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我想吃你做的鱼粥”
    “师姐,我想睡一会儿,你陪我”
    “师姐,你的手真好摸”
    “师姐”
    耳听着一声声的“师姐”不断响起,再看看忙出忙入,整天被某个蠢货霸占住的女儿,隐忍了许久的沈云生终于爆发了——
    “蠢货,你当你是皇帝老儿了吗?”一掌狠狠的往某颗欠打的脑袋瓜子揍了下去,他怒声开骂“事事要人服侍。你是缺胳臂,还是少了腿?”
    被揍得往前一栽,原本躺在客栈厢房外的院落晒暖阳的华丹枫,此刻悲愤的抱着脑袋叫道:“师爹,我还伤着。还没好呢!”
    “伤?”沈云生冷笑,又一掌拍了过去。
    “你挨那狗贼一掌都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了,这些日子在君儿的细心调养下,早就好了八、九成,你还好意思说还伤着?想伤吗?我给你!”
    “哇——师爹,不要啊!”像是被鬼给踹到般,华丹枫一**跳了起来,抱着又被狠揍了一下的脑袋飞逃到院落的另一角,然后忿忿控诉。
    “好了八、九成,就是还有一、两成还没好,这不是伤着是什么?”
    闻言,沈云生鄙夷嗤笑“这般娇贵,君儿嫁了也劳累,我看你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嘿嘿师爹,我刚刚是跟你说笑呢!”突然间猛勇起来,华丹枫打拳踢腿拍胸膛。
    “瞧!我伤都好了,就算想来个拳打北山猛虎,脚踢南海蛟龙也完全没问题!”
    见状,一旁看戏的华妙蝶噗哧一声,哈哈大笑的猛拉身边的人,要她好好瞧瞧。
    “师姐,你瞧!师兄前一刻还病歪歪的嚷嚷伤着,下一刻就可以打虎踢蛟龙了,这是什么样的神奇体质哪?照这样看来,师爹的医术才是天下第一,连你和师父都比不上了。”
    愉悦的勾起嘴角,沈待君微笑不语,看着前方那活蹦乱跳的身影,心中有着无限的庆幸与感激。
    她庆幸,庆幸当初有找到藏宝石洞,因而才能得到那颗火红丹药;她感激,感激在两百年前那位武林盟主有留下那颗丹药,这才让师弟有机会得以保住一命。
    唉看来以后得多钻研钻研治内伤的丹药,否则不知哪时又会遭人袭击,受到严重内伤,那就不好了。
    “师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满被取笑,尤其还是当着师姐的面取笑,华丹枫立刻横眉竖目的嚷嚷着。
    华妙蝶才不怕他,马上扮了个鬼脸回击,揶揄之意更盛。
    “实话还怕人家说吗?打你受伤转醒后,这一个半月来。你根本就是借伤霸占师姐,其心可议啊!”这话一出,立刻惹来沈云生对某“其心可议”的蠢货不满的冷哼声,而沈待君则是酡红着脸强忍笑意。
    倒是华丹枫破罐子破摔,一副无赖样“霸占就霸占,怎么着?我还要霸占师姐一辈子呢!”完全的不知羞耻,也非常大刺刺的宣示着。
    这么无赖的话,沈待君听得又羞又赧,心中满是甜意;倒是华妙蝶与沈云生两人皆发出鄙夷声,不过倒是没再多况什么了。
    霎时间,四个人在院落里晒着暖暖的冬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许久后,沈云生忽地幽幽低语——
    “大仇得报,也该是时候回去陪芸娘了”
    闻言,华丹枫、华妙蝶两人点头如捣蒜的表示赞同,毕竟他们离开紫云峰已有好一段日子了,还真的挺想家的“那么我们明天就启程吧!”微笑着,沈待君拍板定案。
    轰隆轰隆的声响不断自滚动的轮边响起,华丹枫驾着马车在官道上奔驰,以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往紫云峰的方向而去。
    然而这日正午,四人在一处竹林边停下歇息,简单用过干粮后,正待继续上路之际,一阵女子斥喝声蓦地自林内传出,并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他们歇息的地方而来。
    霎时间,三个年轻人下意识的互觑一眼,由于以前曾因好管闲事而和黑风堡结了小怨,虽说后来化解了,但心知师姐不喜无端惹上麻烦,所以这回华丹枫、华妙蝶记取教训,很是安分的没敢行动。
    至于沈云生则是恍若末闻般,眉头连动也不曾稍动一下,摆明了就是不想理会。
    然而麻烦不是你不想惹,它就会乖乖的不来找你。
    正当四人迅速整理好一切,打算上马车走人时,一抹黑影倏地从林内飞掠而出,紧随着数道身着火红罗衫,身姿姻娜曼妙的美艳女子也追了出来,团团将那个面容俊美却满是孤傲邪魅之色的男人给围住。
    “噗——”当发现男人是谁时,华丹枫嘴里的蜜饯果核喷出来了。
    至于其余三人在瞧清男人面容后,原本往马车走去的步伐也瞬间顿住,反倒不急着走了。
    在众美艳女子的包围中,邪魅男人——应弧鸿闻声顺势的往四人扫去,然后他笑了,笑得异常欢欣愉悦。
    “师叔,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真是有缘啦!”在包围中,他神色自若的打着招呼,让那几个美艳女子不由得警戒的朝四人瞄去。
    怎么也没料到来人会是自家师侄,而且还如此诡异的被一群美艳女子团团包围,沈云生心中满是兴味,可脸上依旧波澜不兴。
    “师侄,月前一别,多日不见,可别来无恙?”好吧!其实最后那句是多问的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如今正遭逢“女恙”
    嘴角隐隐一抽,应孤鸿假笑着。
    “本来有恙,可遇见师叔你们,那可就无恙了。”
    懊死!若不是他一时大意被下了药,何须被人追着跑?他早一剑斩了她们了!
    “哪有什么恙?我瞧你艳福不浅呢!”搓着下巴嘿嘿贼笑,华丹枫瞧瞧他,又瞄瞄那群美艳女子,不放过任何可以糗姓应的机会。
    “别胡闹!”轻轻的拍了一下师弟臂膀,沈待君眼尖的察觉到应孤鸿确实有些异样。
    嗯脸色潮红、额际盗汗,呼吸略显急促,和平时的他确实大不同。
    应孤鸿此时可没心思与华丹枫计较,足下一个运劲,飞快跃过了那群美艳女子,转瞬间落在沈云生身边,并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随即就在诡异勾起的笑容中,霍然转身迳自钻进马车内,摆明是把问题丢给沈云生处理了。
    一旁,那群美艳女子的头头眼见四人与应孤鸿相识,立即娇声要求“我们宫主对应少主一见倾心,特地诚挚相邀他前去“凝月宫”作客,并无任何危害之意,还望四位莫插手拦阻,否则我们姐妹就不客气了。”
    噗哧一声,华妙蝶笑了。
    “原来是“窈窕君子、淑女好逑”来着,我还以为是那坏蛋干了什么欺骗良家妇女的事,让人家姐妹来追杀他呢!”
    她这话让马车内的人听去了,顿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却是万分清晰的冷哼。
    “这就叫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悄声询问师姐,华丹枫其实很想笑。
    哈哈原来姓应的也有被人“霸王硬上弓”的一天!
    只不过应孤鸿向来恣意妄为、我行我素,这群女人追着硬要“邀”他到那啥捞什子的“凝月宫”作客,依他以往的脾气,就算不杀人,也免不了要见血的,怎么这回却只顾着逃进马车呢?
    闻言,沈待君只是淡觑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刺了一下。
    “别取笑人!若真要说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以前我和你不也是可以用这句来形容吗?”
    瞬间,华丹枫冒冷汗了,深怕她忆起过往情伤,当下连忙讨好叫道:“师姐,那怎么一样?以前是我迟钝不懂事,根本不识男女情爱;可现在不同了!如今我最喜欢师姐了,我对你的情意可是如那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啊!”这明显拍马屁的话,顿时让华妙蝶做出张口欲呕的表情,至于沈待君虽明知他太过夸张,却也被逗笑了。
    好险!终于笑了,危机总算解除了。
    暗暗抹去冷汗,华丹枫这下屁也不敢再吭一声,就怕不小心又捅着了马蜂窝,那就真的叫引火自焚,太不划算了!
    沈云生可不管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着什么,迳自哼声道:“我那师侄不愿受邀,各位请吧?”
    此话一出,那群冷艳女子霎时脸色一变,口气也凶狠起来。
    “这么说,四位是硬要插手此事了?”
    懒得与她们多废话,沈云生不耐烦的挥挥手。
    “蠢货,把这群女人解决了。”
    话落,仿佛此事已解决般的迳自钻进马车里。
    于是华丹枫笑嘻嘻的跳上前去开打,花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将那群美艳女子给点了穴,随即招呼着师姐、师妹上马车,留下一句“一个时辰后,穴道自解”的话,便轻松惬意的驾车走人。
    哐隆哐隆的车轮滚动声再次响起,马车内,三双眼饶有兴味的皆往好似在养神的应孤鸿脸上瞄去,灼灼的目光让他纵然双目紧闭,依然可以强烈感受到那像是要把人看穿出一个洞来的诡异视线,所以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睁眼瞪人。
    “怎么?”冷声反问,应孤鸿的表情很难看。
    “没什么!”语气轻飘瓢的,沈云生云淡风轻的使出撒手锏。
    “只是想瞧瞧被个女人倾心恋慕,甚至不惜下春药,并派下属穷追不舍的强邀作客的奇男子,和我们一般人有什么不同罢了!”
    好吧!他承认他是在报复,报复应孤鸿曾伤了女儿,可偏偏又因为是师兄的孩子,也不好出手教训人。
    而今日,是这小子自己撞上门来,他当然就不客气的开涮了。
    “噗——”华妙蝶才刚塞进嘴里的柑橘喷了出来。
    “原来如此”沈待君恍然大悟了,呵难怪他今日的神色有异,与以往大不相同,原来是被下了春药啦!
    “哈哈哈哈哈”这是在前头驾车,却依然不错过马车内任何一句对话的华丹枫的疯狂笑声。
    懊死!他根本不该为了得到师叔的帮助,而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
    瞬间黑了脸,应孤鸿恨恨咬牙,暗自立誓待他好转后,定要踏破“凝月宫”将那莫名其妙的凝月宫主给一掌打死。
    “呃需要我帮应师兄诊诊脉吗?或许可以帮你早些解开药性。”终究是四人中最有良心的那一个,沈待君好心询问。
    “不用!”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应孤鸿再次闭目运功去了。
    “别理会他!”摇了摇头,沈云生可不担心。
    “只是春药而己,自行运功化去便行,先前他会被那帮女子追着不放,难以出手,只不过是因为没时间化去药性,若妄动真气与人动武,反倒激化药性,那就真的要被打包送上凝月宫宫主的床上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方才始终不动手,一点也不像他平日的个性。
    恍然大悟的点头,沈待君总算明白了。
    “说不得姓应的其实很想被打包送上床呢!我们不该破坏了人家一桩好姻缘的。”车头处,华丹枫揶揄笑语传了进来。
    咻——
    一颗柑橘其势如电的朝车头处急射而去,应孤鸿纵然在运功化解药性中,依然不吝于空出手来教训多嘴之人。
    而华丹枫则是笑嘻嘻的接下“暗器”一边驾车,一边拨开柑橘,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直到全部填进肚子里后,他才乐呵呵的开口相邀——
    “姓应的,今日巧遇也算是有缘,念在你爹和我师爹是同门师兄弟,不如你就代替你爹和我们回紫云峰,参加我和师姐的婚礼吧!”
    他这话一出,沈待君、华妙蝶不由得互觑一眼,皆猜测以应孤鸿的性情,肯定不会答应,哪知他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然后给予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好!”紫云峰上,雅致竹舍被妆点得喜气洋洋,各个门窗皆被贴上了大大的“喜”字,显得极为喜气。
    而屋旁的枫树下,沈云生换上新衣,一脸肃穆的端坐在爱妻坟旁,严厉的眼神在那个乐呵呵傻笑的新郎倌脸上转了一圈后,最后眸光漾柔,充满慈爱的落在一身红衣嫁裳的女儿身上。
    是的!今日是华丹枫、沈待君两人成亲的大喜之日,不过观礼者除了身为爹亲的沈云生外,就只有华妙蝶、应孤鸿两人,若要再硬加上一个,那么坟里的华芸娘也可勉强算上。
    “一拜天地——”良辰已到,兼任婚礼司仪的华妙蝶连忙拉长了噪音喊着。新郎、新娘面向天地,不疾不徐的跪拜下去。
    “二拜高堂——”拉长的嗓音再起。
    新郎倌小心翼翼的抉着新娘子款款站起,然后两人转身一起朝爹亲再次拜倒。
    “好、好起来快起来”伸手抉起女儿,沈云生在瞬间红了眼眶。
    呵芸娘,你可看见了?我们的女儿要嫁人了,我真不舍哪
    “夫妻交拜——”深怕师爹一时不舍,决定带着女儿悔婚,华妙蝶赶紧进行下一个礼程。很快的,新郎倌、新娘子完成对拜。
    “送入洞房——”最后这一声特别响亮,华妙蝶开心的直拍手,很高兴自己没有弄砸任何礼程,算是成功完成任务了。
    很自然的,华丹枫拉着沈待君就要往屋内的新房走去,奈何才迈开了一步,立即被一只枯瘦大手给按住肩膀。
    “爹,干嘛呢?”礼仪完成,他很自动的马上改口唤爹。
    “天还这么亮,用不着急着进洞房,新郎倌的责任就是要陪客人喝酒!”斩钉截铁把话说完,沈云生一把将他推向应孤鸿,随即转头对华妙蝶交代“陪你师姐进新房去!”
    这、这算什么啊?
    成了亲,还要被阻挠他和师姐恩爱吗?
    华丹枫瞬间傻了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亲亲娘子被贼笑兮兮的华妙蝶给送进屋去,差点没悲愤喷泪。
    “节哀!”拍拍他,应孤鸿似笑似嘲。
    “要知道当爹的人,妒心是很大的。”
    闻言,沈云生冷冷一笑。
    “我想你会是女儿的好爹爹的。”
    哼!等这小子日后成亲有女儿了,就会明白光是“妒心”两个字,是没办法形容嫁女儿的心情的。
    不知为何,应孤鸿忽地浑身一寒,觉得他这句话是一种诅咒。
    冷笑不已又意味深沉的看了他铁青的脸色一眼,沈云生这才转而对那正偷偷摸摸朝竹屋潜行的新郎伯厉声大喝“蠢货,你想上哪儿去?女婿不用陪丈人喝酒的吗?给我回来!”
    话落,将早已准备好的陈年好酒一字排开摆了出来,颇有要将新自眄倌当蟋蟀灌之势。
    偷溜失败,华丹枫无声泪流,只能乖乖的回来陪陪丈人与宾客拼酒。
    于是竹舍外,小院子里,就见三个男人你来我往,互相灌酒,其乐也算是融融;屋内,新房处,华妙蝶趴在窗边看着三人拼酒,不由得撇嘴猛摇头。
    “师姐,今晚我们不会多了三个醉醺醺的酒鬼得照顾吧?”
    沈待君轻轻笑了起来,迳自起身朝灶房走了去。
    “咦?师姐,你要干嘛呢?”急急迫了上去,华妙蝶一脸纳闷。
    “准备些醒酒汤,否则明天可有他们好受的了。”柔声解释,她动作俐落的忙了起来。
    华妙蝶看着她还穿着一身的红衣嫁裳,却在灶房里忙着熬煮醒酒汤,当下不禁摇头叹气。
    “唉师姐,你会宠坏师爹和师兄的。”
    呜怎么办?她突然觉得自己就算身为女人,也好想娶师姐当妻子喔!
    可恶!让师兄占尽便宜了啦!
    是夜,凉风阵阵,玉免高悬,已经喝得脚步有些虚浮的新郎倌终于被放回新房,行使他的权利与义务,享受属于他与新娘子的洞房花烛夜。
    檐廊下,两男一女并排而坐,一边喝酒,一边静静的赏着天上的明月。
    “那蠢货想必正在放肆了”带着醉意,沈云生忽地有些恼、有些怒的说道。
    挑起眉梢,应孤鸿嗤地一声笑了。
    “若他不放肆,师叔才该担心呢!”
    闻言,沈云生懊恼的往后一躺,似笑似叹的掩面喃喃自语“醉了我醉了真的醉了”
    哈哈一笑,应孤鸿也跟着往后躺下,很是豪气又狂傲的对着天上的明月举杯相邀。
    “我没醉,再来!”话落,一口饮下。
    放肆?担心?他们是在打什么哑谜啊?
    瞪着两个以大字形瘫在檐廊下的男人,华妙蝶听得满头雾水。
    “师爹,你们在说什么啊?”
    “呵小丫头不懂,别乱问!”捧起酒坛,他狠狠的又灌了一口。
    “是啊!小丫头不懂,别乱问!”眯眼邪笑,应孤鸿应和的又重复了一次。
    他们打哑谜似的说话,谁能听得懂呢?
    没好气的嗔瞪一眼,华妙蝶觉得这两人其实都醉了,于是拍拍**起身,慢悠悠的朝灶房晃去
    醒酒汤还在灶上热着呢!是该端来让他们醒醒酒,免得醉得胡言乱语,净说些莫名其妙,让人听不懂的话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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