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的儿媳给他们奉上茶,便带着孩子出去了。
    里正的家还是很周正的,盖的都是砖瓦房,虽然不像城里三四进大院,但他们家那也是分了三个院子的,一家一个院子,家境也是不差的。因为里正这个最低的官署,只要没有什么重大的过错,一般也都是世袭的。
    河里正的爷爷就是里正,爸爸也是里正,到他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他如今也六十多岁了,大儿子是个秀才,在萧县书院当夫子,当年衣浩读书也还多亏了他的关照。大儿子只有一个儿子,今年刚考得童声,正准备考院试。
    二儿子一儿两女,带在身边的二孙子就是二儿子的,性格与他最为相像,为人纯善踏实,也是个童生身份,由他来接任自己的位置,最好不过了。
    所以今天衣元说有事相求,河里正屏退家人,但还是带着二孙子河荣。
    衣元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里正,我们家闺女在彭城办了个农庄,需要人手,姑爷让我们一大家子到彭城帮忙,明日就离开了。”
    “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没有什么亲戚,我家婆娘就只剩林五这一个侄子了,我们打算把家中的田产跟屋子都给林五家照看。”
    “良田给林五一家耕种,我们的屋子给林大牛一家借住。”
    “就是怕会有林大那样的人,所以想让里正给我们做个见证,免得日后村里的其他人眼红,给林五一家带来麻烦。”
    林五父子俩听了衣元的这番话,感动不已,他们的小姑父小姑姑都是善良的人,不但关照他们,还怕别人眼红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河里正可以说是见证了他从十几岁的小伙子到如今四十多岁的中老年人的全过程,他深知衣元的不易与艰辛。
    当年他也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住的地方,请他帮自己家种田,给他三餐,让他得以生存,后来能娶到林霞,那也是他的造化。
    林霞是一个有脾气却非常善良的女子,与衣元还真是天作之合,性格互补,他们一起共同打拼,一起经历了许多困难和挫折,他们始终相互支持和理解,一起走过了每一个难关。
    衣元也是个懂得感恩的,去了桃林村,逢年过节也都会来探望自己,就跟远房亲戚一般。
    河里正看着衣元一路走过来,他也为衣元感到骄傲和自豪。他知道,衣家有现在的光景,靠着的是衣元那颗坚定不移的信念和对生活的热爱。
    他略微有些激动的握着衣元的手。
    “阿元啊,你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小儿子考上秀才,能到彭城书院读书,日后也是有大造化的;女儿女婿对家中关照,提携你们一家人,大儿子最像你,也是勤奋肯干的,日后也定会有所出息。”
    河里正对衣元,那也是当他是自己远房子侄一般的,没有特别的好,但是也比其他村民上心一些,也正是因着这层关系,当年林霞老母亲求到他面前,他就同意帮她们了。
    衣元懂得感恩,也不想麻烦河里正,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会跟他说,就像他们一家在桃林村被孤立的事情,说了也没用的,人心是控制不住的,所以他从来不会请求河里正帮忙。
    如今听了河里正的话,他也是感慨万千的。
    “承里正大叔的贵言,他们只要出人头地不被欺负,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河里正叹了口气,他明白衣元二十多年来寄人篱下的苦,没多说什么,而是跟自己的孙子说。
    “阿荣,写一张见证书。”
    河荣点了点头,走到书桌前,摆放好笔墨纸砚。
    他们如今聊天的地方,就是里正的书房,有书桌,也有会客桌椅,围在一起谈事情最方便不过。
    林五见河荣准备写见证书,连忙补充道:“里正,我们之前说好的,每年给衣姑父他们家三十石米,屋子也是只借住给林大一家,有朝一日他们回来,屋子跟良田要物归原主,不得有怨言。”
    这是林五一家昨晚商量的,林霞一家对他们关照,那是他们善良,该给他们的回报,他们也要给,大儿媳是知根知底不会计较的,就怕日后二儿媳三儿媳进门了,不知道情况,就因林霞家的田产撒泼争吵。
    衣元连忙摇摇手拒绝:“小五,三十石太多了,要不得。”
    “就给十石可以了。”
    他特意没说每年给他们十石米,也是想看看林五家的态度,意想不到的是,林五家也是诚实厚道的,衣元这也就放心了。
    林五还想拒绝,被衣诚抢先说话了:“我爹说得对,五哥,你们别太客气,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让你们照看屋子了。”
    林五也不再拒绝了,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他很感激的应下:“很感谢衣姑父。”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河荣把他们的要求写好,让双方签名,林五不识字,他的名字是河荣代签的,自己再盖上手指印,最后河里正在见证人那盖上里正的印章跟自己的私章。
    见证书一式三份,里正保留一份递交衙门备案,当事人各持一份。
    河荣帮林五父子俩出门把剩下的资料也填写一下,衣元扶着河里正到门外的院子聊天。
    河里正这才问衣元:“你这一离开,是不回来了?”
    衣元点了点头:“里正大叔,我在萧县二十多年了,如今依然记不起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如今三个孩子各有各的造化了,日子也好起来了,我也是时候去寻找自己的父母了。”
    “不知我的父母是否还尚在人间,我也是要去找寻的。”
    衣诚跟滕克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原来衣元是失忆了才来到这里的。
    两个村子的人几乎都以为衣诚是河里正的远房亲戚呢,只是因为家中无父无母才来这投奔。
    河里正心里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应该的,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的根在哪。”
    “这二十年来,为了你的孩子为了林霞,困在这里,如今你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衣元动容,里正大叔是懂他的。
    临走的时候,衣元给河里正下跪奉上一杯热茶,还磕了三个响头。
    “里正大叔,我跟您就此辞别了,带来的礼物不足以表达我对您当年救命之恩的感谢,还望您别嫌弃。”
    “若是我真的找不到了,日后还是得回来桃林村安享晚年的。”
    河里正摸了摸他的头,眼泪也忍不住流下。
    “阿元,珍重!”
    “大叔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父母,你的家大家都会帮你守好,随时回来!”
    衣元跟河里正再三告别之后,才跟滕克他们回桃林村,临走时,他偷偷塞了一个钱袋子给河里正,里面装着十两银子。
    河里正不缺钱,他们家良田不少,大儿子教书有稳定收入,二儿子擅长种地,把家里的地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十几年来家中因大儿子考上秀才,都不用交赋税,他自己每个月也有俸禄,家中算是富余的。
    本来是不想要这些银钱的,但他知道他若是不收,衣元心里总会有牵挂,这十两银子,也算是他给自己的回报了。
    等他们都离开后,河里正吩咐儿媳孙媳做些干粮,在准备一些路上能吃的东西。
    而当天,林霞也把衣元这些年来守住的秘密跟衣诺吴芳说了,两人听得泪流满面,想不到衣元这二十年来心里一直隐藏着这么大的遗憾。
    晚上休息的时候,衣诺跟滕克也说起这个事,滕克告诉衣诺,衣这个姓氏,在大汗朝是很稀有的,主要是青州医谷一带,那附近的人基本都姓衣。
    滕克让他别担心,回徐州后他就让人去打探一番,定会有所收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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