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心理行为的人都说,早上是不适合谈情说爱的。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人的意识还在半麻痹状态,说的情话无法让对方照单全收,效果会大打折扣。
    只有到了夜晚,情话才会有用武之地。因为有夜色的掩饰,不但说的人可以大言不惭,无须担心违背山盟海誓导致的良心谴责;听的人也受用无限,但求这一刻的心花怒放。
    月上柳梢头,古人对良辰美景的追求,要比现代人重视得多。花前月下,丽影成双,郎情妾意地勾手同行,这是何等的人生享受。
    可是于永乐反其道而行之,他把胡蝶的身子翻转过来,在她耳边柔声细语地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一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小甜甜,来嘛,亲一下。”
    胡蝶刚失掉自己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有点怅然,以幽远幽怨的声音,道:“你还没说过爱我,我就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怎么这么不知自爱,哎---”
    “说与不说,爱就在这里。爱是一个郑重的话题,我的原则是少说多做,以后尽量用行动证明,我是如何爱你。”
    胡蝶突然领悟得出,这是于永乐在说俏皮话,而这俏皮话的高明之处在于它的一语双关,一箭双雕。胡蝶忍不住嘻地一声笑出声来,道:“油腔滑调,讨厌!”
    说完,张开嘴巴,在于永乐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于永乐用强大的意志忍住这剧烈的疼痛,一动不动承受着她的发泄。他想,这也许是先上车后补票应该付出的代价。
    于永乐八点钟要到单位,他先起床,到卫生间沐浴更衣。
    胡蝶上班的时间稍晚一些,所以她先人后己,依然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让于永乐从容地洗漱。
    况且,彼时此时。此刻仍然一丝不挂,如何顺利的全身而退回到自己的房间,确实也是一回事。
    中午下班回来,于永乐看见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桌子、椅子、墙壁等都有擦拭的痕迹。昨晚打蛋糕仗弄脏的衣服也洗过了,两人的湿衣服合二为一挂在晾衣杆上,下方地板上放个水桶,接住断断续续滴下来的水。
    原来于永乐刚出门,胡蝶就给同事打了电话请求调班,还撒了个透明的谎,说自己病了,现在浑身发软,头晕得厉害,等一会还要去药店买药等。
    她的同事本不愿意换班,又听得出她说话的声音不像愁病缠身,因此粗鄙地开玩笑道:“你少来哄我!我猜得出来,你这病吃药没有用的,找个人帮你打一支屁股针就好了。”
    胡蝶有求于人,不屑计较她这些粗俗的话,答应明早请她吃早餐,那同事才心有不甘地去顶替她的班。
    胡蝶花了几乎一个上午的时间,将家里收拾整洁,同时洗了头发和衣服。饭已经都好,把昨天吃剩的菜热了,自己吃一些。估算好于永乐下班到家的时间,留一半放在锅里保温。
    于永乐开了房门,看见家里已经恢复井然,饭菜都已经做好,心里一阵感激。又想起昨晚刺刀见红的经历,又得意,又过意不去。
    昨晚和胡蝶的周公之礼,并非酒后乱性,而是两个年轻人水到渠成的情不自禁。
    胡蝶的生日,自己一点表示都没有的。昨天是不知者不罪,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不能再假装不知道。
    反正礼物可以补送,收礼的人绝不至于责怪而拒绝的。下午要跟赵常务下乡,回来时估计时间来不及,所以于永乐吃了午饭,就到街市上去转悠,一路思量着该给胡蝶买什么样的礼物。
    昨天赵常务刚打趣说,像自己这个年纪的人下班后回到家还亲自洗衣做饭,简直是人生的败笔。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
    自己昨天之前还在人生挫败的边缘左右徘徊,借赵常务的吉言,今天再进家门,已经与昨天的那个自己不可同日而语了。
    赵常务如果再接再厉地指引,再私授一两个锦囊妙计,感觉自己离人生的颠峰已经不远了。
    一路上,于永乐始终在琢磨着,该给胡蝶买什么样的礼物呢?
    他自己从没过这方面的经验。
    鲜花,太俗。虽然大多数女孩子在收到鲜花的一刹那,都掩藏不了内心的喜悦。只是花无百日红,不过几天就凋谢了。
    钻头倒是代表永恒,然而自己现在穷小子一个,内心有这样的想法都是一种奢侈。如若有朝一日自己时来运转,变成了钻石王老五,再另当别论。
    突然想到胡蝶向来装饰朴素,她脖子上都没有一个像样的首饰。
    这样想时,于永乐走进了一家金六福的饰品店。
    胡蝶晚班下班以后,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半之后了。
    于永乐使出看家的绝活,烧了三个小菜留给她。
    胡蝶一如往常,若无其事。她吃过饭,就开始洗漱洗衣服。
    于永乐本来想等她晾完衣服,再将她叫到身边,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料想着她的反应,刚开始是礼貌地拒绝,然后平静地收下,但终究掩盖不了内心的欢喜。
    胡蝶晾完衣服,对着坐在一边的于永乐斜视一眼,道声晚安,最后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于永乐愕然。明明设置好的剧情,结果全跑偏了,一点不按自己构思好的步骤来走位,这可如何是好?
    他想她昨晚上何其激情似火,现在竟然这样冷若冰霜,难道女人都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
    “胡蝶。”于永乐依旧坐在原地,隔空喊话。
    “什么事?”
    “你先出来,我有几句想对你说。”
    “我今天上班很累了,想早点休息。有话明天再说,好不好?”口气冷淡得像炎炎夏日开冰箱时冒出的空气。
    “不行,你知道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睡一觉起来可能什么都忘了。”平时说这些话举重若轻,现在说得像害了风湿的唐老鸭走路一样蹩脚。
    “你这是未老先衰,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呀?”
    “谁说没有关系,昨晚---”于永乐感觉自己此刻混乱的思维,就像上学考试时匆匆写的作文,写到一半,发现跑题了,而要放弃,又心有不甘。
    “别说了,我现在有点头晕,感觉有点感冒了。”
    “真的?严不严重?你先开门,让我看看。”
    “不严重,我睡一下就没事了,你放心好了。”这分明是有意躲避,意思已经够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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