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华想对师哥说,却又觉得难以启齿,干脆每天随杜胆等人出海打渔,躲避吴昆的纠缠。杜胆、丁百鹏和乔勇这三名武功高强的哑仆是桃花岛舟子首领。不仅负责出海,还是港中船舶的看守。
    岛上的哑仆都是阴险狡诈之徒,无时无刻不在设法偷船离岛,吴昆当初也想过偷船,但他自忖武功未必能胜过鹰煞,再加上丁百鹏和乔勇,自己更非对手,只好死了这条心。杜胆等人也不例外。
    但他们身上都中了桃花岛的独门暗器:“附骨针”这附骨针只要轻轻一拍,便深入肉中,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针上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
    每日六次,沿着血脉运行,让人尝遍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痛苦。一时又不得死,要一两年才取人性命。杜胆等人都靠服用解药来压制附骨针的毒性,一旦逃离,半年内附骨针毒性发作,那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因此若论忠心,这三人是最忠心的哑仆,不但不敢擅离,连船都守得严严密密。傍晚,梅若华刚刚上岛,还未走到试剑亭,就在桃林中被吴昆拦住。吴昆始终是贼心不死,反正梅若华比自己更怕被人知道,眼下就算一时玩不了她的身子,调戏几句也是好的。
    “臭婆娘,来陪老子乐乐!”梅若华柳眉挑起,手掌斜斜一挥,让他“滚蛋。”“你的屄你师哥玩得,老子就玩不得?”吴昆淫笑着比划道:“又少不了一块肉。尝尝你就知道了,老子ji巴上的功夫可比你师哥强得多”梅若华粉脸煞白。
    忽然脚尖一点,在半空中从腰间拔出长剑直刺吴昆眉心,竟然是要命的招术。吴昆就地一滚,狼狈地躲到一旁,他恼羞成怒恶狠狠比划道:“臭婆娘,老子肏不到谁都别想肏!
    明天老子让整个桃花岛的人都知道你这臭婆娘偷汉子!”发完狠,连忙一溜烟跑了,梅若华方寸大乱,呆在原地愣了半晌,不知该如何是好。陈玄风在试剑亭等了半天也不见人,便一路朝海边找来。走到桃林,却见师妹抱膝坐在树下哭得满脸是泪。陈玄风问明原委直气得七窍生烟,三尸神乍,当下便要去找那个混蛋算帐。
    梅若华扯住他,惶然道:“找他算帐只是小事,要是让师父知道了可怎么得了?”一提到师父,陈玄风心里也是一紧,他沉吟半晌,说道:“咱们就去禀明师父多半师父不会怪罪”
    他言语迟疑,显然对师父的态度也没多少把握。两人愁眉不展地默然半晌,梅若华突然眼中一亮,说道:“师娘!”“对!
    咱们先去找师娘!”陈玄风跳了起来,一把拉起师妹。梅若华却没有挪步,她红着脸说:“我怎么好意思去见师娘”
    再怎么说冯蘅比她还小着两岁,这等羞事如何启齿?陈玄风一顿足“你在这里等我,我见过师娘就去禀明师父,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说罢拔足朝精舍奔去。梅若华心神不宁地等了片刻,突然听到港湾处传来几声“嘟嘟”的号角声。
    过了一会儿,杜胆领着数人走了过来,当先一人四十上下,一身劲装,神情倨傲,脸色颇为不善。梅若华芳心讶异,这些年来,敢上桃花岛的也没几个,这样牛气冲天的人物更是绝无仅有。
    他们来岛上究竟是为了何事?又等了半个时辰,那帮人狼狈不堪地跑了回来,杜胆还是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那几人催也不敢催,一个个急得奔前跑后,心急火燎。
    当初那名威风凛凛的大汉此时被人背在肩上,面如金纸,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他两臂搭在那人肩头,右手齐腕而断,创口皮肉零碎,象是被人生生撕下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陈玄风一路飞奔地跑进桃林。正等得焦急的梅若华连忙迎了上去,待看清师哥的脸色,心头顿时一阵剧颤。
    陈玄风唇青齿白,牙关格格作响,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连话都说不出来,梅若华从未过这位胆大包天的二师兄会吓成这样子不由惊叫道:“师哥!”陈玄风只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本薄册。
    “九阴真经”梅若华失声叫道:“你怎么”“快走!”陈玄风扯住梅若华的手腕,跌跌撞撞朝海湾奔去。陈玄风也听到了那阵号角声,他知道这是有人拜岛,于是想略缓一缓,等师父接待了来宾再行禀告。他站在精舍后面等了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对师娘说。
    正彷徨间,一名哑仆从精舍匆匆走出,见到他顿时满脸喜色打着手势让他赶紧进去。一进门,陈玄风不禁暗暗叫苦。来者有一名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倒是他的相识。
    两个月前他出海寻找师父,途中与这名少林俗家弟子言语不合,以至于动起手来。说起来,还是陈玄风的不是,但他年轻气盛,把那名俗家弟子打得灰头土脸,还留下了桃花岛的名号。
    没曾想在这节骨眼儿上人家邀了帮手,来岛上评理来了“黄岛主是武林前辈,纵容门下弟子行凶伤人,这该怎么说呢?”那名劲装汉子大咧咧说道。黄药师冷笑道:“我桃花岛弟子纵有何过错,自有本门处置,用不着外人费心!”
    那大汉一拍长几,跳起来叫道:“黄老邪!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师侄被你门下无故打成重伤,咱们让这几位朋友评评理!”黄药师剑眉一挑,勃然变色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在我面前放肆!”
    那大汉脸色一白,兀自强撑着道:“你还讲不讲理?你的弟子动手在先”“嘁”黄药师轻蔑地一哂“你听谁说我黄老邪讲过理?滚!”
    那大汉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见自己请来的武林名宿一个个低头不语,知道是指望不上了,他一顿足叫道:“好你个黄老邪,我们走!”
    “慢着。”黄药师冷笑道:“我这桃花岛,难道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要走可以,把你拍桌子的手给我留下!”
    那大汉这才明白这趟是来错了,黄老邪不但护短,这气焰比他门下弟子还嚣张有道是:虎死不倒架,那汉子单掌竖胸,摆了个门户,额头却禁不住冷汗淋漓。青影蓦地一闪,黄药师倏忽掠至那大汉身前,一把拧住他的手腕。
    只听格的一声脆响,那大汉整只右手已被黄药师生生拧掉,连皮带肉扯掉一块。“啪”黄药师把断掌扔在几上,双目如电,吓得那群人屁滚尿流。
    “哼!”等那群人走后,黄药师扭脸望着陈玄风,冷冷哼了一声。陈玄风跪在地上,颤声道:“师父,弟子”黄药师厉声道:“若不是你学艺未精没把那个狗屁少林弟子打得心服口服,他们敢到桃花岛撒野吗?”
    陈玄风一愕,只听黄药师又道:“你擅自离岛已是不该,此其一。其二,回岛后又未禀明途中与人争斗之事,有意隐瞒。其三,武功未成便与人动手,让人小看了我桃花岛这三条你好生想想,明日我来考较你!”说罢拂袖而去。
    冯蘅对丈夫这样的脾气也是无话可说,她见黄药师余怒未消只好苦笑一下,让陈玄风起来,自己跟了出去。
    陈玄风前思后想,明日师父若知道自己与师妹偷情之事,只怕性命难保,若再连累了师妹陈玄风心一横,潜入内室,盗走了那半卷九阴真经与梅若华连夜离岛逃遁。吴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半夜时分黄药师发现失了九阴真经顿时雷霆震怒,将所有弟子和哑仆叫至堂中,厉声喝问,其实也不必问,乔勇眼见陈玄风和梅若华入夜时乘舟离岛,他以为两人奉了师命,未敢阻拦。
    黄药师脸色铁青,一掌拍碎了乔勇的头颅,然后抄起竹杖,将曲灵风、陆乘风、武眠风双腿一一打折,一边打一边怒骂道:“没想到我养了一群忘恩负义的奸贼!从今往后,我黄药师再没有弟子!你们都给我滚!”
    师父雷霆震怒,曲灵风等人辩无可辩,只有咬牙苦忍,心里对陈梅两人背叛师门的举动恨之入骨。冯蘅在旁苦苦相劝。
    但她一个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怎么能挡住气愤之极的东邪黄药师?最小的冯默风只有十二岁,被师父的举动吓得涕泪交流,却不敢作声。冯蘅挡在他身前叫道:“别打了!”
    “阿蘅,你让开,让我打断他们的狗腿!”冯蘅含泪摇着头“不要打啦”黄药师举起手臂,啪的打断了冯默风一条腿。
    然后震碎竹杖,大步离开,良久从弹指峰传来一声愤懑已极的厉啸。一众哑仆都吓得脸无人色,吴昆夹在人群中,也是满头冷汗。顷刻间,满门弟子便被打折双腿,逐出门墙黄老邪真够邪的。
    幸亏自己只是个哑仆,还是做饭的,不用管船想想又不寒而栗,陈梅两人这么大胆,若非事出突然,多半会先宰了自己再跑。冯蘅将诸弟子一一包扎停当,叹了口气,吩咐杜胆备船,待得天明送众人离开。
    然后叫上胡林去弹指峰去寻黄药师。她此时已经怀孕七月,身子颇为笨重,胡林是岛上花匠,熟悉道路,又有武功,可护得自己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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