘药,可请一位宫里的御医去给她诊脉,必然能诊得出来。”
    “什么?!”二皇子听了震惊,他单知道马飞燕给吴萋萋灌了哑药。
    “殿下不须吃惊,你与马氏做了将近十年的夫妻,她的心性你难道不清楚吗?”金令宜抬眼反问,二皇子慢慢垂下头去。
    “云鹤姐妹两个和吴萋萋很是亲近,又最听杜奶娘的话。管家娘子告诉我说,杜奶娘虽然守寡,在外面却是有家的。
    就在城西桃花巷,那里有一处小小的宅子。杜奶娘的爹娘早就被接到那里住了,至于杜奶娘的姘夫,不是别人,就是吴萋萋的父亲吴阳。
    如此也就不奇怪他们为什么能合谋陷害我了,不是他们碍了我的眼,而是我挡了他们的路。”金令宜当初听花婶子告诉她这些的时候也很是震惊。她早就怀疑吴萋萋有问题,却没想到吴阳竟然勾搭上了杜奶娘。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二皇子不可置信,在他心里吴阳老实巴交,怎么会做出这等荒唐无耻之事来。
    “我怕打草惊蛇,只派人盯在那里。”金令宜说,“不如殿下亲自带人过去,免得假他人之手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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