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读到此处,这一页已经读完了。
    但他却皱起眉头。
    在自己家竟然都感到害怕。
    这……这是出现心理问题了吗?
    到底白天经历过什么?
    伸手翻过这一页。
    往下继续阅读日记:
    今天早上的一切,此时宛如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一帧一帧地播放。
    早上,我刚到医院,突然表哥给我打电话。
    表哥杨晨宇是我姑家的孩子,他比我大十五岁,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
    而且他结婚早,今年儿子已经十六岁了。
    我接通了电话,随口打了一声招呼:“喂,表哥。”
    电话里传来表哥嗓音沙哑的声音:“春来,你在什么地方?
    到医院了吗?”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哥,我在医院呢?
    怎么了?”
    电话里表哥沙哑的声音带着急切:“快…你快来…快来住院部手术室。
    第五手术室。
    电话里说不清。”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像是一万只蜜蜂围着我的头飞舞。
    我知道出事了。
    来不及问是谁。
    我就给同事打了一声招呼,快速跑向了住院部。
    一路上我脑子乱糟糟的,不敢胡乱猜想。
    甚至等不及电梯从楼顶下来,我一口气跑上了八楼。
    当我跑到第五间手术室的时候。
    就看到表哥红着眼睛,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
    我急忙上前拉住表哥,试图把他拽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表哥却不愿意起来:“先拉我了,我坐地上踏实。”
    我松开手,焦急地问:“哥,谁……谁在手术室里面?”
    我本能的预感是我姑。
    她年纪大了,有心脏病。
    如果抢救不及时,后果堪忧。
    表哥声音有些颤抖:“
    昨天上午在你们医院里买药,没想到原来的药没了。
    给我们拿了新药。
    医生说只是药的名字变了,但疗效没变。
    我想着只要能治病就好。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吃了药,就出问题了。
    昨天晚上进入的手术室,到现在了,还没有出手术室。
    我觉得情况不对,就赶紧给你打电话。”
    我也吓了一跳,已经在手术室一夜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昨天送医院,为什么今早才打电话?”
    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表哥苦着脸道:“我以为一两个小时就好了,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
    不会出意外的。
    我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
    我没有时间纠结这些,走到手术室门口,抬起手想要敲门。
    手举在半空,却没有落下。
    我担心此时正在做手术。
    敲门声扰乱了里面的医生。
    最后只能继续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串羊肉,被架在火炉上烤。
    太煎熬了。
    我小时候,姑姑对我很好。
    每次来给我买吃的,还给我经常买衣服。
    我不知道我妈长什么样子。
    我心目中,姑姑的样子,就是妈妈的样子。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又过去了五个小时。
    我已经熬不住了,甚至没有力量坐在靠墙的长条凳上。
    我和表哥一样,坐在了地上。
    我刚坐下,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
    我激动地爬起来,赶紧去问走出来的医生:“医生,怎么样?”
    医生看了我一眼道:“你又不是家属,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皱起眉头,可能是因为我的白大褂吧。
    他以为我是同事。
    刚要说清楚自己的身份,表哥过来了:“医生,我是家属。
    我妈怎么样?”
    医生叹口气,惋惜地道:“我尽力了。”
    说完丢掉手套,就摇着头就要离开。
    我一下子感觉心脏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痛得浑身抽搐。
    噗通~
    旁边,表哥倒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
    我吓得过去查看,还好只是晕倒了,叫了几声,表哥就睁开了眼睛。
    哇的一声失声痛哭。
    爬起来哭着喊着往手术里走:“妈,好好的你咋就走了?
    呜呜呜……”
    刚才做手术的医生,一把拉住了表哥:“你不能进去。
    因为做了手术,现场比较血腥。
    必须要收拾好你才能进去。”
    表哥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想去劝劝表哥,但我没有说话,迷迷糊糊地朝着手术室走去。
    刚才的医生一把拉住了我:“你是哪个科室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我,我随口回道:“门诊的。”
    医生点点头:“一夜了,又累又饿的,你进去替换一下也好。”
    我知道他误会了,以为我是替换他们的。
    我懒得澄清。
    我想看看姑妈。
    进入手术室,突然后面关上了门。
    门外响起医生阻拦表哥的声音:“家属不能进去,你就在这等着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阻拦,继续往里走。
    我进入里间,就看到手术台上盖着蓝色的手术包布。
    吊顶的手术灯下,蓝色的布亮得刺眼。
    旁边两个医生正在写什么表格和两个护士坐着刷手机。
    一个医生看到我来了,放下笔,从旁边拿起一个殓尸袋道:“你给我帮忙,把尸体装入殓尸袋吧。”
    我没有理会他,走到手术台旁边,伸手掀开了蓝布。
    露出姑姑的苍白的脸。
    我更加难过,伸手去抚摸姑姑的脸颊。
    触手感觉一片冰凉,而且肌肤已经僵硬,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怎么硬了?”
    刚死的人还有体温,而且尸体是柔软的。
    医生刚出去,我就进来了。
    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那个拿着殓尸袋的医生扫了我一眼,像是看一个外行一样:“昨天晚上十点去世。
    尸体不硬才怪呢!”
    十点?
    怎么会是十点?
    我听得瞪大了眼睛:“不是刚才死的吗?”
    旁边那个正写什么的医生道:“手术工作日志上写的确实是刚才死的。”
    我听出来一点别的信息:“患者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
    但日志上写的是刚刚死亡,是吧?”
    那个埋头写日志的医生道:“对喽。
    日志上昨晚十点,正好是用第一支进口抢救针时间。
    今天凌晨五点用第二支进口抢救针。
    刚才用了第三支。
    抢救无效死亡。”
    我听得毛骨悚然,喃喃道:“昨晚十点死亡,为什么还要用三次进口抢救针?”
    写日志那个医生头也不抬地道:“患者昨天十点死亡。
    肯定不会对死人用抢救针。
    只是手术日志必须这么写。”
    我精神有点恍惚,似乎猜到了一点什么,但我不敢想。
    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为什么手术日志上必须写?”
    拿着殓尸袋的医生见我问个没完,不耐烦地道:
    “针可以不打,但日志必须写,而且要写清楚使用进口抢救针的时间。
    要不然怎么跟收费单保持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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