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伤”顾随之看天看地,就是没敢看他,嗓音发虚地道,“我把你弄伤了”
    林慕“您说呢”
    顾随之仔细回忆了一下。
    然后又回忆了一下。
    顾随之彻底沉浸在回味中。
    林慕“您在想什么”
    顾随之单手托腮,这点不自在还不至于刺破他的脸皮,向外透出什么痕迹来。
    他无辜微笑,“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就是反省了一下自己,怎么能下手这么重呢太过分了,都是我的错。”
    他十分利索地认错,然后立刻就暴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哪里伤了,趁现在没人,赶紧处理一下,你一个人好像不方便,要我帮你吗”
    林慕“不需要。”
    顾随之感到十分惋惜。
    但有的看也是不错的,顾随之本就甚佳的心情更好了。
    林慕“不过”
    顾随之“”
    还有不过
    林慕搭在领口的修长手指顿住,指尖摩挲着自己的一侧肩颈。
    他没有其他男子一样,一到夏天就打赤膊练剑的习惯,脖颈往下的皮肤长年不见天日,温如羊脂暖玉。
    顾随之才触碰过那里,目光几乎难以从他手上移开。
    林慕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思考了一会儿,缓缓抿出一点浅淡的笑意
    “前辈,我们来约法二章吧。”
    “哦”顾随之来了点兴趣,“说来听听。”
    他枕着手,眉眼恣意,强调道“我先说好,要是对我不利,我是不会答应,免得有些人老是说前辈言而无信。”
    不答应就不是言而无信了吗
    林慕懒得去跟他纠结这种无聊的逻辑问题。
    “答应了,您也可以反悔,不是吗”林慕不轻不重地堵了他一句。
    顾随之之前出尔反尔那次,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顾随之好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想和我约定什么呢”
    两人一直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实力并不对等,有的时候,想做什么事,是没有反对的余地的。
    他受制于林慕,也不过是自愿而已。
    林慕淡淡道“对啊,打不过你,说也说不过你,就算比不要脸都比不过你,你要做什么,我都反抗不了。”
    顾随之“那你”
    “前辈,你见我哭过吗”
    顾随之回忆了下,在他的记忆中,好像还真没有见过。
    少有的几次,也是生理性的泪水。
    那哪能算是哭
    林慕“那你下次就能见到了。”
    顾随之沉默了片刻,“你这是准备哭来骗我林慕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都快二十了,这属于耍赖,你知道吗”
    “你就不是耍赖了吗”
    顾
    随之少有地感到了哑口无言的滋味。
    双标的螺旋镖也打回了他的身上。
    他试着拉回自己的主场,咳了声,清了清嗓音,拿捏出一副风流浪子的调调
    “其实,看美人哭的梨花带雨,掩面而泣,也是别有风味。”
    林慕眼睛一眨,一滴眼泪掉了下去。
    没有征兆,也没有事先提醒。
    就连眼睫和眼眶都没湿润一下,也没沿着脸颊滑出顾随之想看的“梨花带雨”,直接就掉了下去。
    啪嗒落在地上。
    顾随之“”
    顾随之震惊了“不是,你说哭就哭吗一点招呼都不打的,你这泪水这么方便”
    林慕面色依旧是平静的。
    看着他的眼睛,总是让人想起一些秋风秋月冬日雪之类的景色,和那张艳色极浓的脸极不匹配,他大多时候都是素静的,很少有活泼和花团锦簇的时候。
    他声音很轻,飘落在风里,“前辈,我前世一直很想回家,大概就是被别人提醒太多次了吧,我从小生活的家不是我的教惯了的,父母不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的,所以特别想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
    “但是当我真正回去的时候,我发现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因为墨知晏,我和我父亲的关系曾经一度很紧张。”
    “我母亲偶尔也有清醒过来,就会和我谈谈心,她知道了这件事,就跟我说。”
    提到母亲,林慕嗓音柔和了些,融进风里,好像这边境的冷月也变得温柔。
    “可能是因为我从小没有生活在他们身边,所以我父亲跟我不够亲近,让我多去跟我父亲撒撒娇,他也是很爱我的。”
    林慕把剑从腰间拿下来,搁在地上,解开腰带,给自己上药。
    他腰上果然青紫了一大片,还能清晰的看出几个指痕。
    “但我不会撒娇。”
    “从小就不会,也学不来,你说我跟你撒娇,那也是知道你不会拒绝。”
    “但你要是拒绝我,我也没办法。”
    “我不会别的了。”
    夜色已深,人妖两族的界碑屹立在深红色土壤上,红枫树叶飘零,远处是莽莽深山,越过那道山,就到了人族修士的大本营。
    在两族开战之前,这块界碑本来立在沧浪海边,时至今日,他已经被挪动了数十次。
    林慕重新穿好衣服,靠坐在界碑边休息,清霜月华洒落在他身上,无端的空茫。
    顾随之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是准备今天把我弄死在这吗”
    林慕没说话。
    “行行行,你说你说,别说约法二章,二十章我也答应,”顾随之自暴自弃了,“原来刚刚说让我心疼,是在这里等着我,你赢了。”
    林慕眼里含了隐约的笑。
    顾随之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地说“不会撒娇,你骗谁”
    林慕“第一,不准随便窥探我的记忆和情绪,第二,不
    准不经我同意就出来,无论是你的灵力,还是你本人,第二”
    没有一个字是顾随之爱听的。
    光是前两条,已然让他觉得生活无望,未来无光。
    顾随之躺平下去,无精打采。
    说呗说呗,他就看看林慕那张小嘴叭叭还能说出什么他不喜欢听的来
    “第二,”林慕指尖蜷起,之前才修剪整齐的指甲又长长了一点,陷入手心的软肉里,“一个月,你最多出来一次。”
    顾随之脑袋顶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活像个大魔王在酝酿着黑化,眼也不睁地说
    “不是不让我出去吗还给我设个日期”
    等等。
    黑气停止发散。
    黑气逐渐变成大脑高速运转的白色蒸汽。
    黑气变粉。
    顾随之睁开眼“一个月一次”
    林慕强调“我是说你一个月最多出来一次。”
    顾随之若有所思“哦,一月一次。”
    林慕“”
    顾随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未来也不全是黑暗,还有光明
    他瞬间重拾了人生的希望,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甚至还能下田再犁二亩地。
    林慕休息得差不多,继续往前走去。
    顾随之托着脸,笑意盈盈地问
    “说起来,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怎么,你以为你逃避了,我就不问了吗这种不在你的约法二章里面了吧”
    看来约法二章还是不够,忘了堵上他的嘴了。
    林慕“不喜欢。”
    “你再说一遍”
    “不喜欢。”
    顾随之歪着头,一边手抬起来压住耳朵,等前面那个字过去,再松开手,自娱自乐也能玩得不亦乐乎,心情颇好
    “不信,你再说一遍。”
    “喜欢。”
    顾随之成功过滤掉自己不喜欢听的内容,心满意足,于是又问了一遍。
    林慕“你好烦。”
    “我哪里烦了我只是不认命而已,我命由我不由天。”顾随之大言不惭,“万一我再问两遍,你就承认了呢”
    “前辈,安静点吧。”
    夜深了。
    妖族和人族彼此警惕,双方大本营的距离颇远。
    林慕一连走了两天,才从群山起伏间见到人为留下的痕迹。
    没走几步,就被一群修士拦住。
    “你是何人,师承哪位,又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为何来沧浪战场
    这些人大多身上负伤,但伤都不重,并不影响行动,看衣服和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来自各宗各门派,戒备地看着他。
    林慕“刚从其他地方而来,散修,无门无派,听闻前方缺人,特来支援。
    ”
    这话也不算是说谎,只是隐去了他是幻界之外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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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头的修士上前搜身,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这确实是个人。
    战场战事紧急,别说散修,就是魔修也不少见。
    只要是个人就行。
    但他们也没有就此放松警惕,还是分出了两个人,把人带到了大本营内,交给专门负责登记的人进行核查。
    林慕在这里见到了其余几个熟人。
    承桑祁、长鱼未央、源柊梧
    只是没有颜芜。
    林慕有些头疼,颜芜该不会和他一样,也被扔到妖族去了吧
    这里还有更多没见过的生面孔,但看衣着,估计也是从菩提秘境而来,被秘境扔得七零八落,刚从其他地方赶过来。
    有的面露沉思,有的还摸不着头脑,乱哄哄坐成一团。
    战场人员登记混乱,没办法一个个仔细核验,好在有宗门带来了照妖镜和其他法器,可以简单粗暴地辨别来人是否是妖族假扮,是否对人族藏有祸心,来这里的目的。
    检查完他们几个都没事之后,林慕就被放了出去。
    承桑祁热情地来搭他的肩膀,“林兄,咱们又见面了。”
    一阵风把他的手拂了下去。
    承桑祁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没对这阵平地起风发表什么意见,笑容不减
    “看来这次我们是要并肩作战了,真好,到时候也让蓬莱岛那个冰山看看我奋勇杀敌的英姿,咱们直接帅哭他。”
    “我怕你先被打哭。”
    身后传来一道寒风裹过的嗓音。
    长鱼未央站在营帐边,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
    承桑祁背后说人坏话被人听到了也不在意,大摇大摆地又去跟他勾肩搭背
    “那可不一定,要是真的打不过,到时候还要仰仗长鱼兄帮忙,你说到时候我直接大喊长鱼兄救命,如何”
    “无聊。”长鱼未央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哎呀不要这么生疏嘛”
    营帐帘子一起一放,长鱼未央消失在营帐内。
    承桑祁不以为意,又去勾搭其他人。
    顾随之敲了敲脑袋,“看我这记性,我刚刚才想起来,你要是来这,估计会遇到一个人。”
    “谁”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就是在你之前那个天道之女,修无情道差一点就修成,结果修劈叉了的那个,等会我得躲着她一点。”
    林慕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躲这个字。
    “前辈也认识她”
    他怎么感觉,这上古战场处处都是顾随之的熟人
    随便走两步就能遇到一个。
    “跟她同一个时代的,就没有不认识她的吧,”顾随之说,“我不是跟你说那些人打仗打输了都跑来怪我吗就是因为她。”
    “那群废物打不过她,想来找我搬救兵,让我去打,
    我拒绝了,结果他们被打得那叫一个惨,老窝都被人家端了,气不过,就跑来骂了我好几百年。”
    林慕已经到了分配好的营帐里。
    前线自然没有什么好条件,都是十几二十个人一个营帐。
    女修那边还好,男修这边简直是重灾区,一进去,血腥味,药酒味,汗臭味冲天。
    各处分散的坐着几个人,都在处理伤口或者聊天。
    见到生面孔,随意打了声招呼,让他自便。
    “只是这样吗”
    “也不止。”顾随之不是很想提这个事,说的很有点不情不愿,“我小的时候,也就是我还在人族的时候,跟她打过一架。”
    林慕“没赢”
    “你这话说的,”顾随之强调,“那会儿我才十岁不到”
    “虽然我出生就大乘期了,但我发挥不出来啊,你还一岁金丹呢,让你去跟别的金丹期打,你打得过吗她当时都一百多了,我输了很正常,不是我的问题,是她以老欺少。”
    林慕浅浅扬了下眉。
    一百多岁欺负十岁就是以老欺少,那他这二千岁欺负二十岁算什么
    顾随之还没注意自己已经被回旋镖扎成了筛子,竭力想要证明自己并不比谁弱。
    “后面我去了妖族,没机会再见,就没再打过,不然的话,她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你看那些妖尊天天来求我去帮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你前辈我才是最强的
    顾随之说完,又补充“不过她虽然打不过我,实力也还是不错的,妖族那边几个妖尊都被她杀得哭爹喊娘的,你小心一点。”
    林慕走进营帐,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只是这样吗
    顾随之不像是因为对方实力强,就想要躲着对方的那种人。
    “好吧,我说实话,我确实认识她,还被她打过不止一次,”顾随之一抹脸,“就我刚出生那会儿,被我母亲扔到人族来了,她不是天道之女吗估计是算到有一颗天煞孤星被妖族扔垃圾一样扔到人族来了。”
    “你想想,妖族都不要的,能是什么好货色大概也是把她吓到了,专门跑过来看看我这颗万年难遇的天煞孤星是圆是扁。”
    顾随之郁卒道“结果发现我就一刚出生的龙,还没她的剑长,威胁性连一只兔子都不如,索性她那几年也在外云游,就给了我一口饭吃,没让我饿死在这边,平白造杀孽,等我十岁之后,她就回师门去了,让我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走之前还跟我说。”
    林慕揣度那位天道之女的心境“日后你惹出祸来,不要报她的名字”
    “”顾随之揣着手看他,和善道,“她说,不用想着报答她,以后我多行善事,不要为祸人间,就是对她最大的回报。”
    “所以”
    林慕观察他的行事作风,感觉他这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所以我就回妖族那边去祸害他们了。”顾随之浅浅微笑。
    不让他祸害人族,那他就去祸害点别的。
    把妖族搞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这也算是一种报答了吧。
    “不过,我最近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林慕表示愿闻其详。
    “你想想啊,你俩一个天道之女,一个天道之子,听起来就挺亲的,跟亲姐弟一样,她养了我十年,现在我照顾你,这不就是因果循环,多行善事了吗”
    顾随之眉目一凛,他本就长得如神祇般清冷,乍一看还真有了几分正义之感。
    “而且,我也要一人做事一人当,之前你腰上那么大一个伤,都是我做的,我也不能光愧疚,还应该负起责任来,这也两天过去了,我感觉该换一次药了,就让我这个罪魁祸首,来承担起这个艰难的责任吧”
    林慕“”
    他就知道。
    某些人正经不过二分钟的。
    “不了。”林慕婉拒,“药效挺好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顾随之扼腕“那小子没事把药效做那么好干嘛”
    不远处,源柊梧无端打了个喷嚏。
    一惯恹恹低垂的眼抬了抬,谁在骂他,难道是那个姓荣的
    林慕没答,只是想起上药的时候看到的情况。
    他半边腰都留下了亲紫的指痕,能明显感觉到,留下痕迹的那只手,比他的手要大一些。
    这还只是腰一侧的,后腰的看不到。
    就以顾随之当时的举动来看,那边应该才是真正的重灾区。
    顾随之痛失了一个机会,不由十分可惜,但转念一想,药效好,林慕就能少遭点罪,也就释然了。
    “不对,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呢”顾随之忽然意识到什么,“我可是跟一个女人一起生活了十年,你现在难道不该哭唧唧地掉金豆豆,让我交代清楚这些往事吗”
    林慕若有所思“这十年里,她没有打死你,是在修炼忍功吧或者养气功夫还是无情道每天默念天下大爱仁爱苍生”
    顾随之“喂”
    “前辈,如果没有您对您童年生活那些绘声绘色的描述,以及您和您童年玩伴愉快相处的往事,我大概会有一点”林慕道,“好奇。”
    他在屋子里面找了一圈,但是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坐下的地方。
    床上摆满了刚换下来的内衣,床下乱七八糟横着十来只鞋子,糊满了泥浆不说,还散发出阵阵难以言喻的味道,就连凳子,上面都横着几只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足衣。
    他要是想坐,就只能蹲到桌子上面去了。
    林慕选择站着。
    他说“但现在不会了。”
    “我现在觉得,您能活着长到这么大,不是别人心慈手软,也不是天道因果循环报应,而是您真的实力过硬。”
    顾随之臭不要脸地接受了这通夸奖,“是的,我就是这么强大。”
    林慕道“同时我也觉得,什么人能顶着您这
    种性格,对你产生旖旎心思,实力也很强大。”
    顾随之更得意了,那可不,我们这就叫双强。”
    “不,我没有,双强也并不是这个意思,”林慕礼貌地拒绝了他的尬吹,“那以后要是不小心碰面,需要特地避开你那位师父吗”
    顾随之不大高兴“谁说她是我师父我俩关系不好,不要乱说。”
    “不然呢养母”
    “你还是叫她师父吧,”顾随之不情不愿地嘟囔,“其实就跟个邻居差不多,我一岁多开始学打坐,刚开始修炼没几天就能动用筑基的实力了,顺便辟了个谷,也没吃她多少大米,平时各过各的,彼此都没什么往来。”
    林慕道“所以需要躲着她吗”
    顾随之刚才还不愿意和她打照面,说着说着气也上来了,又想起自己小时候练剑挨的那些打。
    “我又不是什么作恶多端罪大恶极的坏人,凭什么要躲着她不躲了,直接上,认出来了就是干,我就不信了,现在是她年纪比我小,该换我一只手吊打她了。”
    林慕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他不知道,顾随之不完全是为了吹捧自己的实力乱说。
    天道特地在修仙界塑造一个天道之女,还把天道之女送入神裔家族,很难说祂究竟是为了防止妖族祸乱世间,还是算到了有这么一个祸星出世,误打误撞。
    但就事实而言,整个妖族之内,除了顾随之,其他人并不是那位天道之女的对手。
    她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整个妖族。
    天道并不是人族的天道,向来讲究一个平衡,这次做出的这个事,未免就太过失衡了。
    而且,单论天赋,作为龙族有史以来唯一一个生而大乘期的龙族,顾随之也不比任何人弱。
    顾随之“你笑什么天道之女了不起啊,就能欺负小孩子啊”
    “前辈,你好可爱。”
    咔嚓一声,天雷劈下,落在顾随之头顶上,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
    可爱
    但凡换个人跟他说这句话,他都要怀疑人家是在讽刺他,然后把人家打得更可爱。
    “行行行,你们气运之子都是一边的,你们团结又排外,只有我是外人,你这还没见到人呢,就开始帮着她欺负我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慕安然道“这就叫物以类聚啊。”
    前有近朱者赤,现有物以类聚。
    前者明褒暗贬,后者明贬暗更贬。
    顾随之算是发现了,墨知晏前世花了一辈子,都没能带坏一个墨寻,现在换成了林慕跟着他混,学坏的那叫一个快。
    林慕不打算在这休息了。
    他掀了营帐帘子出门,隔壁营帐门口的大槐树下已经聚了几个人,或蹲或站或吊儿郎当靠着树。
    比较意外的是,占星阁的人也和他们站在一处,还有几个比较陌生的面孔。
    没有其他几个大宗门的弟子。
    几大宗门一进菩提秘境就分散开来,各自寻找各自的机缘,彼此之间有什么默契一样,不会特地聚到一处。
    要不是之前机关塔,估计都不能把承桑祁他们几个一网打进来。
    一行人齐刷刷扭头看来时,刺探打量,神色各异。
    见他出来,承桑祁笑嘻嘻地问
    “我们还在这打赌呢,赌你要多久才能忍不住,就里面那个味儿,我帘子刚掀开就跑了,你居然还能在里面呆个一盏茶。”
    这些人都是身出名门,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就是出门历练,也是长辈侍卫陪护在身侧时时保护,就连坐的马车都是要香炉熏香,还真没经历过这么艰难的环境。
    承桑祁让开一个位置,招呼他过去。
    几个人站在一处商量。
    “就是打仗没跑了,不然把我们传送到这战场上来干嘛”
    承桑祁在地上画了一幅地图,把营帐前后分布都标了出来。
    他扔掉石子拍拍手,“你们看,这些人光是后备物资就准备了这么多,绝对是要打一场持久战,我们不可能在这里面呆这么久,得想个办法,速战速决。”
    一旁有个没见过的年轻修士开口
    “说得简单,我们这里就一群金丹元婴,出窍期都没几个,还大多都是独行侠,就算有人家也不会听我们的,就连这个营帐都未必会靠过来,直接在暗处活动,这可怎么办”
    承桑祁被当众反驳也不恼,仍旧是笑盈盈的,“办法嘛,总是人想出来的,不然我们聚在这里干嘛呢”
    这话说的柔中带刺,再兼之他身份自然而然带来的压迫感,长鱼未央都多看了他一眼。
    那个修士不开口了。
    但这确实是个问题,几人集思广益,一连探讨了好几个办法,都没有特别稳妥的。
    倒不是完全没处下手。
    这里站着的几位顶尖仙门的少主,没有哪个家里是没点秘密传承的,各种阵法仙器,逼急了,搞不好神器都能掏出来。
    但要他们真在这里、还没有遇到生命危机之前,就把家族老底当众掏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
    说白了,这个秘境就是个试炼场,里面的人都是竞争关系,谁又会真心为了别人着想
    说来说去没个结果,人散去了大半,留下的竟然全是熟面孔。
    承桑祁扶着树,跟花蝴蝶一样,自如地和来往的男修女修打招呼。
    短短几天,这人竟然好像和这里的人都混熟了一样,完全看不出是个外来的,别提多如鱼得水了。
    末了回头,不知从哪又掏出他的烟枪来,夹在指尖转了转。
    “好了,兄弟们,纸上谈兵都是虚的,还是得真刀真枪的打一场才知道要怎么办,过两天再说吧。”
    众人散去,只是大多都没回营帐。
    长鱼未央去了前方战场,承桑祁嚷嚷着饿了要找地方吃饭。
    林慕也没回去,准备去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
    。
    这场谈话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让他知道了一件事。
    那位传说中的天道之女,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营帐内,长鱼未央来的那天见过她一面,然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
    对于这些传说中的大能,日行千里日行万里也不是无法实现,行踪向来莫测。
    总而言之,遇到她的概率不高。
    但世界上就是有一种倒霉,叫做几率再小的事情也会遇到。
    也不知道是林慕流年不利,还是运气太好。
    他刚走出营地边缘,远远就见一道月白色身影,踏着月色而来,黑发高束在脑后,手中提着一把银白色长剑。
    转身看来时,恍若九天仙子回眸。
    顾随之“这运气绝了。”
    那女修注意到这边有人,停下脚步,转头静静看来。
    林慕冷静抬眸和她对视。
    两人眸色样貌均不相同,但周身自有一股气韵,短暂的碰撞,非但没有产生火花和冲突,反而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这位天道之女的名字传遍了整个修仙界,当之无愧的修仙界第一天骄。
    真正见到人的那一刻,林慕才发现,她的身上竟然没有一点骄矜凌人的气息,反而更像是一道风,一片云,晨岚雾霭,和自然亲近交融,没有一点突兀。
    倾盖如故,不过如此。
    顾随之酸溜溜地说“别看了,别看了,你俩都对视好久了,有这么好看吗”
    和那双琉璃金的眼睛对视久了也会不舒服,林慕收回了目光。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位白衣女修竟然朝他走了过来。
    还在他面前停留片刻。
    清淡的夜昙香在夜风中轻轻浮动。
    林慕注意到,这位的身材实在高挑,竟然只比他低了小半个头。
    女修留下一句清淡飘渺的“跟我来。”就率先离开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林慕望着她的背影。
    他记得,这位天道之女、神裔后人的名字,好像是叫
    凌轻殷。
    被众多修士围拢在中间的一座营帐内,凌轻殷素手轻抬,灵力卷着一杯茶水,轻轻放到林慕面前。
    这里是她的营帐,作为神裔后人,待遇自然和其他人不同,只有她一个人住。
    她在桌子边坐下,转眸仔细地瞧着林慕。
    女修眉心轻轻的压了一下,一双琉璃金的美目在他身上流连,似乎不是非常拿的准
    “你身上有一股非常浓的妖族的气息,而且,似乎是龙族。”
    她的声音也和她的剑一样,冷光泠泠,清冷似冬日里树叶上结的一层薄冰。
    林慕暗自警惕。
    这里是战场,大多数的人都和妖族作战过,身上别说妖气,就是妖血都不少。
    但凌轻殷既然把他单独叫来,说明他身上的气息和其他人并不相似。
    难道是这位神裔后人,能根据留下气息的妖族是否善意来分辨吗
    还是说,她还记得顾随之的气息。
    他心念电转,已经做好了凌轻殷随时发难的准备,就见凌轻殷眉眼间染上几分疑惑
    “其他人身上沾染的妖族气息大多在身体上,而你在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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