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阳光下,枫红层层,枯黄落叶随风飘落。
    刘慧吟站在回廊处,双臂环抱自己,神情落寞的凝望湛蓝天空,脑海里想的都是厨房跟书房的一幕幕,韩元殊跟唐翎有说有笑为什么?自己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唐翎?她不过是个粗鄙的厨娘。
    “小姐,二爷走过来了。”小玉站在她身后,一见长廊前方的挺拔身影,连忙轻声唤主子。
    “二爷。”
    刘慧吟连忙站好行礼,但韩元殊却是脚步未歇的走过去,她眼眶一红,,忍不住冲动的喊了声“二爷很讨厌慧吟吗?”她自诩容貌在京城世家的女眷中也算出色,但这等自信在韩元殊身上已逐日消失。
    韩元殊听而未闻,继续前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后,她强忍的泪水滚落眼眶,小玉不敢说话,这几日,主子也不知在思考什么?有时表情变得阴冷,让她有些害怕。
    不过,在看到董氏也往这里走来,她连忙提醒“夫人过来了。”
    刘慧吟连忙低头拭泪,但这个动作,董氏看到了,关心一问,刘慧吟直说没事,她转而问小玉,小玉老实道来,让董氏的头都疼了。
    “元殊怎么如此”
    刘慧吟哽咽道:“夫人,一定是我不够好,才无法——”
    董氏轻轻拍抚她的手,看着她楚楚动人的容貌,也不懂儿子为何就不心动?
    “慧吟,你很好,知书达礼、性情端庄,是元殊不解风情,你先别急,回房休息,我再替你想想法子。”
    于是,这一天,天朗气清,亭台旁的池塘,云影、花影、树影倒映,景色极好,但亭台里,韩朝仁、韩元恩跟翁玉欣夫妻及韩元殊无暇欣赏,他们正在帮唐翎试菜,桌上近二十样菜,但都只有一小碟,但少虽少,色香味倶全,样样勾人胃口,几个人边吃边讨论,韩元殊话虽少,但身为挑嘴首席,他点头,摇头都会决定那一道菜能否上皇宴的命运。
    没想到,这会儿,董氏走过来,笑咪咪的道:“你们都在,太好了,慧吟琴艺极佳,我突然想听曲儿,就请她弹奏一曲,你们可都有耳福了呢。”
    小玉替主子将琴放好,看着美若天仙的主子朝众人行礼,坐下弹琴。
    真是烦不烦?!韩元殊直觉的起身想走人,但唐翎一把拉住他,小小声说着“听听嘛。”
    他瞪着她,她用眼神拜托,他抿紧薄唇,再次在石凳坐下。
    翁玉欣微笑的给丈夫使了个眼色,韩元恩楞了一下,随即会心一笑,没想到,妻子说的没错,母亲何必舍近求远?最佳二媳妇人选近在眼前。
    韩朝仁也是明眼人,只可惜妻子不曾听懂他的暗示,不然,唐翎这孩子能满足他嗜茶的胃,也能满足元殊挑食的胃,哪里不好?
    董氏一双笑得眯起的眼睛只盯着刘慧吟,根本不知亭台内其他人的眼神来回。
    美人抚琴,声音优美,但其实食物的味道更诱人,然而碍于礼节,众人不好边吃边听,也庆幸二十道菜都尝过,只是还想动筷再吃,偏偏刘慧吟一曲就弹很久,她的十指在琴弦上拨捻,美丽音色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但听着、听着
    “父亲、母亲,我跟玉欣还有事。”韩元恩因为亲亲老婆一直在石桌下,拉着他的手心写字,说她听到想睡,想回房睡,他甚疼妻子,遂先行起身禀明双亲,再带着妻子走人。
    翁玉欣向众人点头,再给唐翎一个同情的眼神,她知道她也听到想睡了。
    韩朝仁也没想到一首曲子能弹那么长,连他都快睡着了,他看着唐翎忍不住轻声开口“这二十道菜设宴已足,你就别再想新菜色,我听玉欣说,你天天忙到半夜。”
    “我想尽力做好。”唐翎很感谢侯爷开口,不然她眼皮都要垂下了。
    “不要尽力,要懂得借力使力,欠什么直说,有什么疑惑就提,一个人闷着想有什么用,你的脑袋又不算好。”韩元殊早想起身走人,但唐翎要他听听该死的,他干么听她的话?
    什么?唐翎瞪大眼想抗议,但思及侯爷、夫人都在,她只能算了,只是
    “借力使力,意思是可以请你帮忙?对啊,你不能只出一张嘴儿,要不是你,我哪有什么皇宴要办?我每天都过得好紧张。”
    “翎儿说得有理,元殊是该帮忙。”韩朝仁完全挺自己的茶娘,也不理会妻子在旁小小声的提醒“你们别再聊,慧吟在弹琴”等话。
    “那又是谁说我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厉害?是不是作美梦?”韩元殊更是主动忽略母亲压低的“你们堪称无礼”之语。
    但唐翎都听到了,不敢再聊,只是瞪了韩元殊一眼,他干么说出来?她觉得很害羞耶。
    刘慧吟抬起头看上去,就见亭台内四人在说话,尤其是韩朝仁、韩元殊跟唐翎三人,似乎一直有在交谈,虽然声音极小,她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除了董氏外,其他人看来很融洽,真是——太没礼貌了!
    她心儿冒火,指法顿时一乱,弦音刺耳。
    亭内四人诧异的看向她,她尴尬一笑,连忙定心,双手继续拨弦。
    “夫人听吧,我想喝翎儿泡的茶,茶瘾犯了。”韩朝仁无聊的从石椅上起身,以手示意唐翎也起身,就往亭台的另一头步下阶梯。
    侯爷喊人,唐翎不得不起身,只是,不忘小小声的跟韩元殊说:“你得留着听。”
    她走他还留着干么?韩元殊置若罔闻的跟着走人,完全不理会唐翎拚命使眼色某人还在弹琴。
    “这回要是筵席办得好,龙心大悦,也许一道圣旨下,翎儿就是御膳房的御厨了。”韩朝仁开口。
    “翎儿不适合。”唐翎很有自知之明。
    “我也不准,她一个小厨娘当啥御厨?”韩元殊也反对。
    没想到,她还率直驳斥“你不准?你又不是我的谁。”
    韩元殊黑眸一眯“我是雇用你,还给你食谱学习的人。”
    唐翎马上讨好一笑“是,翎儿错了。”
    韩朝仁笑着摇头“元殊,你这样有欠厚道,翎儿若当上御厨,可是光耀门楣,从此有名有利,不再是市井小民。”
    “侯爷,我一点都不想图名利,我总觉得一个人要超越名利的束缚,心才会清明,也才能判别是非”
    三人渐行渐远,董氏看着亭台下方愈弹身形愈僵硬的刘慧吟,心里也替她难过,但能怎么办?丈夫跟儿子对琴艺从来就没多大兴趣,能坐着听好一会儿,也算捧场了,只是,她也不懂,样样出彩的刘慧吟为何就是收买不了丈夫、儿子的心。
    刘慧吟难过的见三人离开,弹奏的琴音不再悠扬,一曲终了,没有余音绕梁,也仅有董氏及两名丫鬟尴尬的稀落掌声,她强忍着热泪,僵硬的向董氏行礼后,不再看董氏同情的眼神,她飞快的回到房里痛哭出声。
    董氏则憋着一肚子不忍与怒火,硬是一人窝在房里,等到丫鬟来报,唐翎离开丈夫的书房后,她要丫鬟别跟了,一个人脚步飞快的往书房去。
    气急败坏的一进书房,看着丈夫一脸心满意足的坐在桌前写着字儿,她劈哩叭啦的道出她有多不舍刘慧吟,刘慧吟又有多委屈,他一个长辈带头说话云云。
    接着她又说:“玉欣肚子一直没消息,元殊对慧吟视而不见,我一个当娘的怎么凑都凑不成对儿,你当父亲的也不帮点忙?”她真是气炸心肺了。
    “元殊除了皇上交付的事情外,只对吃的有兴趣,你又不是不清楚。”韩朝仁仍气定神闲的写毛笔字儿。
    “但总不能这样就任由他去!我们连个孙子都还没有。”她很怨啊。
    韩朝仁停笔,抬头看她一眼“怎么没有?外孙、内孙都有了。”
    “老爷指的都是庶出所生的孙子女,可嫡系却没半个。”她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元殊要是说得动,还会拖到这个年纪?再说了,是他没意愿,想嫁他的姑娘不知凡几,就没一个得他的缘——”韩朝仁突然顿了一下“其实,他跟翎儿倒是相处的极好。”
    “唐翎只是个厨娘!哪配得上元殊!”她说。
    “配不配谁来界定?我只知道她的一手好厨艺能满足元殊难缠的脾胃;何况,皇宴在即,龙心一悦,翎儿的身分也许就不同!”他点点这个满脑子只忙着牵红线的妻子。
    她一愣,是了!如果皇上赏识,麻雀也能变凤凰,如果元殊真的喜欢上翎儿,元殊又是皇上重视的臣子,皇上若是赐婚,一定会对翎儿封个什么,至少能门当户对但刘慧吟怎么办?她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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