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鹊目光怨毒,厉声道:“寻找阁下系为了藏珍图。”瑶池宫主冷冷答道:“如欲分获宝藏,除非听命东岳。”郑鹊趁着瑶池宫主说话时。
    突然发难,大袖挥起,阴寒毒罡排浪狂飚卷出。瑶池宫主不闪不避,曼妙无比伸臂圈指一弹。鬼手阴奎暗惊道:“这是什么武功?”
    忽见郑鹊面色大变,咧嘴发出一声怪嗥,两臂颓垂,漫空毒罡狂飚顿敛,身形倏地软坐于地,额角沁冒豆大汗珠,似不胜痛苦。
    瑶池宫主微微一笑道:“你已中了我的化皿神针,片刻之后就要形销尸化,并非我下手狠毒,而是不愿眼见北邙一派再出江湖荼毒武林。”
    须臾,只见郑鹊身形迅快萎缩,化成一滩腥臭黑水。瑶池宫主面色漠然,望了阴奎一眼,道:“两位如愿相助,若取得骊龙谷藏珍,定可分亭,决不食言,此刻我须赶回东岳,容再相见。”轻叱一声道:“走。”
    荒野四外立时冒起数条黑影,疾掠如风,远去杳然。蓝衣儒判卫方在三丈开外现身,面色骇然道:“郑鹊并非弱者,罡气护体寻常金铁难入,怎为化血神针所中,其中分明大有蹊跷。”鬼手阴华诧道:“卫兄怀疑是东岳主者武功。”
    蓝衣儒判摇首道:“并非怀疑东岳主者武功不能置郑鹊于死,而是怎能轻而易举置郑鹊死命。”
    只听传来一声朗笑道:“亏你还是武林高人,要知高手过招,粟米之差立制生死,瑶池宫主练就十二支化血神针,用来对付强敌,郑鹊不过首遭其殃,牛刀小试耳。”
    卫方阴奎循声望去,只见十余丈外,星月交辉下立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衣袂飘飞,神威凛然。阴奎抱拳施礼,含笑道:“方才之事谅均为阁下亲眼目睹,阁下何不趁机将他们除去,以免后患。”
    蒙面少年微笑道:“两位有所不知,目前杀了他于事无补,藏珍图之谜无法揭开,恐武林纷争仍永无休止,阴老师虽志切拜弟血海大仇,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说着话声略略一顿,又说:“两位前途必与北邙阎尊及天外三凶相遇,宜慎加小心。”语毕与金刀四煞疾行如风离去。
    卫方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我快走。”两人迅即奔离,一条黑影突从草中掠起,朝追魂丧门郑鹊化尸之处落下,只见此人凝神蹲下用枯枝拨弄良久,寻出一根蓝汪汪细如毫发毒针,两指捏起收藏入怀,身形一闪隐起。
    夜风如涛,四野凄迷。远处突现出十数条魅影,来势奇快,距郑鹊死处仅十数丈处停住,均是身着麻衣,两鬓挂着纸钱面目阴森狰狞怪人。中立者身长不过五尺,独其最矮,但蟹面猬髭,眼若铜钤,面色惨白,神态令人胆寒。
    一霎那间阴风惨惨,寒气逼人。中立者无疑是北邙阎尊,只见他目光如炯,巡视四外,吐烟浓浊道:“郑鹊为何不见影踪?”忽闻远处随风传来一声朗笑道:“海金鳌,你枉为北邙阎尊,郑鹊已然丧命,就距你存身之处不过十数丈外,衣履仍在,惜身化浓血,尸骨无存。”
    北邙阎尊面色一变,右手疾挥,门下群魅四向扑出,搜觅来人藏身之处,只见北邙阎尊细心搜觅郑鹊丧命之处,忽感一股腥臭袭鼻而来,不由怒哼一声,快步走前,赫然发现草丛中呈露郑鹊衣履,尸骨无存,仅一滩腥臭浓血。
    北邙阎尊须发怒张,神色激动,忿不可遏,咬牙切齿。须臾,北邙门下纷纷掠返,一人禀道:“启禀门主,此人已远去无踪。”北邙阎尊暴喝如雷道:“无用的东西。”
    远处朗笑声又起,道:“北邙门下果然无用,在下自在原处,竟无法找着,不过在下有言奉告,郑鹊并非在下所杀。”
    北邙阎尊厉声道:“既非阁下所杀,为何不现身出见?”“在下习性孤傲,不愿与邪恶为伍,尊驾何必强人所难。”
    此言一出,北邙门下均面现怒容,纷纷扑出。北邙阎尊大喝道:“回来。”群魅不敢违命,闻声猛地挫腰翻了回去。
    此人朗声大笑道:“还是听话的好。”北邙阎尊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暂按心头怒火,厉声道:“小徒是何人所害?”
    “令徒并非为人所害,是他自寻死路,怨得了谁,在下偶经路过此处,耳闻两人谈话得知,在下惜未曾亲眼目击,只闻知令徒为东岳主者瑶池宫主及无极帮主所杀。”
    “真的么?阁下不要嫁祸江东。”那人朗声大笑道:“在下焉能含血喷人,令徒乃瑶池宫主化血神针所杀。”“化血神针?”
    “不错,化血神针。”北邙阎尊骇然神凛,怪目一瞪,道:“语云眼见尚疑是假,耳闻岂能当真。”“这两人均是武林中黑道赫赫卓着声名高手,怎能信口雌黄。”
    “两人是谁?”“蓝衣儒判卫方鬼手阴奎,相信与否,悉凭尊驾,前途尊驾或可与卫方阴奎相遇一问就知。”只见一条人影冲天拔起,去如流星电闪瞬眼无踪。北邙阎尊目送那条迅快人影消逝在夜色苍茫中后,怔了怔神,道:“老夫定须问明卫方阴奎两人。”
    “门主真要去东岳么?”北邙阎尊怒道:“自然要去,杀徒之仇不共戴天,若胆寒却步,徒贻北邙无人之议。”要知北邙门下均是凶神恶煞,多年来严禁露面江湖,未免静极思动,但眼见催命丧门郑鹊身罹惨死,尸骨无存,不由同生兔死狐悲之感。而且对“化血神针”
    更产生了无比的恐惧,然却不敢违忤北邙阎尊之意,均默然无语,随着北邙阎尊奔去。晨雾如烟,陵野苍翠,朝阳未升,小径中现出东岳主者与无极帮主两条迅快人影。瑶池宫主道:“醉白与萧凤至今未见,他们谅先赶往东岳去了。”
    无极帮主摇首答道:“未必,魏贤弟以有病之躯,厌恶战阵,倦极思眠,在郑鹊现身之际便与萧凤言说他在前途相候即行离去,萧凤想想只觉不放心,随后赶去”说着身形猛然在一株巨干下停住,接道:“宫主请瞧,这不是他们先后留下的刻记么?”瑶池宫主抬目望去,果然在树干上刻有本门暗记,轻哼了一声,颔首道:“显然萧凤尚未追上醉白,咱们走吧。”
    无极帮主忽面色一变,道:“后面有人来啦。”两人装作与常人行路模样继续赶程,但闻身后起了一片衣袂振风声,倏地只见五条飞快身形擦身而过,一双俗者及三灰衣老僧。瑶池宫主道:“你瞧出那五人是谁么?”
    无极帮主听她语音森寒如冰,不禁心中一惊,忙道:“三僧乃五台高手,乃明月禅师师弟,另两人只瞧出是沧海客一人。”
    瑶池宫主怒哼一声道:“如非我尚有顾忌,焉能让他们猖獗横行,回山后我意欲普发武林帖,端午日在丈人峰朝阳坪上印证武功,将他们一网打尽。”
    无极帮主道:“宫主还有什么顾忌,如属下斗胆放肆一言,宫主太仁慈了,才有今日之困境。”瑶池宫主冷笑道:“你是说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么?”无极帮主暗中打一寒颤,忙道:“属下怎敢。”
    瑶池宫主只冷哼一声,脚程加快,心中默默回想往事,脑中不禁浮起严晓星身影,喃喃自语道:“太像了,太像了,一定是他。”语音微不可闻,暗暗叹息一声。
    只听无极帮主惊噫了一声道:“这条道上本甚隐僻,怎么又有人来了。”瑶池宫主转面四望,来路二十余丈外现出一俊美少年,身如行云流水,步履从容,其实迅快无比。无极帮主惊诧道:“严晓星。”
    果然正是严晓星,到得临近,严晓星似感一怔,露齿微笑道:“天涯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此又与两位见面了。”无极帮主冷笑道:“阁下是追踪老朽等么?”
    严晓星轩眉一笑,道:“追踪两位另有其人,就在来路不远,但与在下毫不相涉。”瑶池宫主仔细打量严晓星,见他生得眉飞入鬓,面如冠玉,神态潇洒,更有一种令人亲近不可推拒之气质,暗暗叹道:“此子的确人品不凡,难怪柳无情这丫头一见倾心于他。”口中却淡不置意道:“什么人追踪我等。”
    严晓星微笑道:“此人并不陌生,就是北邙阎尊。”无极帮主目中怒光一闪,暴喝道:“海金鳌为何知道我的行踪,一定是你这小狗引他追踪而来。”
    严晓星目中怒光逼射,慑人心神,冷笑道:“在下为何必须引北邙阎尊前来,其实要除你在下不过举手之劳。”无极帮主闻言不禁心肺炸裂,怒血贲涌,右掌缓缓抬起,须发怒张,神态威猛骇人。瑶池宫主冷叱道:“住手。”
    无极帮主闻言不敢违忤,怒哼一声,缓缓收回右掌。严晓星视若无睹,神态傲然。“这孩子真神似他父亲。”瑶池宫主暗叹一声,道:“阁下怎知北邙阎尊追踪我等?”严晓星傲然一笑,道:“在下来时,无意窥见北邙阎尊率领门下沿途搜觅两位行踪。
    本来在下尚不知他们在找什么人,无意听那群孤魂野鬼窃窃私语,才知”说着面色微变,接道:“鬼物来啦,在下恕难奉陪。”突长身一跃,迅快如电隐入路侧矮树丛中。
    远处隐隐可辨一群人影,似前后追逐着,奔势绝快。瑶池宫主突向无极帮主示一眼色,双双跃向路侧藏起。白发巨灵王申和卫方不期而遇,卫方一言不发,扑上就打。白发巨灵王申料不到卫方说打就打,慌不迭地左飘三尺,哭丧棒疾点向卫方胸前三处重穴。
    卫方冷笑一声,身如附骨之蛆般跟踪而去,眼见哭丧棒点来竟视若无睹,右腕疾翻奇奥无比一把抓住哭丧棒,真力疾发,暴喝一声道:“撤手。”
    白发巨灵王申只觉虎口欲裂,右臂酥麻,不由自主地五指一松,人却被卫方一震之力带飞起半空,宛如脱线纸鸢般,悬空翻转如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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