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事,小事。您且在这儿稍微等一会儿啊。”
    谢放让车夫帮忙开下门。
    不过是搭把手的事,车夫爽快地答应了。
    车夫接过谢放手中的钥匙,前去开了门。
    车夫将钥匙递回去,谢放接过钥匙,付过车资。
    车夫一看,这位爷给的一块钱,他得找零,于是低头在腰间的布包里翻找零钱。
    谢放温声道“不用找零了。”
    车夫一听,喜不自胜,又是点头哈腰,又是道谢的“多谢这位爷,多谢这位爷。”
    白天,青柳巷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外出做工去了。
    四下无人,只有隔壁家杜婶养的鹅偶尔发出啼叫。
    谢放抱着阿笙,进了阿笙家的院门。
    谢放曾经不止一次,见过阿笙画的青柳巷的家。
    是以,对于这座他只拜访过一次的宅子,他一点也不陌生。
    谢放走过前院,往东边的厢房走。
    阿笙房间的门窗都敞开着,通风。
    谢放迈上台阶,抱着阿笙迈进房间。
    谢放在靠窗的桌上,瞧见了阿笙用镇纸压着的一幅临摹的山水画。
    确认自己没走错,谢放弯腰将阿笙抱上床,弯腰脱去他的鞋。
    阿笙的脑袋一沾上枕头,便习惯性地往里头滚去。
    谢放右手掌心及时地抵在阿笙的脑门上,避免了阿笙的脑门磕上床板的悲剧。
    谢放收回手,食指轻点阿笙的脑门,失笑,“险些这儿就要肿了。”
    阿笙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脑门差一点遭殃,微张着嘴,呼呼地睡着,脸颊殷红。
    谢放拿过枕头,垫在阿笙的脑后,指尖不经意间触到阿笙后脖颈,有些湿。
    谢放便将手往后衣领里头伸了一些,阿笙的后背全是汗,便是衣衫都有些湿。
    应是饮了酒,导致身体温度升高,以至出热排汗。
    不能穿着湿衣服睡觉,否则醒来怕是要着凉。
    谢放直起身,打开阿笙的衣柜,在里头找了一件短衫,亚麻阔裤。
    单单只是换衣服,怕是不行,还是得将阿笙的汗给擦一擦。
    谢放走出房间。
    暗卫阿达不知何时站在门外。
    未等谢放发话,阿达便主动禀报道“二爷,福禄让我提醒您,府城说得上名号的几个绸缎庄的老板,都还在隆升等着见您。”
    隆升产的纱线比符城现在市面上进口的纱线都要便宜不说,用隆升的纱线生产出来的布料牢固、耐用,易着色,还不易褪色。
    第一批纱线面向市场时,绸缎庄的老板们尚且处于观望的态度。
    等到隆升第二批、第三批纱线投向市场,各大绸缎庄是争相竞购。
    因着隆升也有自己的纺纱生产线,产量虽小,可质量上乘啊关键还便宜
    是以,府城大的几家绸缎庄,都想越过布行,直接同隆升合作。
    如此便造成了几家外资纺纱厂的不满,几大外商纺纱厂联合起来,压低了市场布料的价格。
    于是原本同隆升合作的几家绸缎庄的老板,便又想着去买低价的洋布。
    因着已经同隆升订好合同,想要毁约,却又不想赔偿违约金,这才上隆升集体向谢放“商量”来了。
    先前几家绸缎庄的老板便来谈过谢放的口风,均碰了软钉子,这不,不死心,联合来同谢放“商量。”说是商量,无异于施压。各大绸缎庄的几位老板想要毁约,那边外商又沆瀣一气,暗自抬高了纺纱的原材料,从生产和销售渠道两面夹击“隆升”。
    谢放从前同符城的几个外商关系虽好,利益当前,自是什么“情谊”都做不得数。隆升的艰难同谢放忙碌程度可想而知。
    今日来参加阿笙的“出师酒”,已是忙中抽空。
    若是阿笙没有吃醉,酒席结束,谢放便会告辞离席,去处理厂里的事情。
    眼见距离同几位绸缎庄老板的约定时间快要到了,福禄却不见二爷回去,便派人到长庆楼传话。
    到了长庆楼,方才知晓,二爷来了阿笙的住处。
    福禄没去过方家,想起阿达一直以来都被二爷派在阿笙的身边,这才先办法联系上了阿达,让阿达给他传个话,提醒二爷。
    谢放“嗯,没忘。”
    阿达“”
    就这
    二爷不打算回复一下福禄,具体什么时候回去么
    还是说,就让绸缎庄的那几位老板等着
    二爷就不担心那几位绸缎庄的老板等急了,当真单方面毁约一旦洋商给的价格利润超过毁约金,那几位绸缎庄老板毁约也不是没有毁约的可能。
    隆升如今的市场可是好不容易做起来了,那几位老板要是联合起来一起毁约,洋商那边又对二爷步步紧逼的,他都替二爷着急二爷还有心情在这儿“伺候”人
    “二爷”
    猜到阿达要问什么,谢放道“你告诉福禄,让明诚先帮忙招呼卢老板他们。”
    白纸黑字,不是靠“商量”就能够有用的。
    合同是明诚帮着拟的,各种厉害,由明诚去说,自是再合适不过。
    阿达余光瞥了眼阿笙的房门,拱手道“是。”
    他只是听说君王为了美色耽误国事的
    可没听说男色也会误事啊。
    也就是阿达书念得少,要是福禄在,少不得笑话他。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故事多着呐。
    井水凉,谢放去厨房的水缸打了一盆水。
    谢放回到房间。
    但见阿笙的长衫不知什么时候给脱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束脚裤,赤果着背,背对着房门。
    阿笙三伏天偶尔都还会出去外送,即便是记得戴着
    斗笠,后脖颈仍晒成了古铜色,背后的肌肤却是很白,从后肩至尾椎骨,凝如玉脂。
    少年腰身纤细,不堪盈握,仿佛稍微用力,便能弄折。
    端着脸盆的指尖微微收拢,眸色转深,谢放抬脚迈进房间。
    将脸盆暂时放在房间的桌上,谢放般了张凳子,放在床边。
    这才去端了桌上的脸盆,放在凳子上。
    返身,去关了门。
    毛巾沾水,发出淅沥的水声。
    谢放将毛巾拧干,将侧躺着的阿笙给转过身,替他擦额头,擦脸
    擦至下巴时,阿笙尚且配合,待擦至脖子,不知是不是还是有些凉,阿笙瑟缩了下脖子,手在床上摸着,拿过薄被,盖在了身上。
    谢放哭笑不得。
    谢放只得将阿笙盖在身上的薄被给拉下来一些,轻声哄着,“等擦过身子,再替你将被子盖上,嗯”
    睡梦中,阿笙也不知道听见,还是没听见,攥着薄被的手倒是当真松开了一些。
    谢放便将薄被给拿开,给阿笙擦拭后背。
    沾水的毛巾,从阿笙纤薄的后背,沿着脊椎骨,擦拭至腰窝处
    再做以上这些事情的时候,谢放心中完全没有任何的绮念。
    他只要想到,前世他在成功戒酒之前,阿笙不知道要如此照顾过他多少回,心中只有深深的自责同懊悔。
    那时,他虽不会发酒疯,可也实在算不上配合
    阿笙体型又比他要小一些,比起他现在照顾阿笙,当时的阿笙照顾起他来,不知道要辛苦多少倍。
    替阿笙将后背的黏腻都擦去,谢放重新将毛巾给沥水,拧干,将毛巾敷在阿笙脸颊,给他散热,“这一世,换我来照顾你,可好”
    唔。
    好,好舒服
    睡梦中,阿笙握住二爷给他擦脸的手,脸颊轻蹭二爷的掌心。
    谢放将手中的毛巾轻轻抽离。
    他反手牵住阿笙握住他的那只手,俯身,吻上阿笙的手腕,“如此,我便算你答应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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