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essie已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止不住地干呕。
    东西在臀线和后腿,商明宝看不见,下意识伸出手想掰一下,听到essie崩溃大喊:“别别别别别!别碰!啊啊啊啊啊别碰到它们!”
    商明宝身体僵住了,“到底怎么?”
    惠雯胆子没大多少,还是傅钰接管了场面,定了定神:“我来。”
    绕到商明宝背后,一眼扫过去,头皮蹭地一激,连呼吸都不稳了:“怎么这么多?你都没发现?”
    商明宝低头,看到自己布着红血丝的两颗膝盖。当时是觉得有些疼,但考虑到腐植层和泥土都那么软,不该破皮的……
    早在她踏进那条路的第一步,那些玩意儿就疯了,争先恐后地从草窝里蠕动弹跳到她身上。条件有限,她只来得及检查脚踝至小腿及腰腹那一圈。
    这漫长的一路下来,这些虫子早已吸饱,但口器里分泌的抗凝血毒素、一直在运作,故而才一直在流血。
    傅钰忍着头皮发麻,先安抚:“没事没事,看着吓人,还没有一天大姨妈的量呢……别紧张别紧张。”
    essie快哭了:“这怎么弄啊?”
    傅钰吞口水:“不能硬拔,否则口器断在里面容易感染病菌。这是雨林,微生物肆虐的地方。我……我还是去找向博吧,我手软。”
    她大步想走,被商明宝一把拉住。
    商明宝看着她双眼,笃定中带着恳求:“你来。”
    虽然她们没一个肯告诉她究竟有几只虫子的,但只要稍微调动想象力就知道画面会非常恶心。
    她不想让向斐然看到她身上出现这么恶心的一面。
    “他是男的。”商明宝冷静地说,“不方便。”
    傅钰深呼吸,与她对视漫长的一眼后,点点头:“ok,我来。”
    她从裤兜里摸出了打火机:“盐巴用完了,我用火把它燎下来,你别动……”
    热源靠近皮肤的感觉极其鲜明,商明宝一动不敢动,扶住了树干,只觉得冷汗连连。
    吸饱了血的蚂蝗没那么难缠,被火一燎,蜷起后自动脱落下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essie忍着想吐的冲动,头晕目眩地看着,双手跟惠雯的互相绞成了鸡爪子。
    那些东西喝饱了血,胀大无比,在地上也不跳也不动了,被傅钰一脚一个。血爆开,溅进泥土和草叶上,终于把essie给彻底弄崩溃了:“我要回家……妈妈我要回家……”
    终于燎完,傅钰身上已是汗如瀑布,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好了,把衣服也脱了看看?”
    商明宝干脆地脱掉速干t恤,只留一件户外胸衣,由着她们三个来回检视一圈。
    essie和惠雯都觉得身上毛毛的,检查完她,把自己的衣服裤子也都脱了翻查了一遍。
    一通忙完,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商明宝慢腾腾地穿回了马甲,向傅钰道谢:“多亏你。”
    傅钰抿抿唇角,当作回应。
    回到原先的队伍所在,只剩向斐然和向导,烟味缭绕在了傍晚林间的青葱雾气中。
    已不知抽了多少根烟。
    看到人,他站直身体,目光径直落在商明宝身上:“怎么样?”
    “被傅老师用火燎下来了。”商明宝客客气气,“多亏您和傅老师,否则我和essie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听了她的话,向斐然掐紧了手中的烟管,面无表情中眼神莫测。
    惠雯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看向博那么紧张。”
    “不认识呀。”商明宝轻缓地摇摇头,苍白的脸上神情宁静自然,“向老师户外经验丰富,又是个负责任的人。”
    向斐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
    出林子,进村同行数百米,岔路口通向不同的客栈,自然而然地便分别了。
    趁外人都走光了,essie才问:“向博怎么会知道你名字呀?”
    “因为……”商明宝还没编好。
    “而且你名字跟他‘唯一的爱’是一样的。”
    商明宝:“……”
    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见essie抿着唇,已经笑成一脸痴线。
    “他超级紧张你的,”essie比了个ok的手势,“我懂,唯一的爱。”
    商明宝薄薄的脸皮上果然渗出了红:“……你现在恢复过来了是吧,刚刚吓得一点用都没有。”
    essie两手捂心口:“我腿还软着呢,但我的心为‘唯一的爱’火热跳动。”
    没完了。
    商明宝懒得理她,攥紧拳头往前走。
    到了客栈,在床沿坐下,将厚厚的登山靴脱了,卷下袜子——
    赫然发现脚背上还有一只。快胀成透明的、鼓鼓的、带条纹的。
    “啊!啊!啊!”
    砰的一下,鞋子被往后甩飞到门板上。
    “弄它!弄它!”essie直接从她老板身边弹出两米远。
    商明宝笔直地伸着那条腿,只会闭眼尖叫了。如果手边有斧子,她能直接剁了这只脚。
    惊天动地的动静被两声急迫的敲门声打断:“商明宝?”
    商明宝:“啊啊啊啊啊啊快弄它!”
    essie :“我不会啊啊啊啊是不是有谁敲门?”
    商明宝:“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快点找人!找人!把这只脚拿开!拿开!”
    essie:“不行啊脚长在你身上啊!”
    手机乱七八糟地震动起来,商明宝划开就是一阵:“啊啊啊啊啊啊!”
    向斐然:“……”
    “开门,我在门外。”
    脚尖刚抵地面,商明宝就感到一阵心抖手抖,嚎啕哭道:“我不行我不行斐然哥哥,那东西在我脚上我脚不能要了!!!”
    向斐然深呼吸,一字一句:“那你让essie开。”
    essie一个闪现过来,拧开门锁,见刚刚分别的向斐然还是那一身装束,显然是连房间都没回就来了这儿。
    向斐然顾不上看她,进门后便第一时间到了商明宝跟前:“怎么回事?”
    纵使空调风呼呼吹着,商明宝也满头大汗,眼眸里冒泪花:“蚂蝗……蚂蝗……”
    向斐然余光已经瞥到,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要紧,交给我。”
    商明宝两手攥紧了雪白床单,眼看着他半蹲下来,滑动打火机的砂轮。
    “好恶心,你能不能不看。”她哇哇乱哭,不知道是急蚂蝗吸血,还是急被自己他看到了皮肤上趴着蚂蝗。
    向斐然视线抬也未抬:“不看会烫到你。”
    他的手托住了商明宝高高的足弓。雪白的,流着丝缕鲜红的血。
    他定了定神,指尖火苗轻轻一燎,少顷,地板上落下吧嗒一声。
    向斐然十分淡定地将它捡了起来,惹得屋里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
    商明宝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一踮一踮地跟在他身后,眼见着他将它将丢进马桶,接着按下旋钮冲水。
    “做咩丢在这里啊,它晚上会不会爬出来?”她咕噜咽一口口水,雪白的脸上有潮红,黑发贴着鬓角。、
    向斐然慢条斯理洗着手的动作停住了,“那怎么,给你掏出来,换个地方扔?”
    商明宝:“……”
    essie指着她另一只鞋:“这这这这只还没脱呢。”
    商明宝指尖又泛空了,头摇成拨浪鼓:“不要不要,我不要,我就这么睡了!”
    向斐然蹙眉狐疑:“刚刚在林子里不是很大胆吗?只听到你助理叫。”
    商明宝眉拧得比他厉害:“我没看到啊……我怎么知道会这么恶心。”
    “几只?”向斐然问essie。
    “十……”
    “啊!”essie还没说出尾数就被商明宝的抱头尖叫打断了。
    向斐然垂着脸上毫无波澜,不准心底的心疼抵达眼底。
    继而歪了歪下巴:“坐下,我帮你脱。”
    商明宝还想说什么,被向斐然直接打断:“我还要带你去社区卫生站,别浪费时间。”
    她只好听话地在床尾坐下。
    向斐然淡淡命令:“闭上眼。”
    商明宝果真将一双眼睛闭得死死的。
    视觉被剥离后,触觉变得前所未有的鲜明,向斐然在她身体上、皮肤上留下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感受。
    他解开了她的鞋带。
    他脱下她的登山靴。
    他托着她的脚,将染红的长统袜小心翼翼地卷下来,从足尖褪去。
    她的身体被雨林的藤蔓滋生占满了,盛开出硕大的叶和花。
    皮肤上的热汗被另一种更隐秘的热度取代,商明宝面红耳赤,问:“有吗?”
    “有。”
    “……”
    “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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