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工们围起的纺纱机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久经使用的木头纹理圆润光滑,和其他纺纱机没有区别。
    “艾普,它怎么回应你的?”
    “我的手摸上去,祂就颤抖了……!”
    艾普的话引起女工们的笑声,有人好奇地盯着,也有人打趣她想男人了。
    “真的!”
    艾普说着就凑上前,壮着胆子摸了一下纺纱机——什么反应也没有。
    “估计是隔壁魔像车间的震动,大家继续干活吧。”
    女工组长比她们更清楚根本没有机魂这种东西,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她们随便破坏机器。
    女工们散去,憋了好几分钟的汉特长舒口气。
    我……我为什么会变成一台纺纱机!?
    这里是哪?这是神灵给自己的惩罚吗?
    摸上来的手又让汉特抖了一下,“啊,又动起来了!”艾普惊呼,不过女工都已经散去了。
    “你……您是纺纱机之神吗?”她凑到纺纱机前,小心翼翼地问。
    片刻之后,圆柱形的纱锭自动转了起来。
    尖叫的艾普又引来组长的注意,她看见艾普指着纺纱机又蹦又跳。
    “艾普,要给你请一天假吗?”
    “不……不用。”发现纺纱机又一动不动的艾普老实起来。
    “你确定?”
    “嗯……”
    女工组长走开,艾普回到纺纱机前。
    两次之后,艾普终于意识到什么,小声问它:“您不想被发现?”
    纱锭转了一圈。
    艾普按捺住颤抖的手,激动地问:“请问我能为您做什么?”
    很快,纺纱机里的十根纱锭无序的转了起来。
    汉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能说话,唯一能向外界传达的只有动一动“身体”……
    “我不懂……”
    不懂的不止艾普,还有汉特。难道是神灵在让自己赎罪吗?
    汉特沉寂,艾普摸了几下没有反应,就重新开始纺纱。
    刚开始她心不在焉弄错了好几次,被组长说了一遍才恢复正常。
    傍晚,收工的哨声响起。忙碌一天的女工们开始打扫卫生,清理纺纱机。
    艾普擦拭的时候小心翼翼,而享受了周到服务的汉特始终默不作声……
    夜幕降临,女工们两两三三地结伴回家,纺纱厂大门关闭。
    空荡而寂静的纺纱厂里,突然有一台纺纱机吭哧吭哧地转了起来……
    第二天,没休息好的艾普早早来到纺纱厂,刚走近空座,她就看见纱锭前一堆纺好的棉纱。
    她惊疑地问:“这是您做的……?”
    第一个纱锭转了起来。
    震惊之时,艾普不由低头忏悔:纺纱机之神在上,看见您的神迹,自己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一台能自动运作的纺纱机能给自己赚多少钱……
    接下来,每天来到纺纱厂,艾普都会看见一些纺好的棉纱放在纺纱机上。
    艾普的工作有所减轻,但纺纱厂会在下班时整理好一切,所以当有一台纺纱机总是放着一堆棉纱,很快引起注意。
    艾普支吾了过去,恳求道:“纺纱机之神,您能否不再纺纱?这样会被发现的……”
    纺纱机的十块纱锭缓慢无序地转动起来。 “您的意思是……让我带您离开?”
    第一块纱锭疯狂转动,野心也在艾普内心生根发芽。
    要是把纺纱机之神带回去的话,祂就能整夜纺纱了……
    不是说艾普对纺纱机之神有任何不敬,而是……祂喜欢纺纱,为什么自己不让祂好好纺呢?
    “我……我这就去找组长!”
    艾普提着粗布缝的裙摆,找到女工组长。
    “艾普,怎么了?”
    菲舍尔已经记住了艾普:毕业自学校的她主动申请来到纺纱厂任职,因为她的童年就是母亲的纺纱声伴她入睡……而每天早上,还没到开工的时间,她都会看见艾普的纺纱机放着一堆纺好的棉纱。
    没人讨厌努力的人。
    “组长,我想买下它……”艾普试探着问。
    “那台有纺纱机之神的纺纱机?”菲舍尔调笑说。
    “祂真的存在!”艾普忍不住解释。
    菲舍尔没有反驳她,只是迁就地说:“好……你要买的话,现在一台新的苏珊纺纱机只要20金币,二手15金币就行。”
    “我……我拿不出来。”
    自由城的待遇足够好了,提供食物、住处,还有工作,但不代表居民能随便拿出来十几金币。
    菲舍尔沉吟:“唔……那租给你怎么样?”
    “租?”
    “嗯,正常一台纺纱机能用三到五年,算你三年,分摊到每天就是……1银50铜,三年之后它就是你的了,不过要是中途不租了就要还回来,你能接受吗?”
    艾普算了笔账,她一个月的薪水是38银币,租纺纱机一个月要45银币,但租回来的纺纱机也可以纺纱……赚的不会比在厂里打工少?
    不对……自己是要把纺纱机之神请回家,怎么能图谋祂赚的钱呢?
    “我明天就把钱给您送来!”艾普手里攒了差不多60银币,够租一个月的纺纱机再买一堆材料了!
    “不用了,你现在就去取好了,反正已经干了些活。”菲舍尔慷慨道,“纺纱厂的工作你还准备继续干吗?”菲舍尔问道。
    “我可以白天在厂里干活,晚上在家里干活……保证不会耽误白天的工作!”
    “好。”
    就这样,艾普有了一台自己的纺纱机……不,是能接受纺纱机之神的恩泽。
    尽管纺纱机之神有些没用,除了纺纱什么也做不了。
    艾普白天去纺纱厂,晚上回来。而纺纱机之神也在白天纺纱,晚上休息。
    主要是纺纱的声音太大,艾普不想吵到邻居。
    但随着棉纱堆积起来,她已经在幻想有一座独属于自己的小屋了。
    但哪怕晚上没有动静,艾普的异常还是引起了注意。
    主要是艾普不在家的时候,她的房间总是传出纺纱机运作的声音,被邻居怀疑。
    邻居们知道艾普孤身一人……那房间里的噪音是从哪来的!?
    他们把消息告诉卫兵,卫兵先通知清道夫。清道夫来了一圈又走了,说不是他们的活儿。近卫来了,然后在外面转悠一整天。
    因为他们确实听见了纺纱声,但一打开门,纺纱机就不动了,还缠着不少棉纱。
    他们只好去找正在纺纱厂的艾普,她没有隐瞒,说是因为纺纱机之神。
    “纺纱机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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