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宁...你不要问了。”
    周淮康脸埋在手心,急促呼吸着。
    “这些年,您和那位联系过吗。”周京臣及时揽下炮火,解了围。
    “没联系过...4月份...她有求我,才恢复了联系。”
    “既然陈年旧事了,也断了纠葛,母亲,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周京臣撂下这句,离开主卧。
    这句也是提示周淮康,死咬住秘密。
    凭周夫人的性子,得知丈夫和叶太太有旧情,还荒谬地攀了亲家,十有八九会爆发,失控。
    周京臣正在摸叶柏南的底细,没摸清之前,一旦交手,周家没胜算。
    能藏多久,是多久。
    程禧回到西房,庭院里,汽车发动引擎。
    她伏在窗台,红旗l9在漆黑的夜幕下犹如一头豹子,蹿出铁门。
    周京臣去医院了。
    ......
    叶柏南在人间天堂的包厢待到凌晨两点。
    他端着洋酒,审视不远处的女人。
    素颜,小腹隆起,盘了简单的发髻。
    神色谨慎。
    “三年没接触了,畏惧我了?”他大口喝酒。
    女人是大名鼎鼎的花魁。
    连续两届“模特选美”夺冠。
    客户豪掷几千万捧她,或许是“红气养人”,或许是天生丽质,明艳得不可方物。
    “怀孕了?”
    叶柏南的语调不喜不恼,面目也古井无波。
    “四个月了...”
    “稳定了。”他抄起酒桌上的烟盒。
    花魁摁下打火机,规规矩矩跪坐在地毯上,点燃。
    叶柏南漫不经心吸了一口,瞟她肚子,“母子血浓于水,我不逼你堕胎,免得你恨我,背叛我。”
    花魁发僵的四肢瞬间松懈了。
    “不过,你应该明白,拿什么回报我。”
    “我明白。”
    “叶嘉良住在澜本公馆,快一年了。”叶柏南歪着脑袋,几分寒意,几分狠意。
    一张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脸,和一股不与人知的气场。
    凛冽骇人的。
    威慑的。
    花魁一哆嗦,“叶嘉良风月是风月,公事是公事,从不混淆。书房里除了乱七八糟的书,一份有价值的文件都没有。”
    “茜茜。”他一喊她名字,花魁吓得面如土色。
    “不诚实,是在我身边的大忌,你忘了?”叶柏南分明噙着笑,笑得清隽润和,可花魁头皮凉麻麻的。
    他皮鞋尖勾住花魁的下巴,一点点抬起,“睡了三年,睡出感情了?想留下孩子吗。叶嘉良和孩子,你二选一,我一向不废话。”
    “我选孩子。”花魁没犹豫。
    叶柏南放下脚,斜叼着烟,“书房里有东西吗。”
    “有...”
    “什么时候给我。”
    “叶嘉良一直在公馆,如果资料丢失,他会发现。”花魁举起烟灰缸,接着掸落的烟灰,“他下周出差,我交给您。”
    叶柏南嗯了声,问一旁的领班,“海灵在吗。”
    领班回答,“在三楼豪华包,有贵宾。”
    “什么贵宾?”
    “李韵晟。”
    他扬眉,“李氏家族的大公子,迷上我场子的女人了。”
    “万分着迷呢。”领班笑,“溺在温柔乡无法自拔。”
    “周京臣安插在人间天堂的卧底,本来是迷惑叶嘉良的,被堂舅捷足先登了,可怜他运筹帷幄,李氏家族却没有一个成大器的,可以辅佐他,反而拖累他。”叶柏南将烟头捻灭在缸里,命令领班,“盯着海灵。”
    ......
    周京臣先回了一趟市区的大平层,洗了个澡,在书房看完录像回放。
    七点钟,天大亮,他驾车去医院。
    华菁菁刚好在吃早餐。
    “好些了吗。”他挪椅子坐下。
    “胃口好多了,不吐了,睡眠不太好,一宿频繁梦魇。”华菁菁望着他,“禧儿呢?住宿舍了,还是住老宅。”
    “别管她了,先管好你自己。”周京臣闲闲地翘起一条腿,也望着华菁菁,“大伯和二叔来过吗?”
    华菁菁点头,“下午来的。”
    他眯眼。
    “有小道消息,爸爸辞职了?”华菁菁攥紧床单。
    “在审批。”周京臣抽出纸巾,不甚在意地擦拭皮鞋,“一个月之内通报公示。”
    华菁菁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气闷。
    她问律师了。
    华夫人遗嘱的内容是:我死后,倘若周家有麻烦,大哥、二弟念及京臣对华家的情分,动用一切势力人脉,无条件维护相助。
    她清楚,“无条件”意味着什么。
    周家开口,无论涉及什么,华家必须帮。
    大伯父不一定遵从遗嘱,二叔一定会听。
    二叔是华家的老来子,大伯母随着大伯父常年驻军外省,二叔是华夫人养大的,长嫂如母。
    周京臣为了这份遗嘱,为了套住二叔,仓促订了婚,又举办了超规格的葬礼,让二叔相信他的情义深重。
    遗嘱保的,是周淮康,更是华菁菁“小周太”的名分。
    但周海康辞职了,是普通人了,只要在职期间没有犯大错,区区的小问题,掩盖不了功绩,上面大概率不追究。
    再加上,戏演的够足了,周京臣没必要继续演了。
    她的名分,岌岌可危了。
    “那我们...守完丧,结婚吗?”
    “你认为呢。”周京臣扔掉擦鞋的纸,神情冷静,无风无浪。
    华菁菁攥得愈发紧,几乎抓破了床单。
    她横了横心,亮出底牌,“我母亲告诉我,程衡波的自杀,与周家有关。有朝一日曝光,算不算大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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