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涧的哨房山返回老地盘,寻着盐马古道的马蹄印迹,我们穿山越林。谁家孩子顽皮地将啃剩的馍撒在路边,便有了路边零散的没有融化的雪。山道崎岖,有的路段落满了松叶,踩在上面就像踩在地毯上一样;有的路段坑坑洼洼都是高低不平的石头,难以避开石头硌脚底的痛苦;有的路段过沼泽,枯树枝铺在上面,灌木蔽天,细碎的光洒在上面,人在树枝上悬着心走,就像过隧道般,突然山峰一转,前面出现了天。
    高远的蓝天成了山峰的点缀,行走在峰峦间,不觉被山的峻奇迷醉。你看那山,有时如笔架,不知谁多事把架上的笔拿走了,白云悠悠飘落在笔架上,为笔架山撑开了华盖;有时,山如刚出笼的馒头,立在天地间,薄雾袅袅,森林是馒头的托盘,羁旅路上多了一份温馨;
    有时,山如翠龙,盘旋飞转,不想飞升入天也不愿沉睡水底,贪恋人间美景变地龙。
    山怀有炊烟,村庄小鸟依人般偎在大山的臂弯里,条条小路蜿蜒隐没林深处,宛如裸露的血管,让人感受到了大山脉搏跳动的声音。
    我的脚步,在大山间留连,我的心,在大山间依恋。
    孤独地行走在山谷的赶马汉子,叮咚的马铃铛声里,我想定会读懂了山,才有了山一样的胸怀,于是就有了“马走十里为草好,哥走十里为花香”的痴情,有了出远门前无奈的叹息,有了盐马路上的豪迈。
    山是怎样的?我想品读到骨髓里的应该是那些背夫,买不起昂贵的官盐,只好买了便宜的私盐,不敢走官道走鸟道,钻丛林、爬高山、走险路“可怜啊,我为什么出生在这地方,我为什么出生在这户里”悬崖峭壁下坎台上歇息,甩落一把脸上的汗水,背夫唱的苦歌伴随飞鸟的叫声回荡山箐里。
    夕阳西下,一个又一个象形文字出现在眼前,山峦用形体书写心声。大地是一本古老的线装书,山是书上立体的字。霞光包裹着字,逆光下有了古老文字的感觉,半露半掩的书竹简般随意搁在暮色里,山是甲骨文,臆想充斥了头脑,盐马古道上流淌着考古般的快乐。
    红霞漫天,渐渐浓缩到碧罗雪山背后,雪山上的白雪朦胧地留下灰白的影,山谷里的雾由红到黄再到白层层铺开,交错起伏的山峦,颜色由浅到深,就像一幅淡墨山水画展开在眼前,画家的笔轻轻落下到重重一顿,挥洒随意,左右开阖,到最后,简直是疯狂的了,把墨汁泼洒到画布上,于是佛光飞射的山脊如墨玉般。
    琴弦轻拨,风拂过森林竖琴,舒缓的音乐从内心流淌,寂静的森林里漫过了天籁之音。音乐随着山势起舞,被画家的疯狂感染,一时间,大弦小弦齐嘈嘈,山呼海啸,电闪雷鸣,人在浪尖上颠簸,垭口上斗激流,猛然间,月华柔柔,山如卫士,音乐如摇篮曲。
    “一夜醉醒山峦间!”融入夜色里,只想让人共享这份醉
    2008-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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