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走走停停,没多久就抵达北投。
    抵达牧宅,牧丰和艾兰有说有笑地进门时,牧采正冲出来。
    “哥!”兴奋的牧采一见到艾兰,脸色立时拉下来。牧丰状甚亲密地拉着艾兰,让她非常气愤。
    艾兰看见牧采,脸色刷地惨白,这才明白心中的不妙之感是什么。那份惟恐谎言被揭穿的慌乱,令她不知所措。
    “你不回家睡觉,来我家干嘛?”牧采暗瞪艾兰。
    “你管我?”艾兰以表情臭她,想拉牧丰离开这里。
    牧采甩开头不理她,跑过去拉住牧丰的另一手。
    “哥,你去哪里了?唱片公司的人一直打电话来我看到早上的现场转播了”牧采喋喋不休,要把牧丰连人带注意力全拉过来。
    “小丰哥哥,我们出去好吗?”艾兰小声的要求。
    “我们才刚进门而已呢。”牧丰朝艾兰笑,又问牧采:“爸爸在吗?”
    牧丰迫不及待地想让他老人家知道,他找到了当年的天才小提琴手。
    “在里面。”牧采因被冷落而很不高兴,给艾兰一个“等着瞧”的表情。
    “小丰哥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艾兰想光溜为快,牧丰却一把将她拉进屋。
    天哪、天哪,这下子怎么办?纸包不住火,更何况有牧采这把森林大火。
    “爸,您瞧我带谁来了。”牧丰兴高采烈的往里面喊。
    牧采跺跺脚,也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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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家的豪华气派,令艾兰大开眼界。
    如果她有了自己的房子,也要把客厅布满乐器。
    一走进来,她就仿佛听见各种乐器的声音,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爸,您瞧瞧我找到了谁。”牧丰很高兴的把艾兰拉到牧伯父面前。
    “伯伯父”艾兰嗫嗫嚅嚅。
    万一牧伯父问起,万一牧采说出她们俩同班糟糕,这回她真的死定了。得快想想办法。
    对了,叫牧采不要说。
    她把拜托的眼神投向牧采,牧采则一副“不知道、不理会”的神情。
    想当然尔,巴不得一脚把艾兰踩扁的牧采,怎么可能帮她?
    “小兰,好久不见。”牧伯父笑吟吟地从乐器中走出来。
    “伯伯父好。”艾兰很心虚的躬身行礼。但她的脚已经悄悄转向反方向。
    “几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牧伯父慈祥地朝艾兰笑。
    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直到牧丰去做巡回演奏时,才回台湾,所以在这之前,都没见过艾兰。
    “小提琴学得还好吗?最拿手的是哪一支曲子?”牧伯父带着期望的眼神。
    当年,她是他最看好的天才提琴手,如果情况允许,他也想带她出国深造。
    “爸,这我问过了,艾兰说她学得很不错。”牧丰很兴奋的回答。
    艾兰的头一直不敢抬起来,心里有谎言被拆穿的惶恐。
    “骗人!”牧采终于找到机会跳出来“她现在根本没在练小提琴。”
    包艾兰想撒谎,也得看她准不准?这个坟墓可是她自己挖的。牧采得意极了。
    艾兰惶恐地看着现场每个人,纸果然包不住火。
    牧伯父的表情变得意外尴尬。
    “不”牧丰的表情,瞬间转变。
    骗他?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不练琴?
    他的心,刹那间有被拧紧的疼痛。
    不,不可能,她绝不会对他说谎!
    “不,艾兰不可能骗我,小采别乱说话!”牧丰毫不客气地责备牧采。
    “我没有乱说!”牧采不服气的跳起来。
    这辈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牧丰责备她。
    “不相信你自己问她,看她是不是跟我同班、在中文系混,看她有没有读音乐学校!”牧采尖着嗓子大喊。
    “她说的是假话,对不对?”牧丰面色凝重地问艾兰。
    “我”艾兰无从解释起。
    联考完后,她昏睡在考场附近,醒过来时已经开学,艾梅也替她报了学校,开学第一天,她才知道自己成了中文系的学生。
    “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和牧采同班?”牧丰心里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由她的反应看来,牧采是对的。他强自压抑胸中闷沸的怒火。
    “是,我跟她同班。”艾兰干脆的承认。
    她为人向来干脆,只是从来没有干脆得这么心痛过。
    “不只如此,我还知道,她把哥哥送她的名贵小提琴丢掉了!”牧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艾兰推向地狱。
    牧伯父的神情相当凝重,那把琴是牧丰最珍爱的。
    “你!”牧丰的胸口急速起伏,瞪着艾兰的眼,冷峻得像见到不共戴天的仇人。
    “才没有!我没有把小提琴丢掉,我”艾兰连连否认。
    那把小提琴是她的最爱,若不是被牧采偷走,她就算用生命也会好好保护它。
    “那你把琴拿出来呀,现在就回去把琴拿来。”牧采积极追剿,绝不让她有说出实情的机会。
    艾兰无法替自己辩白,她拿不出琴。
    “你把它丢掉了,所以根本就拿不出来!”牧采严厉地指控,把艾兰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是那样子,根本不是那个样子。”艾兰急着向牧伯父解释,牧伯父别过头去;要牧丰相信,他怒不可遏。
    “滚,滚出去,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牧丰大吼。太伤人了,她居然做出这种事!牧丰的心仿佛被捏碎了,疼得滴出血来。
    那是他最珍爱的琴,他把最爱的东西,送给了最喜欢的她,结果,她怎么对待他的一片心意?!
    “小丰哥哥”艾兰看着他,欲言又止。
    就算小提琴不是她故意弄丢的,但她不小心让牧采偷走,也难辞其咎。
    她心里比谁清楚,这件事,就算跳进黄河洗一千次,也洗不清,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我知道了。”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翻滚。
    事已至此,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知道了还不走!”牧丰猛一捶墙壁,发出惊天大响,把所有人吓一大跳。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是他最重视的人,却也是惹他最生气的人!
    难道今天的幸福和快乐都是假的?亏他以为他们两情相悦,原来根本不是那回事。
    “呜”艾兰终于忍不住,伤心的哭出来。
    “再再见”艾兰闭着眼泪向他们道别。
    牧丰转过身,连看都不看她。
    牧伯父也。只是失望地叹气。
    牧采则一副恨不得快撵她出门的神气。想不到当年偷的琴,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走出牧宅,艾兰眼中的热泪,终于像断线的珍珠般滚下来。
    她的幸福已经用完了。最爱的小丰哥哥,再也不会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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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小提琴丢在哪里?”
    艾兰走后,牧丰向牧采追问,他无论如何都要把琴找回来,因为那是他最珍爱的琴。
    “我怎么知道?”牧采心虚地耸耸肩,神色不定。
    “那你怎么知道她把小提琴丢了?”牧丰精明的跟眯起。
    “我”牧采心中一惊。
    她怎么也想不到牧丰会追问到这程度。
    “我看见的啊。”牧采赶紧回答。
    她好不容易做到这地步,可不要前功尽弃。
    “看见的?”牧丰逼视她,要她说得更详细一点。
    “对啊。”牧采一咬牙,索性编个滔天大谎“你出国没多久,她就把你送她的东西,全丢进垃圾桶了。”
    “丢进垃圾桶?”牧丰暴跳如雷。
    “对,我亲眼看见的。”牧采无比肯定的点头。
    为了圆谎,她非得说得如此肯定不可。
    “该死!”牧丰气急败坏的上楼,砰地一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牧采小心翼翼地往楼上瞧。
    牧丰讨厌艾兰,她固然高兴,可是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她更怕。
    “那个艾兰,太不应该了。”牧伯父喟叹一句,失望地走进书房。
    牧采见父亲也进房去,蹑手蹑脚的把从艾兰那里偷来的小提琴,自壁橱里拿出来,藏到阁楼去。
    老天保佑没人突然到阁楼去,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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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丰一直处于很忙碌的状态。
    上完了各大媒体的宣传节目后,演奏会眼看就要到了,牧丰的情绪却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
    “思念奏鸣曲我不弹了。”牧丰双手打在琴键上,发出轰然大响。
    替他伴奏的小提琴手,惊恐的叮着他,像面对一只随时会失控的猛兽。
    一起巡回演奏快两年,她第一次见他这么失常和失控。
    “对不起,你先休息吧。”
    琴手得到特赦令,连忙带着小提琴,回自己的房间去。
    牧丰不信邪地继续弹思念奏鸣曲,苦中带甜的旋律中,隐约夹杂着灼灼怒火。
    这首曲子是他写的,每个音符都是他的心血和思念,他熟知它的情感与呼吸,怎么也不信就这样走了调。
    那一年,他与柏林爱乐管弦乐团一起巡回演奏,那个顶级乐团的每个小提琴手,都让他想起记忆深处那个小天才。
    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挂念她。
    每天、每天,他臆测着,以她天生特殊的技法,这些年若多加努力,应是国家音乐厅里的首席了吧?
    不管是奏鸣曲、协奏曲,或是独奏曲,都让他深深地想念她,她的琴音依附在每支琴上,她的影子,与每个一流演奏者重叠。
    这些思念累积在细胞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逼迫心中的情感,膨胀莫名的苦闷。
    那年,他在布拉格,适逢“布拉格之春”音乐节,满街都是顶级演奏家,思念无法自制地排山倒海而来。
    这强烈的情感再也无从压抑,他连夜写下了这首思念奏鸣曲,把所有思念寄托在乐曲中。
    每当他演奏这首曲子,总不自觉地把伴奏者想象成他的小兰花,她的琴艺、技法特殊精湛,是惟一能把这首曲子诠释得淋漓尽致的人
    可是,到头来,他的心心念念全是白费,对她而言,他的感情,只不过是随手可丢的垃圾!
    “可恶,可恶,可恶!”他狂愤不已地把琴谱撕个粉碎。
    不,不行,他甩甩头,不能如此一蹶不振。
    她不把他当回事,他更不能被她左右。
    牧丰找来纸笔,边弹,边写,把心里满满的怨气、怒气,全化做刀刃般锐利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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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
    包家的电话响起。
    “喂?”刚进门的包艾竹接起电话。
    “艾竹,我是小晶,艾兰又睡着了,我替她换了电池,她却还是一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怎么办?”电话那头好急的声音。
    “看看随身听是不是坏了。”艾竹说。
    “没坏。”
    “看看是不是cd坏了。”
    艾竹觉得这学期命很苦,作业、报告很多就算了,还有艾兰没事就出状况,快把她忙死了。
    自从那天去找牧丰回来后,艾兰就变了个样,爱哭得不得了,也爱睡得不得了,好像又回到几年前遗失小提琴时的光景,睡醒了就哭、哭累了就睡,这回,该不会真想一睡不醒吧?
    艾竹打个哆嗦。这可不是好事。
    “都没坏。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受到什么打击?”小晶真是受够了。
    小晶受不了,艾竹也很头痛,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已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憔悴了。
    “她最近吃得很少,上课也不专心,班导都快气死了到底有没有人能治好她呀?”小晶有一堆牢骚。
    “拜托你多担待一点、对了,你从她的包包里,找几片cd来换,看她会不会醒。”除此之外,艾竹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咦,醒了,醒了。”电话那头传来小晶的欢呼“原来思念奏鸣曲能叫醒她耶。”她只是把那片写着这五个字的cd放进随身听而已。
    “艾兰,你终于醒了,哎哎哎,别又哭了。”电话那端传来小晶的嗜呼。“麻烦你叫她快回来。”艾竹对话筒那端的小晶说。
    果然,牧丰是罪魁祸首,也是解铃人。她得想法子把她弄到牧丰那里去。
    “可是我们还要到pub打工耶,她已经三天没去了。”小晶非常为难,她今天难得逮到她。
    “那就叫她下工后快回来。”艾竹说。
    什么?她已经三天没去打工了?她这几天都特别晚回来耶,是跑到哪里去了?
    艾竹觉得事有蹊跷,头开始痛起来。
    但愿老天爷放她一马,快让牧丰把艾兰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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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应观众要求,唱完最后一首歌,艾兰不知不觉又来到这个窗下。
    她想见他,好想、好想,可是,却又好怕好怕。
    窗口飘出钢琴声,窗内的人正在弹奏那首她熟得不能再熟的曲子。
    原本苦中带甜的曲子,此时只有割剐人心的锐利,和排山倒海的悲愤。
    “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动人的曲子,改得这么悲惨?”艾兰哽咽的低喃。
    这首曲子的每个音符都像根针,刺在她心上,教她热泪盈眶。
    艾兰蹲在墙角下,听着这刺痛人的音乐,默默地想着窗内那个人。
    这几天来,她一直守在这里,心里想,就算不和他说话。不看见他的笑容,只要听见他亲手弹的音乐都好。
    她好想回到幸福的那天,一回眸,就看见他的笑容;一说话,就得到他的回应,幸运的时候。还能得到他的吻。
    她再次发现,她不能没有他,没有他,她会枯死。
    她好想留在他身边,可是如果因此惹他生气,她又会恨不得掐死自己。
    “啪!”音乐突然变成刺耳的巨响,紧接着是摔东西的声音。
    “该死,该死的!”牧丰的叫骂声比昨晚更甚。
    艾兰心中惊恐。
    他这几天都这么暴躁,气得整夜没睡,身体吃得消吗?
    艾兰一双眼,担心地望着琴室的窗口。
    “汪!汪!汪!”
    “啊。”一阵狗叫声吓坏艾兰,她吃惊地倒退一步。
    定睛一看,才知是警卫带着一只警犬走过来,警犬正冲着她直叫。
    “喂!你在做什么?”守卫手中手电筒的光打在她的脸上。
    “没”灯光很刺眼,艾兰举手去挡。
    “汪汪汪!”
    警犬很凶很大,艾兰怕得手脚发软地跌坐在地上。
    艾兰愈心虚,警犬就愈嚣张,警卫就愈觉得可疑。
    “你起来,跟我去警察局。”守卫决定把她扭送警局,以示尽忠职守。
    “我不是小偷。”艾兰心慌的喊“我真的不是。”
    “不然你深夜在这里做什么?”守卫严厉的问。
    “我不记得你是这里的住户。”
    “我,我”艾兰惊慌失措,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回答。
    “她是我的客人。”头上窗口突然传出牧丰的声音。
    他听见窗外嘈杂,探头出来,准备开骂。
    看见艾兰,他的心蓦然刺痛起来。
    “你来做什么?”他吼。难道不怕他失手掐死她吗?
    他心中的恨意与愤怒如排山倒海,什么话都说不出。
    “啊!”艾兰狠狠吓了一跳“小丰哥哥”
    她不敢见他、不可以见他、更没有脸见他。
    怎么办?她好想快逃。
    “守守卫伯伯,我跟你去警察局。”艾兰赶紧央求守卫。
    她宁可去见警察,也不敢见牧丰。
    “不,既然你是牧先生的客人,当然不用见警察。”警卫以为艾兰在嘲讽他,连忙打哈哈。
    “我已经连续三天来这里了,真的不是好人”艾兰滔滔不绝地说明自己的罪状,只求警卫带她走。
    三天?她来做什么?牧丰铁青不己的脸色,更加难看。
    该死,她还不走,在那里你率裁矗磕训阑挂你弦淮温穑?br />
    “不,没关系,您是牧先生的客人嘛。”警卫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他承认他不该把她当贼,但这不是太罪大恶极吧?她可不可以饶他一条生路?
    “守卫伯伯,你带我走嘛,我真的不是好人”
    他不带她走,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啦!
    放眼周遭没人愿意救她,她决定自力救济。
    于是,她拔腿就跑。
    “小姐,别跑,快站住。”警卫紧张的喊,边用力拉住想追去的警犬。
    训练有素的警犬,刚才把艾兰视为危险人物,现在见她擅自行动,自动将她升格为罪犯。
    “包艾兰!”牧丰见她那样莽撞,一颗心不自觉地揪提起来。
    该死的,她一定要那么冒失吗?
    果然,艾兰跑不到三公尺,就被警犬的前爪按倒在地上,警犬张大嘴,就要往她咬下。
    “艾兰!”牧丰紧张的跑下楼,那满腔怒火完全没有存在的余地。
    “放开。”警卫在千钧一发之际拉开警犬“小姐,对不起。”赶快道歉。
    地上的她,迟迟没有动弹。
    “小姐,你怎么了?”糟糕、糟糕,该不会出人命了吧?
    “艾兰?”牧丰赶紧扶起她,试探她的呼吸和心跳,又检视她的外伤。
    幸好她没受什么伤,只是吓昏而已。
    “看好你的狗!”牧丰闷吼一声。把艾兰拖入屋内。
    “看看你,你闯祸了。”夜空下只剩警卫斥责警i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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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丰小心地把艾兰放在床上,替她敷药、清洁。
    触手所及的她,既冰冷又削瘦,让他的心无法控制地疼痛起来。
    这可恶的丫头!他原本气得想把她碎尸万段的,可是现在,却不知打哪儿气起了。
    “怎么才几天的时间,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糟?”他朝那冰冷的小手呵热气。
    她瘦得太离谱,圆脸变成尖脸,身上的肉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寸步不离随身听。”不知怎地,牧丰有点嫉妒。
    拿开耳机,里头流泄出来的细小声音,令他感觉有一丝耳熟。
    他忍不住把耳机塞进耳里。
    “这是”真切听见那音乐,他大吃一惊“是思念奏鸣曲?”她打哪儿弄来的?
    虽然有唱片公司找他录制音乐cd,但他一直拨不出时间,所以迟迟没有作品问世,她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打开盖子,看见一片烧录cd。
    “连我送的小提琴都丢了,还找来这个做什么?”他愤怒的把cd甩进抽屉。
    “可恶,你怎么可以这么可恶!”他对床上的她发脾气,恨不得伸手掐死她。
    这种念头既可笑又无稽,他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把她完全驱逐于心门之外,却怎样也做不到,毕竟他思念了她这么多年。
    望着那昏睡的容颜,他不禁迷惘了。思念还在,爱还在,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轻轻躺在她身侧,搂住冰冷的她。
    他只想跟她幸福的在一起,并不要冲突与伤害。
    “我想要你,即使你那样看待我的感情,我仍不可自拔地想要你。”他低喃。
    虽然见到她,心绪起伏,但无可否认的,这些天来的焦躁凶戾,都安驯下来了。
    原来,她是他的定心丸、镇静剂。
    “无论如何,留在我身边。”把她按进怀里,他的心,这么痛,却又这么想爱她。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想把她留在身边。
    你是我的。他的心居然因这四个字而踏实。
    闭上眼,久违的睡神终于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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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音乐才会醒的艾兰,醒在一阵混乱尖锐的音乐声中,并且直接滚下床。
    老天爷,饶了她吧。
    牧伯父开的音乐班正在庭院里上课,新手奏出的各种声音,直让人想逃命去。
    她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也才猜出自己为何在这房间。
    “唉,好丢脸,居然被狗吓昏了。”丢死人了。
    “现在应该没人在吧?”她小心的探出头来,迅速浏览房间,发现没有人,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咦?这里是小丰哥哥的房间?”艾兰有说不出的意外,想不到她居然睡在他的房间里。
    “这么说,昨天我们是睡在一起喽?”艾兰想着想着,脸就红了起来。
    可是回头一想,却觉得怎样都不可能。
    “他没把我掐死就偷笑了。”她的心又忧郁起来。
    说实话,如果可以,她想继续睡,睡到他回来,但那是不可能的。
    “还是快走好了,以免惹人厌。”她苦着脸收拾东西。
    眼尾不经意瞥过时钟,看见时针指着十的位置。
    “哇,这么晚了?”她火烧屁股般跳起来。
    开玩笑,她早上第四节有小考,如果再跷课,就要被死当了。
    胡乱地取过床头的包包和随身听,把耳机戴上。
    快速的按下播放键,谁知却没有音乐流进耳里。
    “怎么回事?”她好纳闷,也好意外。
    翻出随身听,看见面板上显示着“n0 dlsc”几个英文字母。
    “不可能!”艾兰惊恐地跳起来“不可能。”
    她忙乱的打开随身听,看见里面真的空空如也,把包包里所有东西翻出来,怎么也找不到她最喜欢的那片cd。
    “怎么会不见了?人家特地到网路上,请人听音乐会时偷偷录的”艾兰忍不住热泪盈眶。
    那是牧丰巡回演奏会的第一场现场录音,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央到一位法国网友偷录,花了她好多好多钱的。
    “怎么会不见了?讨厌啦,如果没有那片cd,人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去了。”
    难道被昨天的狗吃掉了?艾兰淅沥哗啦的大哭了一阵,才想到这个可能性。
    可恶的狗,我非去找它拿回来不可!
    艾兰很振作的吸吸鼻子,给自己放另一张小提琴独奏曲,往后门溜了出去。
    后门没人,她很快就到达守卫室,而警犬就关在守卫室的后面。
    “守卫伯伯?”
    守卫伯伯不在,她自己跑到后面去。
    她只想找昨天那条狗算账而已,谁知那里却关着三条警犬。
    没办法,她只好一只一只拷问。
    可是就算她问哑了嗓子,警犬也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哇,你们不要只看着我,把cd还我啦!”艾兰见它们无动于衷,气得想跟它们拼命。
    “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巡逻回来的守卫.看见的就是艾兰威胁、利诱三只警犬的景象。
    “伯伯,你们家的警犬偷走cd,不还人家啦。”艾兰向守卫告状。
    “小姐,我们家的狗,并不会偷东西,您要不要再找找看?”守卫看见是艾兰,忍不住捏一把冷汗,态度比对谁都尊敬。
    她可是牧家的客人,谁也得罪不起。
    “人家四处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啊。一定是它昨天趁人家昏倒时,把cd偷走了啦。”艾兰想来想去,这个可能性最高。
    “您要不要等牧先生回来,问问他?”守卫合理的推测。
    住得起这种高级社区的人并不多,住户进进出出,他都知道。
    艾兰认真想想,这也不无可能。
    “如果是小丰哥哥拿走,就更糟糕了啦!”她的脸皱得好苦。
    如果那样,根本就拿不回来,她躲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去找他拿?
    “那,也许您该再找找看。我确定警犬并不会偷东西。”守卫无比肯定。
    “好啦。”艾兰皱着好苦的脸,离开守卫室。
    小丰哥哥为什么要拿人家的cd?难道她连想拥有他的琴声,也不可以吗?
    也许,他真的很讨厌她,讨厌到不肯让她拥有任何他的东西。
    艾兰一想到这里,眼眶忍不住热了起来。
    “小姐,您不是要回牧家吗?”守卫在后而喊着。
    艾兰没听到,离那个高级社区愈来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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