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达大连的时候我依然保持的是坐车的姿态,陈墨阳则一晚上不知道在我身边的床上换了几个姿势,有躺的,有趴的,有坐的,有倒立的,可惜我没有手机,没能把这些孩子最调皮的瞬间记录下来,我知道我与世界失去了联系,在中国走的茫然。
    在大连西岗区,我曾经学习进修的地方,依旧那么美丽,气候怡人,十月的大连,没有了樱花烂漫,没有了万里飘香的公园,大连曾经我迷失的地方,如同往常一般,到了一个城市我先找教堂,然而大连的教堂也有几个,好像在长江路上我记得有个,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喊不出来了,依稀记得是个很有年代感的建筑,很古朴,虽然不大,但是庄严肃穆,叫做承恩堂,突然想起。
    在哪里每个礼拜日都是如此的爆满,对面的小巷里还有买早餐的阿姨,那时候豆腐脑五毛钱一碗,油条也是一块,每次做完礼拜离开的时候总是要回来喝一碗豆腐脑吃三根油条才觉得舒服,不知老板是否换了人,不知是不是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从火车站一路奔到南石道街找了一个宾馆住下,陈墨阳吵着说饿了,我带着他去了我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于记忆中的不同,店还是那个店,老板却已换做他人,豆腐脑一块五一碗,没变,只是油条感觉粗细长度变了不少。
    陈墨阳坐在我身边看着对面的一个妇女吃的津津有味,仰着小脑袋问我:“爸爸,这个阿姨喝的是什么呀?很好喝吗?”
    “阿姨喝的是豆腐脑,豆子做的一种食物,早餐的时候最常吃。”我一边为陈墨阳解释这一边等我的早餐。
    老板娘听到笑着说:“兄弟外地的吧呵儿?”
    我点点头说:“是呀,之前来这里学习的时候经常过来吃,那是好几年前了,之前的老板是个胖胖的阿姨,他做的油条很不错,我经常来。”
    老板娘笑着点了点头,说:“之前那个老板前年得病去世了,我儿子接手这个店到现在了,儿子的手艺还是跟她学的呢,真是可惜了,才55岁呀。小伙子多大了呀?”
    我接过豆腐脑放在陈墨阳面前,回答道:“我二十六了,一转眼不也是五六年过去了吗?”
    “是呀,我们也不像你们年轻人了,我年轻的时候跟□□还照过相呢,现在也七十多了,不过呀,在家里闲不住,出来帮帮儿子。”
    我低下头喝着豆腐脑没有再说话,陈墨阳拿着勺子挖着豆腐脑吃的津津有味,嘴边都是豆腐脑的碎屑,我看着不禁好笑,对面的妇人看着陈墨阳也不禁笑了出来,夸陈墨阳可爱,我笑着说谢谢。
    我一边擦去他嘴角的豆腐脑一边说:“阳阳,等会儿,吃完了我带你去看海,大海,你还没见过呢。”
    陈墨阳一听大海,顿时来了精神,嘴巴唧唧咋咋的问个不停,还问我是不是大海里全是水呀?还记得对面的妇人被豆腐脑呛了一下。
    陈墨阳又问我大海里是不是有很多的鱼?对面的妇人擦了擦嘴边的汤汁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我拍着陈墨阳的脑袋说:“是呀,大海里全是水,海里有好多的鱼,海边有很多的贝壳,只不过那些贝壳都很难看,并没有动画片里的贝壳好看,而且海边还有很多的垃圾,小心你会失望哦?”
    陈墨阳拿着勺子比划着说:“不对,电视里面大海里有好多的五角星,还有好多的沙子,还有好多的金子。”
    “噗。”对面的妇人喝的最后一口豆腐脑也被陈墨阳的话呛了出来,拿着纸巾擦着嘴边笑着说:“小家伙真天真,付家庄的海边都是垃圾了,海上还飘着白沫子,看了都恶心,海边都是一股臭味,内地的人都以为海边有多好呢,其实呀,还是我们生活海边的人最清楚。”
    那妇人说完又捏了捏陈墨阳的小脸才离开。
    陈墨阳睁着眼睛看着我,不一会儿眼泪就流了下来,敲着碗说阿姨骗人,说大海不是臭的,大海里有鱼,大海里有好多的鱼。
    我哭笑不得的哄着他喝完豆腐脑坐着公交带着他去了付家庄的海边。
    到了海边我指着海边说:“阳阳,看到了吧,大海就是这个样子的。”
    陈墨阳哭着说:“爸爸,大海为什么是臭的?”
    我说:“因为有风。”
    “可是海边为什么没有贝壳?”
    “因为人多。”
    “那、那为什么大海里没有鱼?”
    “因为人多。”
    陈墨阳坐在沙滩上看着大海难过的悲痛欲绝的样子让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远处海面上还有渔船在打渔,海水卷着白沫哗哗的拍打着岸边的沙滩,付家庄的海边我来的次数不是很多,也都是进修的时候来的,那时候正是五月,热的可以,不像城市的燥热,大连的夏天是湿热,身上的衣服都是感觉潮潮的很不舒服。
    我在附近租了一个相机,拍了一些照片,又让商家帮忙冲洗了出来,照片里陈墨阳坐在沙滩上嘟着嘴不开心的样子就像是在抱怨大自然为什么要把大海欺负成这个样子一般。
    我一直带着他在付家庄玩到傍晚才回去,海面上渔灯点点倒也不失为一副水墨画卷,别有滋味。
    背着陈墨阳从付家庄一路走到南石道街倒也不算是很远,一路的车辆呼啸而过,陈墨阳不开心的趴在我背上问着我为什么大海会哭,我说因为人们欺负大海了,所以大海就哭了。
    第二天我去了我进修的那个学校,校址依然在那个地方,十几年不变,几百个学生还在上课,我坐在校门口的长凳子上看着玻璃教室里练习剪发的学生。
    我也站在哪里努力的学习着,曾经我的老师也在哪里,我没有去打扰他,而是站在外面静静的看着,几年前来自五湖四海的四十多个学生如今也不知都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做美发,是不是有的已经成家,有的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
    那时候的时光总是美好的。
    中午的时候约老师在附近的饭店吃了饭,老师的容貌依旧如初,说话依然是东北的口音,喝了一点酒,陈墨阳抱着包子吃了一半,吞吞吐吐。
    跟老师说起了很多的往事,有快乐,有烦恼,有忧愁,还有后来的成就,还有后来的以后,老师说我们那一届是最刻苦的学生,现在的学生根本不好教,不认真学。花的都是父母的钱,弄得跟学技术是为自己学的一样。
    老师说有一个跟我一届的一个学生留校任教了,问我已经辞职了要不要留下来教教那些学生?我笑着说不用了,我这回出来只是散散心的,很快就走了,很快的。
    跟老师分别后我又去了我曾经在大连到过的很多地方,南石道街往承恩堂去的路上有个公园,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记得公园背面有一大片墓地,很是恐怖,那时候晚上吃完饭总是会一个人到公园里走一会儿,爬上那个最高的山坡,看看周围的风景。
    晚上在酒店里我订了去西安的票,又一次去西安,我知道我不会去找陈琳,因为我跟陈琳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是想看看西安的那些朋友是否还好,上次来得快走的也快没有去看看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大连的地理位置特殊还是怎么,在大连想出去总是要转车,没有多少直达的车,我又不得不在北京待上几个小时。陈墨阳倒是无忧无虑的喝着娃哈哈看着我,大海为什么是臭的他早就丢到了脑后,真是孩子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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