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宴因为苏妙儿的缘故并不愉快,吃完饭没多久,苏妤就提了告辞,和谢清澜回去。
    马车晃晃悠悠,苏妤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谢清澜身上睡着了。
    谢清澜低头看她,眸光很深,明明不大的年纪,却有种历经世事的沧桑。
    车内安静得呼吸声都格外明显,兰樱放轻呼吸,不敢抬头看谢清澜,今天的姑爷让人有些害怕。
    “兰樱。”谢清澜忽然开口。
    兰樱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却忘了这是马车,砰的一声撞到车顶。
    苏妤眼皮动了动,似要醒来,谢清澜在她肩上轻拍,缓声道:“没事,睡吧。”
    苏妤又安稳睡了。
    兰樱捂着头,小声道:“姑爷有什么吩咐?”
    谢清澜默了默:“没什么。”
    兰樱疑惑,但谢清澜忽然不说了,她又不好追问,低头思考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让姑爷不满意了。
    思绪很快发散开,兰樱想起了苏妤交代她的事,不出意外,明天街上就会传出苏妙儿的流言。
    大小姐这样坏的人,凭什么能嫁进国公府?
    谢清澜默默看兰樱,想说她们不愧是主仆,连做坏事时得意又恶毒的表情都一模一样,如果身后有尾巴,应该已经翘起来了吧。
    村口蹲守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谢清澜透过小窗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早上看见那些人时时,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们是大皇子的人,其中一人他前世在大皇子身边见过。
    这一世,大皇子应当还没有注意到自己。
    但上一世,不管是在朝堂还是私下,他们都是死敌的存在。
    谢清澜一直没想通,大皇子针对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手上有了权力后,他就开始调查这件事,很可惜,才隐约查到了些眉目,他就死了。
    具体的原因,还得等他考上状元,与丞相府搭上线后才能知道。
    窗外飘起了小雪,马车平稳悠闲驶在道上,车里的炭盆烧得滚烫。
    没人说话,苏妤睡得更香,谢清澜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一派温馨和睦景象。
    回门宴后,天越发冷了。
    谢清澜在家待的时间变少,得继续去侯府别庄接受大儒教导,为科考做准备。
    苏妤替她整理衣襟:“夫君在外莫要偷懒,我那嫡兄不是念书的料,夫君可不要被他带坏了。”
    谢清澜点头:“不会。”
    苏妤送他到外面,叮嘱道:“前日才下了场大雪,夫君路上小心,别滑了脚。”
    “嗯,你在家中也万事小心。”
    苏妤站在门口看谢清澜的背影,隔壁的门忽然开了。
    林秀秀怀里拿着东西,看到苏妤,下意识将怀里的东西抱紧了些,神色不自然的冲这边点了点头:“谢娘子。”
    苏妤打量她一眼,屈尊降贵搭话:“林姑娘做什么去?”
    林秀秀神色更加不自然:“去镇上买点东西。”
    “这么冷的天,林姑娘也不多穿点?”苏妤扫了眼她掐的极细的腰身,冬日里穿这么少,也不怕冻死。
    林秀秀眼神闪了闪,攥紧手里的东西,匆匆撂下一句话就跑开。
    “多谢谢娘子关心,我天生不怕冷。”
    盯着林秀秀的背影,苏妤眼神冷了几分。
    兰樱厌恶的撇撇嘴:“当谁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姑爷刚走,她就追过去,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也不知道她爹娘是怎么教她的?”
    林大嫂走到门口正好听见这句话,尴尬得手脚不知道怎么放:“谢娘子起这么早啊?”
    苏妤披着狐皮斗篷,小脸陷在一圈柔软的白绒毛里,眼眸微抬,矜贵的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转身回屋。
    兰樱也由林秀秀迁怒林家人,阴阳怪气一句:“我家小姐起得再早也比不得林姑娘起得早啊。”
    那么巧在姑爷离开后出门,那林秀秀定是早就起来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一想到这点,兰樱就觉得恶心。
    林大嫂更加尴尬,不敢惹苏妤,就只能和兰樱一样迁怒拎不清的小姑子。
    回到家,林大嫂找到林大哥,和他在房里说悄悄话:“赶紧给你大妹找个婆家吧,这么大的人了,整天在家里耗着也不是个事啊,谁家那么大的姑娘还天天跟哥嫂住一起?”
    林大哥也苦恼:“她不愿意,我能怎么劝?”
    林大嫂啧了声:“你劝什么,让你娘劝啊,她以前想把大妹嫁到谢家去,结果谢家根本看不上你大妹,转头就娶了侯府小姐,咱们还傻等什么?”
    林大嫂说到了兴头上,抓着林大哥唠了起来:“要我说,你大妹也是个死心眼的,那谢清澜虽说长相好学问好,但看不上她就是看不上她,没准做妾人家都不愿意呢,更别提谢娘子是侯府千金,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你大妹要是真过去做妾,能被欺负死。”
    林大哥愁眉苦脸:“那我回头跟娘说一声吧。”
    说话间,外面传来声音,林大嫂透过窗户一看,小声对林大哥说:“你大妹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前两天缝的袖筒,估计是没送出去。”
    林大嫂叹了一声:“何必呢。”
    两家挨着,林秀秀回来的动静苏妤和兰樱也能听见。
    这点时间可不够从镇上打个来回,真是把人都当傻子。
    兰樱呸一声:“没脸没皮的玩意儿。”
    苏妤躺在床上看话本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并不将林秀秀放在眼里,转而问起另一件事:“苏妙儿那里如何了?”
    兰樱一直关注着,闻言皱眉道:“那丫鬟不知是胆小还是怎么,这两天都没有动静,眼瞅着大小姐婚期就快定下了。”
    兰樱自责:“都是奴婢不好,没办好小姐交代的差事。”
    苏妤眉心微蹙,没有责怪兰樱,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嫁人后,虽说可以摆脱侯夫人和苏妙儿,但曾经安插在侯府里的人手也脱离了控制,鞭长莫及。
    “不怪你。”
    兰樱还是自责,下定决心:“小姐,要不奴婢亲自去做,一定不会出岔子。”
    苏妤抬手阻止:“不行,会被人抓到把柄。”
    之所以一开始没派兰樱,而是让苏妙儿院里的人做这件事,就是为了避免被人抓到把柄。
    外人就算查也只能查到苏妙儿身上,正好让人以为是她自导自演,不愿意嫁到国公府去才出此下策。
    “先这样吧,其他的以后再说,快过年了,就算要定婚事也得是过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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