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喜将大夫送走后,便一直在一旁站着,此刻听见京兆尹大人唤她,急忙上前跪下,“大人,元喜在此!”
    京兆尹急问道:“那醒酒汤可是你亲手端进来的,而且进来之前是不是测过无毒?”
    “是的,大人。可是……”
    “住口!”京兆尹大声斥责,“大胆元喜,为何要下毒害宁国公主!”
    京兆尹一句话便将元喜定了罪,清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敢动她,也不敢得罪宁国使臣。
    这事若要解决,就必须有一个替罪羊,而元喜确实嫌疑太大,推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出来顶罪再合适不过。
    元喜听自己被莫名的定了罪,也吓坏了,只是她明白,这事是冲着她们来的。
    若是她现在不应下这罪,只怕主子就会被牵连,她想清楚便哆嗦着不肯开口辩解。
    清妩大约知道元喜心中所想,只是,她决不会眼睁睁看着元喜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若是今日让他们把元喜押走,只怕她便活不了了。
    清妩上前拱手,“大人,元喜只不过是这聚仙楼的一个伙计,与宁国公主无甚交集,她没有道理下毒。小洱说的不错,昨日我确实与宁国公主有过争执,我有很大嫌疑,而且人尽皆知这聚仙楼幕后的东家是我林清妩,公主在聚仙楼里出事,我难辞其咎,清妩愿随大人回去配合大人查清事情。”
    “谁敢动阿妩!”
    清妩只觉眼前人影晃动,等她看清楚时,林佳茵已经挡在她身前了。林佳茵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盯着宁国使臣和京兆尹。
    京兆尹瞧着场面,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宋绪见此上前道:“五小姐这是做什么!我国公主还昏迷不醒,你们这是包庇元凶,不将我宁国放在眼里吗?”
    林佳茵不再说话,只是仍挡在清妩面前,一副杀神模样。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隐约有打起来的势头,清妩拉住林佳茵的胳膊,“阿茵,不要任性,回国公府好好待着。”
    “那就将我一起抓走好了,反正我也有嫌疑。”林佳茵大无畏的说道。
    “闭嘴!”清妩变了脸色,将林佳茵拉回身后。
    此事已经上升到两个国家间的邦交,一旦处理不好战争又起谁也负不了责任。
    而且这事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没必要将阿茵陷在里面。
    清妩对京兆尹拱手道:“大人,阿茵平日里被老太爷宠坏了,她的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我随你回去,也好让你有个交代。清妩没有下毒,自然相信大人会查出真相还我清白的!”
    京兆尹哪能听不出来清妩是在告诉他林佳茵动不得,就是她不说,他也不会动林佳茵,莫说云安王世子不是个好说话的,那秦王府他也是惹不起的。
    他赶忙顺着清妩给的台阶下,“来人,将四小姐带回去。”
    衙役上前欲将清妩押走,林佳茵想阻拦他们却被清妩眼刀逼回去。
    而一旁跪在地上的元喜却是不管不顾的喊到:“醒酒汤是我亲手煮的也是我亲手端上来的,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家主子!”
    元喜上前拉住清妩的手,本就是她的失察之错,她不能连累主子。
    她宁愿自己被押走,也不要看见主子去那黑暗肮脏的大牢。
    “元喜,某要胡闹!”清妩斥道,天牢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元喜眼眶红彤彤的,紧紧抓住清妩的手不松,她朝京兆尹说道:“请大人明鉴!”
    京兆尹不说话只看着清妩,清妩转头问元喜,“这一去也许会丧命,你可害怕?”
    元喜咬着牙,坚强的说:“主子,元喜不怕!”
    “好!”清妩大笑,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清妩坦然自若的道:“既如此,就劳烦大人将我主仆一概收押了吧!”
    京兆尹无法,只好将清妩和元喜押入大牢。
    不过,他特地命人挑了间最敞亮最干净的牢房给她们。
    就是如此,当世子赶到大牢的时候,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他差点以为自己的仕途生涯就此终结了!
    他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
    消息传的很快,林盛来的路上已经大致听说了此事,他刚到聚仙楼便听说清妩下了大狱,慌得他顾不上其他先给江余传了信去。
    他到了聚仙楼才知道宁国公主已经被接回了行馆,他又赶忙跑到行馆想去给她诊脉,可是行馆的人不认识他,将他阻挡在外。
    再加上宁国公主刚遇害,行馆内外加强了守卫,他怎么也进不去。
    他只好在外面等候,终于,等到蒋钦。
    蒋钦拿着江余的令牌,领着林盛进了行馆为宁楚溪诊脉,而江余却是快马加鞭去了皇宫。
    江余进宫的时候正听见弘安帝下令将清妩转押至天牢。
    天牢一般都是关押死囚的地方,进入那里的人很少能活着出来。
    江余暗自心惊,行过礼后便立在一旁看弘安帝的脸色。
    江余本意是来求情,可是他还没开口却被弘安帝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你今日不是去京畿大营整理军务吗?怎么就擅离职守了,啊?”
    江余苦笑,“皇上知道,臣定是要回来的。”
    弘安帝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事朕帮不了你。行馆侍卫皆可作证,昨日林清妩同宁楚溪有过争执,今日她便在聚仙楼中毒昏迷,那碗醒酒汤又是林清妩的心腹亲自煮的,期间并未假于人手,就连端进去之前,宁国公主的贴身婢女还测过无毒,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若不是那心腹下的毒,便是清妩下的毒。”
    “铁证如山,为了两国邦交,朕只能先将她打入死牢。”
    “臣明白,不过臣敢用性命担保清儿绝不会给宁国公主下毒,定是有人想破坏我大锦同宁国的关系挑起战争,说不定就是与镜湖那些杀手是一伙的,清妩必定是被冤枉的!”江余据理力争。
    弘安帝大怒,伸手扔下一张折子,“你当朕不知道吗?可是朕相信没有用,这是宁国使臣联名递上的折子,上面要求朕将林清妩斩首示众,为他们的公主赎罪!”
    江余上前一步,掀袍跪地,“求皇上给臣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清儿的清白!”
    弘安帝走下龙座,走到江余身边将他扶起来,末了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朕最多只能拖三天,三天之后,朕必需给宁国一个交代。”
    江余再次跪谢,郑重叩首,“臣,谢皇上!”
    江余出宫后,直接去了天牢。天牢守卫见他过来,赶忙打开牢门。
    清妩正仔细思虑白日里发生的事,听到动静便看过去。
    江余跟着狱卒来到关押清妩的牢门前,一眼便看见眼巴巴望着他的女子。
    江余冷然开口:“开门!”
    狱卒不敢多言,直接将牢门打开,走的远些,远远的看着这边。
    江余跨入牢门将清妩紧紧的拥入怀中,这一刻,清妩觉得安心无比。
    而一旁的元喜见他们如此,只好红着脸躲在墙角背过身去。
    江余抱着清妩不肯松手,将脸埋入她的万千青丝,闷声问道:“怎么把自己玩进大牢了?”
    清妩想推开他,可是却推不开,只好任由他抱着,委屈巴巴的,“我也不知道,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进来了。”
    江余听出清妩声音里的委屈,将她松开,看着她道:“现在知道怕了!我听说你当时让人抓你的时候可大义凛然多了!你倒是自信,觉得我会相信你。”
    “你难道会不相信我?”清妩反问,语气里却是毋庸置疑的确信。
    “宁楚溪怎么样了?”
    “我已经安排林盛去给她解毒了,你放心,有林盛在她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你自己都快被砍头了,你竟还有闲心操心别人?”江余气笑了。
    清妩却突然严肃起来,“这件事,根本毫无线索,你便是查怕也十分艰难,我知道你定会救我,也自然是相信你的。可若是,若是……你答应我要尽早脱身,我不希望你受到牵连。”
    江余心中一痛,伸手摸了摸清妩的脸,“三日,你且等我三日,我必会揪出下毒之人还你清白,等我!”
    江余亲吻了清妩的额头,匆匆离开。大牢再一次被上了锁。
    清妩看着还缩在墙角,捂着耳朵的元喜,好笑道:“他已经走了!”
    元喜闻言,转过身来,清妩见她红着脸不禁逗她道:“你不是捂着耳朵吗,怎么能听见我说话!”
    元喜的脸瞬间又红了一层。
    而此时,靖国公府,林霆均才听林佳茵说了白日里的事情,顿时惊诧不已。他白日里去了郊外的庄子上,现在才回。
    “阿妩被关到天牢里了?”林霆均问道。
    “嗯,三哥,阿妩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
    “我知道,你先冷静,你是说宁国公主中毒昏迷至今未醒?”
    “嗯,她当时就吐血了,看起来很严重,看了几个大夫都没法子医,三哥你说她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可是她若是死了那阿妩怕是更危险了,该怎么办呀!”
    林佳茵急得到处乱转,而林霆均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她会死,阿茵说她会死!
    林霆均觉得脑子里很乱,看见林佳茵在眼前乱晃更觉烦躁,“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
    林佳茵突然被责,顿时心情奔溃了,本来今日没能救清妩她就很自责了,想找三哥商量一下,可是三哥却吼她,她大哭着跑出去。
    林霆均知道她哭了,想说自己是无意的,可是林佳茵已经跑远,而他心里又急又燥,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屋里枯坐良久,终是跑了出去。
    而林佳茵跑出去没多久便撞上一个肉盾,撞的她鼻子生疼,“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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