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海旺摇头道:“公主日后是吐蕃国母,岂容旁人窥看?何况将军不知玉秀公主容貌,即便看了,也查不出是不是真的公主。”
    一名番将哈哈笑道:“看了样子不知道,若是在床上,那一定探个究竟。你说是不是啊?”众人闻言,都吃吃淫笑起来。
    田海旺冷然道:“若想在床上探个究竟,瓦刺王妃又何曾少了?如果只是隔着帘子望一望玉秀公主,那也无妨,请也先将军随我走一遭。”
    也先笑道:“为什么吐蕃王子不去京城娶公主,却要公主千里迢迢到吐鲁番来?无非是吐蕃兵马多过明朝罢了。如今我兵马多于你,自然应该是公主来见我。”这话却是暗讽明朝军队孱弱了。
    田海旺不动声色,沉声道:“中国习俗如此,将军若是诚心护嫁,为何不守规矩呢?”
    也先大笑道:“我瓦刺习俗乃是接近使臣是必须暴打一顿,你守不守规矩?”
    田海旺知道对方有意刁难,心中生出一计,长笑道:“瓦刺好奇怪的习俗。既然如此,在下自当遵守。请吧。”说着昂首挺胸,双手背后,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也先使个眼色,便有几名精壮士兵提了刀走上前来。田海旺用汉话高声道:“且慢。瓦刺有殴打使臣的风俗,但此事乃是两国交往,岂能由普通士卒来做?”说着指了几名将官,道:“便由这几位出手吧。”他故意用汉语来说,那是要告诉明军了。
    也先点点头,挥了挥手,吩咐几名将官出手。自己也拔出腰刀,一心是要杀死田海旺了。几人围拥上来,准备给田海旺一阵饱打,再几刀捅死了他。有会说汉话的人便冲着明军高叫道:“这人是自愿挨打,若是打死了,与人无尤!”
    说话间,众名将官已是对着田海旺拳打脚踢。田海旺也不躲闪,任凭对方拳脚加身,道:“也先将军,你不出手吗?”
    也先被田海旺震下马,受了内伤,大声说话也感痛苦,何况动手打人。但田海旺语气轻蔑,叫他心头恚怒,当即一巴掌扇在田海旺脸上,喝道:“小子,我打烂你的嘴!”
    这一巴掌下去,田海旺没有鼻青脸肿,反倒是也先感到胸口好似被巨锤砸中,脸色煞白,退后两步。
    田海旺方才挨打时,护体真气发动,任何碰到他身体的人都被反击之力重创,受了极重的内伤。只是田海旺用的是暗劲,一时间还未显现出来。
    众军官也察觉了异常,都退开两步,面色古怪。田海旺知道大事已成,长声道:“也先将军已经打过在下,便请随着在下来看公主吧。”他用番话、汉话各说一遍,番话是为了安敌,汉话却是为了振军心。说完后立即飘身后退,双足踏沙而行,如同一条翻滚的黄沙巨龙,转眼便回了火焰山。
    还没走回军中,只见上千先头部队已经大乱。众人手忙脚乱,番话乱喊,竟退了回去。
    孔齐惊道:“壮士好本领?不知你是怎么惊退瓦刺军队的?”
    田海旺微笑道:“也先以下近十名军官毙命,治军再严,也会乱成一团的。”众人茫然不解,但阴魔与妖羽都是武学高手,听到几番对答后,已猜到缘由,相视而笑。
    妖羽沉声道:“瓦刺大军如今乱了,但很快就会重新冲进来。我们要想法子抵挡。”
    阴魔道:“八千对五万,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为今之计,只能退守火焰山,等候援兵。”众人都是点头。孔齐问道:“进山以后东躲西藏的,公主的这几箱嫁妆怎么办?”
    阴魔打开一口铁箱,只见珍珠、玛瑙、珊瑚、宝石、鹿茸、人参,无一不是罕异的珍品,寻常人家一生也难得见上一样。众军士什么时候见过这等排场,珠光宝气之下,只逼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阴魔沉声道:“这些东西不可轻易丢弃,派兵守着。”说着又朝妖羽使了个眼色。
    妖羽知道有事,点点头,道:“两位,请到边上说话。”众人见他们有军情商议,也不会过来打搅。
    阴魔对着田海旺和妖羽道:“妖羽,你马上卸下装饰,帮我办一件事。田海旺,你把人皮面具摘了,去当真正的田海旺。”
    田海旺惊道:“啊?这是为何?”
    阴魔淡淡道:“有一件事必须妖羽去办。如今指挥三军又少不了田海旺,所以只能如此了。”田海旺想到自己统领军队,便能与月颖相见,那是格外的高兴,连连点头。
    明军正自在火焰山外围的山丘布置,却见前头瓦刺的大军同声怒喊,猛地杀声喊起,冲锋了过来。转瞬间敌军便冲到眼前,沙尘弥漫中不知多少兵马掩至。
    此时明军阵脚未闻,日头也渐渐高了,难以退入火焰山。此处山坡并不高耸,瓦刺大军竟一轮冲击,杀进了山谷里。
    原本险要山地,骑兵远不及步兵管用,若是以地堂刀之类法子斩断前方骑兵马腿,狭窄山路,势必导致对方大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明军军纪向来散乱,任凭田海旺如何呼喝,仍然四散奔逃,八千步军,居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火焰山里到处乱窜。
    乱军从中,田海旺见公主的坐轿给夹在乱军之中,心中极是担忧,想道:“公主安危竟然没人理会。我得过去看看。”当下一提缰绳,四蹄腾腾,须臾间已然冲下小丘。
    阴魔见他忽尔离丘,忍不住惊叫道:“田海旺,你做什么?”
    田海旺远远回答道:“公主在乱军里头,我这就去接应。请你代为布阵御敌!”
    阴魔如何能让他孤身犯险,当下大声喊道:“快快回来!前面太过危险,不可莽撞!”眼见田海旺不听,阴魔又道:“快回来,公主已经被救回,秘密送往吐鲁番,你不要犯险了!”
    田海旺回首道:“宫女呢?”阴魔知他指的是月颖,一时语塞。
    田海旺伸手过顶,连连挥舞,让阴魔不必理睬自己。他片刻间便已冲出几百丈,朝公主座驾疾驰而去。
    孔齐见变故连连,早已慌了心神,颤声道:“谁来救我,谁来救我?阴魔,刚才那位壮士呢?快快把他召来保护我!”
    阴魔道:“他去办事了,不在这里。”
    孔齐惊道:“这里正是用人之际,为何要把他支走?”
    阴魔沉声道:“一位大高手来了西域,若不能杀了他,麻烦无穷。我的人孤身一个,面对五万大军并不能有多少作为,还不如让他去刺杀那名高手。”
    此时瓦刺军已冲到公主坐轿前,大多明军都是呼爹喊娘,四处奔逃,只剩下少量死士围守。阴魔身边尚有几百忠心士卒,但与公主相隔甚远,敌我实力又太过悬殊,实在无力援助田海旺。眼看瓦刺军全力冲击,包围公主座轿,猛攻狂杀。片刻之间,无数兵卒尸横就地,公主轿旁的宫女太监也一个个都被捉了起来。有的人见大势已去,四下奔逃,一时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瓦刺军士纵马疾驰,直朝公主座轿驰去。当头的将领脸上露出狞笑,色眯眯地不怀好意。
    田海旺见公主便要受贼子挟持玷污,心中却并不十分在意,但远远望不见宫女,心中大惊:“月颖呢?会不会躲在公主的轿子里?”
    此刻情势紧张,只要稍慢片刻万事俱休,慌张之间,田海旺心道:“说不得了,只有行险去那里看一看!”
    田海旺轻功一展,如大鸟一般攀岩而上,沿着山石,瞬间到了百尺高崖上。他急急解下行囊,取出绳索,牢牢绑在自己腰间。又将另一端缚在大树上。准备妥当,田海旺大喝一声,竟从百来尺高的山顶跳将下去,如飞将军般地,扑向黑甲军。
    坠到半途,绳索已然放尽,霎时腰上一阵剧痛,止住了下跌之势。田海旺痛得眼前金星直冒,自知是功力还没完全恢复,使不出全副本事的缘故。他低头一看,身子离地还有五十来尺,可距离公主仍远。正发愁间,瓦刺大军喊叫连连,仍是前仆后继地冲向公主花轿。
    田海旺暗暗叹息:“我若能有十成的内力,从乱军中直接抢入便成了,哪至于如此狼狈?”心中便生了退却之念。可一咬牙,心中又道:“不成!倘若月颖仍是躲在轿子里,等我救援怎么办?我岂能负她?”当下取出匕割,断了绳索,身子一松,便即飞坠而下。
    瓦刺军听得头顶上传来一声喊叫,众人心下奇怪,陡地抬头,猛见田海旺自天而降,正朝众人急坠而来。这等奇怪事情众兵卒闻所未闻,一时都吓得傻了,不知该如何抵御阻挡。
    田海旺见瓦刺军众已在脚下,当即“嘿”地一声,屈起膝盖,放松脚踝,轻轻在一名将领头上一点。下坠而来的数百斤力道灌下,那将领当场头骨破裂,脑浆飞溅,死得惨不堪言。田海旺趁势转向,此时身体下坠力道已然轻了许多,他又往一名兵士肚子上一踢。那人大叫一声,肚破肠流而死。田海旺则借力打力,凭著这一脚,稳稳地站在花轿旁数十步的地方。
    田海旺喘息一阵,抬头看著山顶,心道:“若是老子武功全在,从这里上下,还不是易如反掌。还好今天带了绳索,不然真没法子来救人了。只是待会不知怎么退去?”正想间,一名瓦刺将领叫道:“冲上去,杀了他!”哗啦啦顿时围来了无数人。
    眼见对方不敢放箭,深怕射死了公主,田海旺心中稍安,夺过一柄长矛,舞得水泼不进,一时压住对方势头,缓缓向公主的花轿推进。
    行到花轿之前数丈,田海旺大声叫道:“月颖!你在里面吗?”
    便在此时,一名瓦刺将领驾马冲来。他见众人奈何不了这护嫁大将军,便亲自举刀来战。他狂吼一声,举刀猛朝田海旺背上砍落。田海旺叫道:“来得好!”双足一点,登时高高跃起,躲开了劈来的大刀,跟著一脚踢在那人胸口,将他踢落马下。
    田海旺坐在马上,直冲到公主轿旁。此时所有守御兵士已然死得一个不剩,只留下乱军中孤零零的一顶轿子。田海旺双腿一夹,侧身弯腰,便揭开了花轿帘子。
    忽然,一柄匕当面刺来。田海旺夹手夺过,心中一沉:“难道这里面是瓦刺的陷阱?”便要抬掌挥出。猛听女子娇呼,田海旺凝掌不发,举目望去,正是月颖!
    田海旺连忙放脱月颖的手腕,低声道:“外头歹人围攻,咱们得想法子突围!”却见月颖睁著一双清澈的凤眼,正自瞧著自己,眼神中满是信任。
    田海旺抬起头,正要驾马奔驰,却看见轿旁挤满了兵士,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不少士兵兀自举弓对著花轿。
    田海旺慌道:“大军已然合围,这可如何是好?”眼下万军环伺,只要一个不慎,便骨肉成泥。饶他足智多谋,聪明机敏,此时也无计可施了。
    忽听月颖道:“他们以为我是公主,想要挟持,不会下手杀害我们的。田大哥,你把我留下,自己走吧。”
    田海旺微微一笑道:“有我在,谁能带走你?”
    月颖盯着田海旺的眼睛,默视良久,惊道:“你不是妖羽!你是真的田大哥!”
    田海旺点点头,将月颖揽在怀里,低声道:“颖颖,你别怕!”
    田海旺寻思道:“这些人动手时深怕伤了公主,必然顾忌良多,投鼠忌器。咱们或有机会突围。”夹手抱起月颖,忽地从马上跃下,窜入敌军中。
    月颖叫道:“田大哥,你别管我,你自己走!”田海旺哪肯丢下她,左手紧紧抱着月颖,双腿连环飞踢,右手长矛倏忽而出,既防身,也伤敌,竟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若是骑马逃走,自然更容易杀出重围,但万一对方眼看自己逃脱,放箭来射,那就是必死无疑了。眼下步行杀敌固然是稳妥些的法子,但只要稍有疏忽,便会当场毕命,端的凶险。
    月颖看不出形势,但也知道田海旺是冒死相救,想到若非自己任性来到西疆,绝不会有今日局面,不由得又悔又恨,叫道:“田大哥,你别管我了,一个人走!快走!”
    便在此时,一点热热的东西溅到她脸上。她急忙伸头看去,却见到田海旺背上鲜血淋漓,已被长矛刺中,鲜血兀自长流。
    月颖吃了一惊,心头痛惜万分,说道:“你流血了!”田海旺却不回答,汗水和着鲜血不停的滴下。
    月颖抬头望去,只见田海旺双目炯炯地看向远方。月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十来名高壮的番僧,脸上神情狰狞,双手舞著弯刀,正朝向他们俩人走来。
    原来对方将领知道若是放箭射杀田海旺,难免连公主一起杀死,可若不放箭,又留不下田海旺,便派出武功高强的好手,前来截杀。
    田海旺心道:“这些番僧看来武功平平,只是我还没完全恢复,可要小心些。”他抬头远远望去,只见满山遍野都是瓦刺军队,护嫁的八千兵马也不知去到了何处。眼下只有靠自己冲出重围,救走月颖。
    那十来名番僧走向前来,猛地举刀,朝田海旺砍下。这群番僧手中所持都是弯刀,乃是大食国武士所用的兵刃,刀刃弯曲至极,有若一个弧形,出刀时攻守之距极短,刀光挥舞中,可说与敌手间呼吸可闻,招式自然也极为毒辣。田海旺见番僧刀势猛恶,一出手便是杀招,直往自己顶门劈落,连忙抬起长矛去挡。呼地一声,刀锋闪过,登将田海旺的衣袖割了下来。
    眼看又是几刀过来,田海旺急忙退后。众番僧已将他团团包围,此刻他左手抱住月颖,只余右手御敌,身手又大打折扣,情势颇为不妙。
    月颖见田海旺身陷重围,几乎要哭出声来,低声道:“你快走吧,以你的武功,一个人一定可以杀出去的。他们以为我是公主,不会为难我的!”
    田海旺摇头道:“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弃你于不顾。我要救你回去,与你成亲!”忽听一名番僧大吼一声,举刀冲来。田海旺内功虽然折损,但武功上的见识还在,伸脚一踢,正中那番僧脸颊,反手一击,长矛击打出去,正敲在另一名番僧脑袋上。两名番僧摔在地下,都是颈骨断折,已然毙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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