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我如约等在罗梓瑶家小区门口,尽管懒惰是我的本性,但为了达到目的做一点小小的牺牲,有时候也是必要的。我看见她脸色晦暗的走出来,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按了按喇叭将头探出去喊了她一声,她一惊,仿佛没想到我还会来接她似的,呆了呆才走了过来。
    上车后沉默许久,我打开车载音响听摇滚,一曲毕,她关掉了音乐,终于忍不住的问我:“你不生气了?”
    我心下一喜:这姑娘对我确实真心,我这样给她脸色,她还为我着想。
    面上淡淡的,道:“我不是生气,我是无奈。梓瑶,你知道咱们这个社会上有多少人离婚是因为夫妻生活不和谐吗?我真怕咱们也这样。”
    我这一招是激将,在她的内疚之心上敲边鼓,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那个最终的目的,其实有过经历、阅历丰富的人,不难听出我的弦外之音。我也知道我这么说其实已经暴露的很明显了,但我敢打保票罗梓瑶听不出。因为她从没谈过恋爱,而且连异性朋友都没有。她不懂男人,更不了解我的计划。她如今陷入情网,智商本来就低,再加上不谙世事就更白痴的可以了。
    不出我意料她果然上钩,听我这么说,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认真的跟我说:“不会的!这个……你放心好了。”后一句轻轻的,飘进我耳朵里,痒痒的。
    我乐开了花儿,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带她去近江市!笑了笑,又道:“我不是逼你什么,只是咱两年纪大了都拖不起,要是谈个2、3年才来发现不合适,那到时伤的会更严重,你懂吗?”
    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转脸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才发现她眼下乌青的一片,即使上了妆,都掩盖不住的浮肿。我说:“昨晚没睡好吧?”
    她低头委屈似的搅自己的衣服,不回答。我说:“可以的话中午趴着休息会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倒了,我可养不活你。”
    她终于嗤的一声笑了,她说:“你挣那么少啊?”
    我当然不会正面回答她,我只是反问:“如果我真挣得不如你多,那你还会要我吗?”
    她严肃了表情看着我说:“从我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就决定不论多辛苦都跟着你了。秦风,我知道你妈妈不喜欢我,我们的路可能会很难走。但我不怕,只要你保证永远对我好、不背叛我,哪怕让我主外当女强人,我也在所不惜的!我晓得父母参与儿女的婚事无非是因为小辈要靠着他们,那我们不靠他们不就完了吗?大不了将来我不要婚礼、不要房子车子了呗,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哪怕是租几个平方的房子,我都愿意!”
    清晨热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美好的容颜仿佛被踱上了一层金,那么熠熠生辉的样子。她的眼睛里有明明的期盼和决绝,如一汪小溪最终遇见了大海,那么奔腾着涌去!
    说真的,那么多年来我自恃已看破红尘,所以对于女孩们的甜言蜜语,一向是听一半儿留一半儿的。大多时候我都认为女孩儿的话不可信,所以我很少被感动,真的很少。但面对这个女孩儿,这个蠢的可以的大姐,我却总动不动的晃神。我又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有那么个傻姑娘一心为我,只求跟我在一起。但岁月磨灭了激情,我们最终分道扬镳。
    时至今日,眼前这个却仿佛借尸还魂,究竟是她,还是她,我分不清。
    但马路上嘈杂的汽车鸣笛声到底是把我拉回了现实,耳边我妈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最迟到5月份!等到雪莉回来,你必须跟她摘得干干净净!
    我忽然在想:如果罗梓瑶家的情况不比雪莉家差,那我又何必得陇望蜀呢?毕竟眼前这个更容易一些不是吗?
    便信口问道:“嗳?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跟你谈了这些时候,我还不知道呢。”
    她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在那么长篇温情的告白之后,我竟然没有发表一点相关的感悟,而是问了这毫不相干的问题。
    但罗梓瑶是实诚的,她并没有多想就快速的回答我:“我爸是开出租的,我妈很多年前从单位下岗后,就去扫马路了。”
    我听到自己的心,腾的掉了下去。我淡淡的回了一声哦,又问:“那你整容的钱哪儿来的?”
    罗梓瑶的声音低了下去:“这是我此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我对不住我爸妈。我花了他们大半辈子的积蓄,我真的很不懂事。所以我现在很节约,每个月强制自己一定要存钱,我要尽自己的力给我爸妈养老。秦风,你会对我爸妈好吗?我想爱屋及乌,你喜欢我,也会喜欢我的爸妈,对不对?”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车停到一边,我说:“到了。”
    可这个问题显然很重要,在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之前,她只是睁着大眼睛期盼的看着我。
    我瞧她这个神情,笑了笑,道:“放心吧。”
    她很高兴的张开双手拥抱了我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脸颊边嘬了一口。然后满足似的下了车,一路欢欣雀跃般的往幼儿园奔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却有一阵的落寞,仿佛失去了心爱之物,隐隐的不舍。
    然而我终究还是掉了头,心里默念张雪莉、张雪莉……
    接下去的几天我想的很透彻,事已至此我再肉痛也没用,但我要的,一定还是要得到!
    因此周六我很轻松的去接了陈浩军和他的护士妹妹,护士妹妹姓王,叫王可心。名字挺动人,长相却普通。目测一米五的小个子,跟陈浩军在身高上倒搭配。一张脸有点过分严肃,不知是不是在医院那种不允许出纰漏的地方待久了,不苟言笑的。
    我跟陈浩军一路胡侃着,她就默默坐在旁边看手机,连头都懒得抬的清高模样。我猜她对陈浩军应该不满意,但拗不过家里人的劝说,所以才勉为其难的跟着出来的。
    虽然如此,只要上了我的车,那就由不得她了。在后视镜里给陈浩军使了个眼色,他立刻跟个哈巴狗似的,对她大献殷勤。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是想让他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占她一番便宜,甚至还故意把车开的东倒西歪,可浩军那傻x就是不领情的没往她身上挨,气得我直想拖他下车,把他那嘿嘿笑着的两颗高低门牙,揍到一样平!反正他智商也是短人一截的,跟那两门牙穿裤衩似的也匹配!
    翻了翻白眼不去看他,来到了罗梓瑶家小区门口接她,她已穿着明媚的等在那儿了,看到我的车,遥遥就笑了起来。
    跟车上的打过招呼,相互介绍,她坐我旁边对我道:“我妈本来不愿意我出来的,我说你朋友的女朋友也去,她才稍微放心些。”
    话音刚落,后座的王可心开口了:“我还不是他女朋友呢,话说说清楚!”
    唬得罗梓瑶一愣。我心说:这小妞,倒还挺辣,将来要真成了陈浩军的媳妇儿,那可有的他受了!
    呵呵笑着回了一句:“那希望这次旅行你们加深感情啊。”
    王可心白了陈浩军一眼,扯高嗓门道:“你过去点!跟我挨那么近干嘛啊?!”
    陈浩军嘿嘿嘿的笑,听话的往旁边挪了两下。从随身带的马夹袋里掏出一瓶饮料递给她,道:“来,消消火,你妈说的,你最爱喝橙汁。”
    她又白了他一眼:“我只喝现榨的!再说了,要开那么久你让我喝饮料,是想让我没地方撒尿啊?”
    我和罗梓瑶都噗嗤乐了,听得出,这姑娘其实是个爽快人,心机也不一定深,只是有点脾气罢了。
    我说:“没事,都是自己人,万一真憋不住了,让浩军用马夹袋替你接着。”
    她抬腿就在我的座椅背后踢了一脚:“呸!”就是狠狠的一口。
    我却恍惚看到了林妙妙,不知个子小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有爆发力,我记得林妙妙也是这么个心直口快的性子,只不过没她那么横,第一次见的陌生人也敢照样得罪不误!我心说:也就是陈浩军,你要落在我手里,嘿嘿嘿嘿……近江市你人生地不熟的,我还怕撂不倒你?
    不由得又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她垂下头的角度倒比抬头时更可爱一些,剪的恰如其分的短发正好遮盖住那张大脸,不明亮的小眼睛也因着长睫毛而变得耐看。心略略的一动,但很快,便平息了。
    因为她又抬起头,冲陈浩军不客气的嚷了一句:“有吃的没有?”
    陈浩军连忙翻包倒马夹袋,他说:“有有有,你吃什么?”
    她说:“给个三明治吧。”
    陈浩军呵呵呵傻笑了一阵:“你怎么专挑没有的说呢?我买了汉堡、鸡翅、面包、饼干、饭团,就是没有买三明治。”
    她说:“反正是买,你就不能多买个三明治吗?人头猪脑!算了算了,就吃汉堡吧!”
    浩军如伺候老佛爷一般,将外面的包装纸打开,然后小心翼翼的递过去,她却如旋风一般,稀里哗啦,没几口,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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