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非把清单拿过来看,发现其实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劲,单子上面大半的空间列出来的都是些唱片,某某歌手的某某歌。因为在农村几乎没看到正版的卡带,想买歌只有盗版的,而且都是参杂在一起的卡带,而且那些热门的往往都分在不同的唱片里,你想买,那行啊,看中哪一首你就买哪一张,如果全都看中的话,那全都买得了。张非就曾一度受着这种苦。如果现在有一台电脑,一条网线,那想听什么歌没有呢?可惜这是1999年的景坑,就算再过十年,电脑也没在这里普及。
    有人也许觉得1999年很近,科学发展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了,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这是一个看起来很近,其实却还是很遥远的年代。
    除了唱片就是衣服,还有像笔记本、钢笔之类的东西,再有就是发束什么的,杂得很,而这些东西也只有她们这样的小女生才会列在清单上面。
    “那你们去买衣服吧,唱片我来买。”张非觉得只有分工才是硬道理,要真是三个人一齐走的吧,估计到下午散圩了也没办法把这些东西都买齐。
    “可是,哥,你不会随便找几张唱片就带回家吧?”小云抢回清单说。
    雪玲在一边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见张非想单飞,就说:“你干嘛要一个人去买,等一下分开了怎么找你?”
    “那还不容易,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在这里见面。”说到这里张非想起三个人都没有手表,也许小云和雪玲有时间概念,可张非却一点没有,他只能看天上的太阳来判定时间,要是阴天的话他就没办法猜测时间了。他四处张望,发现还好只要是固定的店面里面总会挂着一个钟,知道时间倒是不难。
    “你是不是想去找那几个同学?”雪玲低着头小声问。
    这话让张非和小云大跌眼镜,他们谁也没想到雪玲的醋吃到现在还没吃完。
    “我找她们干嘛,我是想这样会快一点,要是你怕我去找几个女生的话,那我们一起走不就得了,就算遇上你也在边上。”张非说这话是已经算准了雪玲不会硬拉着自己一起去买东西。男人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扯后腿呢,他这次来还是有自己一点点打算的。
    “不用不用……”雪玲果然给出了张非满意的答案,“我只是觉得我们一起来了就应该一起走,没想那么多,你说的对,这么多东西应该分开去买才对。我跟小云一起走,十一点在这里见面。”
    张非笑笑:“行,十一点,我们会合,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你们怎么还不进去?”大荣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到张非身边。
    “靠,你们跑哪去了?”张非骂一声,抬头找小荣。小荣在后面十几米外人群里面也正向这边走来。
    大荣晃晃手里的袋子说:“去买了本子和圆珠笔,我们要买的就这些,都买好了。”
    张非觉得太不可思异了,这才下车几分钟他们居然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你们想买的都买了?就只买笔和纸?”小荣也走了过来。
    “是啊,我们买这些,要练毛笔字,还买字贴了,反正都买齐了。”大荣把袋子晃晃,并没亮出里面的东西。
    “行,你们没事的话就陪着她们吧,我另外去买些东西。十一点的时候在这里会合。”张非觉得自己做点什么事情让人跟着有点怪。
    两兄弟对于这个美差自然不会拒绝,马上点头答应,生怕张非后悔。
    “那……你小心点。”雪玲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当众主动对张非表现出关心。
    张非笑笑,挥挥手,走进人群里。
    镇里的圩人头攒动,这只能说明这个时期农村人口袋里面有点钱。路边最多的就是扎成一捆一捆的仙草——这种仙草不是黑乎乎可以直接吃的仙草,而是做仙草蜜的原料,也就叫仙草。摆仙草的都是农民,自家种的仙草晒干了过来卖。他们占了大路两边长达上百米的位子,张非没熬过仙草,对此倒挺有兴趣,就走过去一个老头子面前问:“这怎么卖?”
    “一斤两块钱。”老头子回答说。
    “那一斤草能熬出多少仙草?”
    “这要看你是怎么下面粉了,面粉下的多熬的也多,下的少,就显得嫩一点。”老头子似乎不太想理会张非。这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买主。他的心思更多的在边上那些做仙草蜜的贩子身上。
    张非看老头子对自己一脸不屑,心下有些火大,这老头子太没有职业操守了吧,对自己居然爱鸟不鸟。他一冲动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红票子,在老头子面前晃了晃,摇摇头转身。老头忙上前一步拉住他:“你买多少斤?”
    “不好意思,我自己买别人做好的,省得费这个心。”张非笑笑,看着老头拉住自己的手。
    老头被张非的目光刺了一下,忙放开手说:“自己做的才好吃啊,自己做的才正宗……”
    张非没再理会,向路下面走。边上那些卖仙草的自然把这一幕都收在眼里了,张非一走到自己面前马上就招乎:“小兄弟,买仙草啊,你看看我这仙草,刚晒出来的,一斤草能熬出十斤来,小兄弟,过来看看……”
    张非没理会这些人的招呼,不过他心里算了一下,如果真的一斤草能熬出十斤仙草来,一斤仙草糕也就卖五毛,十斤那才五块钱,成本就投了两块钱下去,这还没算投进去的柴火和人力,看来做小本生意的果然不容易,自己还是省点事花钱买成品吧,多少也算是支持农村经济发展。他走进旧圩场,卖衣服的摊子都在新圩场,他倒不怕遇到小云他们。
    铁匠摊在圩场的中间,挨着旧圩正中间的大榕树,里面三四个人叮叮当当打着铁。这是全镇唯一一家铁铺,全镇所有的柴刀、锄头包括大铁锅什么的,只要是铁做的日常用品,里面的铁匠都能给打出来。张非要的东西比较特殊,找半天没找到。他看看铁铺里面有个肥头大耳五十岁出头的黑胖老头坐在躺椅上,估计那就是老师傅了——一个铁匠总会带几个徒弟,让他们做帮工为自己卖力,而自己就只卖个招牌。
    “老板,能打件东西吗?”张非大声说。
    黑胖老头斜眼看看张非,说:“有钱就什么都能打。”
    张非听了这话心里就放宽了,走进铁铺里,站在老头身边说:“要两件这样的东西……”
    张非比划着,老头伸手一挥:“拿图来,不然你这么比我没个概念。”张非拿了桌子上布满铁屑的纸笔,画出一个大概,递给老头子,然后再把尺寸说明了。他想打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带握把的三棱刺,下面是一个像锯子把一样的把手,前面直接就是一尺多长的钢钎,钢钎底部只有手指粗细,越到后面越细,打成像军用的三棱刺。张非想用它来打野猪,现在他最想的就是去打野猪,而且如果那些军人真找上自己的话,也许它还能有点用——至少可以拖点时间保住自己的家人。为此他还要了一把马刀,人队铮铮有当然他一再说明那钢要好,要够硬够利,老头站起来,从铺面下面抽出两块钢来,往桌上一甩。两块钢板宽约十厘米,长有半米,落在桌上时声间响得很闷。张非从桌上捡起钢板来拈了拈,他知道这是大卡车后轮下面的承重弹簧板,是上好的钢,前世传言新楼村的帮派入费一百块钱就是打一把这样的马刀,因为它与一般马刀对砍时不会有丝毫损伤。
    “多少钱?”张非显然很满意这样的钢材。
    “一板一百,不过你这两根三棱刺不好做,一根得另加五十,一共三百,包开封。”黑胖老头说着拿起桌上的烟,递一支给张非。张非接了烟,点上,很老练的吸一口,说:“那行,什么时候拿货?”
    “三天后可以拿货。”老头子又坐到躺椅上,并伸出一只手来,说,“交一百订金。”
    张非把红票子递过去,也没换回什么凭证,农村做生意讲的是信用。他走出铁铺,觉得自己今天没白来。刚才自己有车上还没睡着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自己现在那一百二十万是没办法动了,而且估计短时间内也不能去县城,那手头上的钱岂不是很快又要没了,唯有打野猪才能赚到钱——虽然他现在用不上什么钱,可重生了一回,怎么着也要存点钱防着日后万一又混不好也可以应个急。当然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允许它发生。
    三棱刺是想起电影里面的情节才想起的,用它们来放野猪的血再好不过,因为它造成的伤口是没办法自行愈合的,而且放出的血量很大。只是如果要真是杨河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来的话,军方定是要找到自己头上来的,那么自己备这几样东西够吗?自己现在这种小身子骨受得了一颗子弹吗?张非不敢往下想,他害怕了,他后悔自己重生了,虽然这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愿望。后悔归后悔,他总不能现在就跑路吧。
    只能做两手准备了。他心里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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