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军主帅,若让人知道他是被我下毒害死的,别说统一大锦了,只怕就连大越的百姓也会唾骂他们的太子是个胜之不武只会耍阴招的小人!”
    “你觉得真的到了那一日我还能收获民心,荣登高位?这世上文人的笔尖虽软,可它们远比你想象的可怕!”
    魅影心惊,虽然毒是他下的,可是一旦江余毒发身亡,人们只会将罪名扣在主子身上……
    “属下不是……”
    魅影停住,不是什么?当时他见江余把那个女人推开后明明是可以收手的,可是他想为主子报仇,想为师弟报仇,若是能将江余一举毒杀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却因他不曾思虑结果,反倒害了主子……
    “属下甘愿领罚!”
    “事已至此,罚你何益?”
    金穆风见魅影知错便道:“如今科尔玏受伤不宜再领兵,本宫已经派人守住了下山的所有山口,再给你一千人,找到他们,大锦那些残兵败将一个不留!”
    只要那些人都死了,他们给江余下毒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人们只会当江余是战败身亡。
    金穆风似想到什么,变得更加凝重,“本宫记得江余身边有一个手下,医术不错,若是江余侥幸没死,万万不可让他逃脱!”
    此战江余只带三千兵还铲除了他的密探,而他已经损兵折将。
    算上袭营和围歼死去的士兵又何止三千,若是让他逃了,他丢脸面是小,日后若想侵入大锦只怕会阻碍重生、难上加难……
    “属下领命,必让北岭山中的大锦兵将尸横遍野、无一生还!”
    魅影领了金穆风的军令转眼点齐兵将重整旗鼓,再次踏入了北岭山。
    ……
    现在临近傍晚,算起来江余他们已经在北岭山里困了一天一夜。
    晚间的时候,江余将脑海中的北岭山地形图默了出来画在地上,与林盛、齐傲冰、蒋钦三人一同研究可行的回城路线。
    奸细已除,当务之急是回到零澐城。
    而大越此次围剿行动失败,只怕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要拟定一条避开越军搜索的路线,不然以他们剩下这些残兵残甲对上越军精锐,只怕会有去无回。
    实则江余在制定北岭山计划时就已经考虑好退路。
    金穆风善谋略,从一开始决定攻打零澐城的时候就直接率万余越军越过北岭山,驻扎在东侧的山脚。
    有他们的阻隔,零澐城也不可能越过他们派援兵,所以一切都只能靠他们自救。
    不过好在北岭山绵延甚广,单凭越军那么些人是不可能完全守住北岭山的出口的,越往西自然兵力越薄弱,所以他们只要往西迂回,抓准时机回到零澐城当是不难。
    四人很快商议出路线,江余命蒋钦和齐傲冰下去传达军令,独留下林盛一人。
    见两人走远,江余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噗!咳咳,咳!”
    林盛眉头紧锁,忙走到江余身侧一把拉过他的手腕细细的探着脉搏。江余十分配合。
    末了,林盛松开江余的手,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江余眉头紧皱,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体内的毒十分霸道,几乎是每一瞬呼吸都会引起全身的刺痛。
    “说吧,我终归是要知道的。”
    林盛抬眼看了看江余苍白到发亮的脸,似无力又似懊恼的说道:“我没有见过这么霸道的毒,也……也解不了。”
    饶是江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他听到这些话心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沉。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竟不是自己快死了,而是清儿悲痛欲绝的模样。
    江余觉得身体更加刺痛,呼吸也困难了些,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可以压制多少时日?”
    “我在这山中寻到了苦皇根,它只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毒,勉强能撑个十几日。不过我正在研制解药,我会尽力而为!”
    “他们都知道了?”
    林盛知道他在问蒋钦和齐傲冰,他点了点头。
    “你去歇歇吧,明天一早便开始赶路。”
    林盛见江余还算镇定便退到一边同解药作斗争了。
    而江余望着天空的月亮,双手紧握,面色沉重,他必须在十几日之内将这些士兵活着带回零澐城!
    此后几日,同江余一样任务艰巨的还有胡玉荆,锦军的中军大帐中他坐在将位,也就承担了相应的责任。
    意料之中的是突袭队失了消息,其中有他的挚友和爱妻……
    而直第二日起,越军知道他们此时没有主将坐镇,所以攻城的次数越来越多,势头也越来越猛,胡玉荆沉着应对,死守城门,等待着江余等人的回归……
    而北岭山中的众人也颇为艰难,虽然江余极力压制体内的毒,可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一切都按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他们完美避开越军,一路往西行去。
    而永远比锦军差一步的魅影暗自心急……
    远在安京的清妩还不知道江余正与死神搏命,她只知道今日又到了收信的日子……
    转眼之间,江余已经走了有小半年,月前,云安王已经在江谌的护卫下回到安京养病。
    清妩不时的去王府,陪老王爷聊天逗乐,也算是为江余尽些孝道,老人家精神倒是不错,这样江余在北境也可以安心。
    今日又到了收信的日子,清妩老早的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心急的等着送信的人。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清妩心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沉。
    一旁的元芷见清妩面色凝重忧虑,便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安慰道:“主子,没事的,兴许是送信的人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公子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清妩没有说话,接过茶杯,食不知味的抿了一口,目光紧盯房门。
    就这样枯坐了一个时辰,清妩再也等不下去,连御寒的披风都来不及穿就急急的跑出门去。
    正值严寒,天气阴沉温度也低,外面寒风呼啸,吹在人身上刺骨凉。
    “主子,主子!”
    元芷在身后喊了两声见清妩置若罔闻,便赶忙拿起披风,吩咐下人套了马车赶上,自己率先追了出去。
    清妩跑出没多久就看见元芷驾车追上来,忙上了车,命车夫赶往琼王府。
    琼王回朝,弘安帝此前专门为他建的王府派上了用场。
    琼王府坐落在南街,清妩紧赶过去,也还是用了半个时辰。
    侍卫见是清妩,也不通禀,直接将人往府里请。
    王府上下可以不认识琼王殿下,可唯独不能不认识这琼王最宠爱的义妹。
    琼王早就下令,林四小姐无论何时来王府都不用通禀直接放行。
    清妩跟着侍卫来到方近生的居所,刚想上前敲门,却听丁白风说道:“殿下,这事可要告知清妩姑娘?”
    清妩紧急停下脚步回头给了元芷一个眼神,元芷会意,当即出手把身边想要出言提醒的侍卫给放倒。
    清妩立在原处,静静听着,心中却是涌起惊涛骇浪,一股不安之感油然而生。
    屋内方近生借着火焚了手中的密信,思虑再三说道:“还是先不要告诉她,那丫头看着嘻嘻哈哈,实则心思细腻。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担心的紧。”
    “可是,北境那边……”
    “我亲自去一趟,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你先……”
    话还没说完,门便被大力的推开,自外面急急的走进一个丽人,长青色衣裙外罩着一个雪白的披风,发髻松挽,只着一支白玉桃花簪,不施粉黛却光彩照人。
    方近生苦笑,敢在王府这般行事,也只有他那个义妹了!
    “大哥!”清妩颤声唤道,“可是他出事了!”
    清妩见方近生不肯坦言相告,连忙说道:“我在门外都听见了,北境出事了对不对,他现在怎么样了!”
    方近生见瞒不住,只好安慰着,“阿妩,你先冷静下来,他没事。”
    清妩自是不肯相信,说着说着眼泪便留了下来,“大哥,你跟我说实话,我能受得住的。”
    方近生叹了口气,只好将刚接到的消息说与清妩听,“七日前,大越太子金穆风与江余于城西的北岭山交战,北岭山地势险要,群山交叠,江余一行被困北岭山……”
    “他可还活着?”清妩急切的问道。
    “生死不知……”
    清妩闻言,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瞬间煞白。
    “大哥,你方才说要去北境?”清妩抬头问道,眼里似有泪珠,可是神色却异常坚定。
    方近生大惊,瞬间理会到她的意思,直接拒绝,“我不会带你去。”
    可是他又看着满脸泪水看起来十分脆弱的清妩,不觉放软了语气,“那里是修罗战场,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相信大哥,大哥一定将他完好无损的带回来见你,好不好!”
    清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颇为严肃,“大哥,不管你带不带我,我都是会去的,你拦不住我。”
    方近生直直的盯着清妩,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刚认识的元清,那时,他亦是被元清眼中的自信所吸引。
    末了,方近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我还要做些准备,明日一早出发,我从元府接你。”
    “谢谢你,大哥!”清妩正正经经的朝着方近生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如果,我是说如果,江余不幸……你会怎么办?”
    方近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妩心口一滞,没有回头,“大哥,我信他!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不过你放心,就算他出事我也不会傻到追着他去死,我会好好的,带着他那一份……”
    清妩说的坦然,可听在方近生心里,却如针扎般刺痛,她对江余的感情是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的,到底是他多想了……
    她可真是会伤人心啊!
    清妩阻止了想要随她来北境的所有人,只交待元毅等人照看好手中的产业,便孤身一人跟随方近生一行于六日后到达北境的零澐城。
    方近生是以琼王殿下的身份来的,来之前他入宫求了圣旨。
    江余失踪,四平军士和零澐城守军无主,方近生一来便接管了军队,以铁血的手段整顿了队伍,撑起了因为缺乏主将而开始涣散的人心。
    清妩没有住在城中的城主府,而是装成琼王殿下的亲随住到了军营里。
    方近生将她安排到中军大帐附近的军帐,清妩死死压抑住悲伤的情绪,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好便去了江余的大帐,方近生提起打过招呼,倒是没人敢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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