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美人只适合远观,或者活在传闻当中。因为事实上她们多数名不符实,或者只适合做第一眼美人,大多数她们都有被捧到高处后和美貌一样高的脾气,对于心气高傲的人来说,她们处之则生厌。
    底比斯的公主安瑟洛,则是那种远远看着和近处相处就完全不同的美人。但和上面的例子是相反的是,她是极少数那种品行配得上外貌的美人。
    远观如明月皎皎,近察则似璧月泠泠。
    乍见心欢,难得亦久处不厌。
    踏着沙沙的树叶走近的,是一名似曾相识的黑甲骑士。作为彭透斯的近卫之一,他们与其说上护卫,不如说是猎犬。只供国王驱使的他们,出身是根本没有选举权的外邦人与奴隶。
    曾经遭到过所谓的同伴惧怕神明而背弃自己的彭透斯,花费了精力与意志,训练出的近卫带着安瑟洛送给彭透斯的金箭的意味,已经是透露出不详了。
    目光明亮的公主,在骑士从走近到跪下来,面容从欣喜的光华到预料的黯淡,只是徐徐的一瞬,那像是木叶微落般细密的眼神变化。如果不是看见过她曾经的明媚,是看不出她此刻的低落的。
    半跪下来的骑士背上的金箭的显现,刺痛了她的眼睛似的,让她轻轻闭眼,放在小腹上的手按紧了自己,提醒着克制。这种些微的狼狈和不完美,在注意她一举一动的酒神眼中,这绷紧了背的少女真是尤其的可爱。
    “尊贵的公主,我奉了主人的命令,来带您离开。”
    右手按在心口位置的骑士虔诚恭敬,实际上正看着视线中少女的双脚和裙摆一动不动。那让人联想起花蕾从嫩黄色的花瓣里探出来脚踝,几乎引得蜂蝶竞相飞舞的。
    他离的近,因为下跪的姿势才不显得冒犯,可如果他直起腰来,对面的少女就会发现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一个足以将她压制的不能动弹的危险男人。
    与宁静的像石蒜花似的裙摆相比,她胸口起伏就有些激烈了,但正是轻轻的呼吸声才是她存在这世界的证明,而不是雕像石刻之类的物体。
    此刻从一开始就猜到的答案,等着这个娇弱的公主面对,等着她被现实狠狠的击落。所以她要保持着身为皇室贵胄的尊贵和礼仪,这是此刻她必须的责任,也是掩耳盗铃的怯弱。
    “底比斯……告诉我底比斯怎么了?”
    少女的声音平静安稳,让人联想起一面结冰的湖水,就像她每天早上对雅典娜祈祷时的祝语。
    黑甲侍卫抬起头目光始终低垂,然而却迅速看了她一眼,再敏感的人也分辨不出他眼里的闪烁。他似乎在迟疑。
    “我的任务是将您带到安全的地方……”
    “士兵。”
    安瑟洛竖起手掌,蓝眸澄澈,平声静气的打断他。
    一贯作为柔弱如折下的花般被教育打造的王室装饰品,按照人们对女性的美好祝愿和固有印象长大。在危难大厦将倾的时刻,则表现了像她侍奉的女战神雅典娜一般难能可贵、坚定英气的本质。
    “我是底比斯的公主,最高祭司,还是它的女儿,我有权,也有资格知道这些。请告诉我底比斯怎么了,这是请求也是命令。”
    她坚定诚恳的说。
    半跪着的骑士心思更大的愿意注意些别的东西。比如她握成拳头的右手上起伏的静脉。
    于是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伪装者的脸上露出参杂着怜爱的复杂轻笑。
    看着吧,多么……让人怜悯的坚定,用脆弱的尊严武装自己掩盖不安,在命运下的无助,反而不想要表现人类最明显的面对悲剧的那一面。
    这是多么独特的可爱。
    再想一想,如果夺走了她,除了太阳神本人那难看的脸色让人愉快之外。这个女性本身在经历了国家倾覆、亲人死亡后,又知道了自己正和幕后主使者在一起,并且失贞、爱恋上罪魁祸首的事实后,会有怎样绝望或者动人的反应呢?
    那层脆弱的尊严像糕点上的糖霜化掉后,会得到怎样的果实酿造出来怎样的美酒。
    在女祭司的角度,能看见的只是骑士在迟疑。她不知道对方迟疑了多久,只是感觉对方迟疑每一秒都把她的估计推到了更糟糕的地步。她就像孤立无援的站在一片逐渐淹没自己的泥沼,只能保持这样一个姿态,等他出声。
    两个都看不见对方表情的人,一个揣测着对方心思,一个恶意的展望未来。
    只是,他们其实都对未来一无所知。
    、
    安妹就在大森林里呆了好几天,这种玛丽苏野外求生纪实,没活活饿死全靠人神混血,混的身体倍棒。
    还记得安妹其实是半神德鲁伊来着吧。
    这个血统点亮的时候花不了多少钱。因为战斗系的任务专员们都嫌弃它鸡肋,遇到火系和差点的场地就是个肉鸡,评分低就花不了多少点数。
    然而就算安妹是半个德鲁伊,这样什么东西都不给带的把人扔到野外,也挺让安妹拙计的。
    彭透斯坑妹。
    没有水和毛巾,如何时刻保持闪亮动人的玛丽苏小公举状态呢?【哔】和【哔】和【哔】和【哔】怎么处理呢?
    为了能够让天上飞着的那只白乌鸦,时刻看见的是一个花一般的少女公举,安妹几天没有扣过寂寞难耐的鼻孔了。
    对啊,职业修养。
    你见过哪张乙女游戏的cg是是女主角在扣鼻孔呢。就算是那种男主是痴汉stk题材的游戏,主角偷窥到的女主总是各种角度美美美闪闪闪,私密一点就是女主在卖/肉,总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看。每张都感觉能逼死专业网红。
    但是你说一个不让扣鼻孔的人生那是有多夭寿,和咸鱼完全没区别。
    还有动人如玛丽苏也是会有鼻屎的好吗?堆积久了真的难受的会要死的说。谁告诉你玛丽苏从来不抠鼻孔的。
    更别提这种二十四小时以乌鸦为镜头,时刻以自拍状态,笑容自带柔光的和森林里的小动物们进行爱的互动。进行着比网红们还要夸张的自我修养。
    【看似无忧的玩闹里依旧盖不住忧郁但在她每一个华丽闪亮的细胞和圣光照耀的笑容里面依旧荡漾出一副副动人画卷】
    来感受一下这个魔幻的画风。
    其实当时在玩鸟的安妹的眼中,所看见的画面大概是一只只飞翔的酱汁鸟肉和里脊肉。她在给大森林中那群活泼乱撞的小鹿撸毛的时候,想的是自己男票洗完澡之后松乱可口的头毛→_→。
    安妹甚至学了迪士尼动画片里,白雪公主的侧腿心机娇弱躺。这个撩汉大杀器再给安妹一只傻的会停在手指上的鸟,就可以完美的cos出一朵已经凌波的要上天的白莲。
    就此,以上面为例子,时刻影后附体的安妹,有剧情预感和自己快馊了的嗅觉下,觉得再多表演几天,进程估计就得在乌鸦监视下表演入浴了。
    就是那种把每一滴水都在阳光下完美泼出彩虹效果的洗澡,期间夹杂着少女银铃之笑,和各种纯洁的不纯洁的自/摸。
    阿西巴,那真的是考验身为玛丽苏的职业修养的时刻到了。【烟】
    还好在每日例行的靠柱寡妇脸惆怅的时候,熊孩子酒神如期预料,刚好踩着一个被丢在大森林中的少女内心焦虑的底线就来了。
    披着别人的马甲,这套路啊。人生如戏。
    那一出场开口,就觉得他熊的来女票安妹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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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比斯是一座年轻的城池,它由现任国王彭透斯的祖父建立起来,无论是从历史还是它给人的印象上来说,它都年轻的让人觉得它像骤然乍现的火花。
    很多参加了底比斯建造的老人抚摸过城墙上的每一块砖石,他们能说的清它的来源和故事。无论是远处高山上的天云,还是城墙脚下开花的青苔,几十年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变的四季轮回。
    而今天,这所城市如同整个被翻了置于火山上,融化开了那层祥和与平静,展露了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场景。
    女人们袒/胸/露/乳、披头散发的在街上舞蹈,手舞足蹈,毫无章法的大声唱着奇怪的歌谣。她们雪白丰/满的身躯上滴缀着鲜艳的葡萄酒,脸庞通红的像熟透的果实。却让人一点也联想不起女性应该有的美丽特质,比起人类,她们更像发疯的野兽正被看不见的蜂群围攻着。
    醉醺的男人们狂奔在城市的街头巷尾,火焰让他们兴奋,争斗让他们狂乱。他们比疯狂的女人还要可怕的是,在力量与地位上他们是绝对的统治者。文明陷落,酒神的魔力操纵下,兽性浮现,暴力统治了理性。
    男人们时而和女人们赤身裸体的狂欢,时而愤怒入发情公牛一样争斗扭打。鲜血与酒液混合发酵着城市的气味。鲜花的香气被掩盖碾碎,哭喊声和笑声,在酒神信徒们的歌声里传唱在底比斯的每一处。
    但高高在上的王宫和祭司神庙依旧被严格保护着,其中被严格戒严的长老院里正进行
    彭透斯此时站在长老院议事厅中,城市里的声音传到雪白的室内,四面的光拉长他的影子,加深了他的面部轮廓。
    而他对面坐着的元老们阴沉着脸沉默。他们在年轻英伟的国王衬托下,就像统一制作出的人像。一样雪白的胡子,年龄增长产生的威严阴冷的表情,雪白的袍子在身上,就和大理石膏包裹着的尸体,死气沉沉的没有什么不同。
    “诸位想必已经看见了,这就是酒神的信徒在干的事情,这就是放任底比斯信仰那个来路不明的神所造成的危险。”
    年轻的国王总是乐于学习的,并且聪慧的让人毛骨悚然。此刻他已经学会对着满城的尖叫喧闹充耳不闻,保持着一股谈判的姿势,笑容公式化,风度翩翩,表现出了完美的政治家修养。
    代表着固执与贵族位置的元老们脸色就阴沉了,白色在他们身上体现不出圣洁,只有种尸体色泽的青白。连语气都充满了迟暮之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平民死几个就算了,作为信仰神明的献祭来说他们也算是光荣的。彭透斯国王陛下,请记着,无论付出什么,只要让神明感到欢欣就可以了,我们不能追究这些,这是不敬与不虔诚。您对于神明的态度一如既往啊,这可不行……”
    坐在最中间的老者拿出了路上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讨论说辞,他的朋党们在后面无声的用眼睛看着国王,以长老会的权威施压。
    他们从一开始就都打算不趟这趟浑水,神明是凡人好得罪的?
    卡德摩斯的这个孙子,这么多次往这条死路上碰,他们现在拒绝他算是给了卡德摩斯面子了。再有几次,这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带着大家一起触怒神明,就直接送他一个人去见冥王。反正又不是卡德摩斯一个人单独建造了底比斯,底比斯的富豪世家的子弟只是少了些名头。国王的王位从来不用担心没有人坐…………
    机械平静的说教,以此压制国王的老人,却发现被他说教、被长老院众人施压的国王,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那个反常的样子让宦海沉浮多年的老人感觉到本能的危险。他下意识的往椅子后靠了靠。
    底比斯城中的喧闹里男人怒吼、女人尖叫、孩子哭泣声就在尊贵权威的长老院外盘旋,室内空气里都沾染着外面所有的一丝酒液的香甜。
    彭透斯英气勃发,年轻却不再稚嫩的脸,此刻像一个近乎无底的漩涡,逐渐吞掉了长老本来理直气壮滔滔不绝的发言。
    其他长老正狐疑着声音的停止,国王的黑色爪牙捧着一个托盘进到会议大厅。
    按道理卑贱出身的士兵根本没有资格上到这里的,可是这些一贯用礼法律令武装自己的长老们没有任何人呵斥士兵的前去。他们一起瞪大了眼睛,几个老人踉跄着站起来,因为纵/欲享乐而青白的脸上浮现了让彭透斯预料之中、让他满意的惊惧。
    “差点忘记说了。”彭透斯把托盘上一只带血的手掌捧到手上仔细打量,并摇头微笑,语气却是十分真挚的惋惜。
    “酒神们的信徒明显认不出平民与贵族的区别。他们只要在围墙外闻到了哪怕一点酒味,就像密密麻麻的蝗虫似的,踏平了本来把守森严的贵族住宅区域,我的士兵来的晚了些。”他把那只明显属于女人的手对着阳光转动了一下,像在品鉴上面戒指上的家徽与宝石。
    发言的长老站起来,颤动着年老多皱的嘴唇,他看起来实在像一只挨了鞭打的猴子。
    “遗憾的只找到了您心爱的女奴残存的一只手臂和她为您生的孩子的一条小腿。请节哀,但就像您几天前对那些失去孩子的平民说的,您的孩子是献祭给了神明,应该为他们感到光荣,这是一件足以彪炳史册的功绩。”
    老人一步步的佝偻着背,踉踉跄跄的走下高高在上的长老院的位置。本来笑得诚恳动人,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俏皮的彭透斯笑意一寸寸消失,他恢复了国王该有的庄严冷漠,逼视着其他惶惶不安的长老们在上面踌躇。
    老人颤抖着,就要接过那血淋淋都是抓痕的手臂时,彭透斯一眼都不看的手随意一松,老人喉咙里发出一声要窒息的呜咽,随着手臂的跌落,披着紫金长袍的他,一起骤然跌落在彭透斯脚下,和泥土尘埃一个高度。
    彭透斯没有看他的狼狈,他徐徐环视,逼视着其他长老院成员的眼神锐利的像鹰。
    “现在,告诉我,同不同意驱逐这些信徒,驱不驱逐那个恶神。你们大可以再反对,等到你们的妻子、孩子、后人,全部被撕成挂在葡萄藤上的碎片,我们再来谈一谈你们对于国王还有多少约束力。”
    这里有的是沉默,权力,和地上老人难听的啜泣。
    然后是长老院的老人,包裹在裹尸布里的贵族们颤抖的一个个从高处下来,佝偻着背,站在彭透斯面前,他们衰老无力的像一颗颗萎缩了的胡桃。
    长老院的权威至此,被年轻的国王,踩在了脚下,成为君主集权之路上的踏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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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瑟洛早就已经料到了彭透斯会做的一切。
    她远比酒神以为的更理智与聪慧。
    事实上,在酒神化为兄长的近卫出现的时候,这位被智慧女神庇护的女祭司,就已经看出他并不是兄长派出来护送自己的侍卫。
    彭透斯尊重安瑟洛的选择,他要求自己身边所有的近侍都尊称她为最高祭司大人。而且使用过的金箭上的神力就会消逝,酒神带来的金箭,明显是射中过什么再次被拔/出/来伪装为信物的。
    这位女祭司料到了兄长把自己送到这里,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来自于神明的伤害,更是为了远离底比斯权力中心内部。
    彭透斯在渴望权力,在他归来那一天开始安瑟洛就知道。他筹谋了很久,关于如何利用酒神的信徒冲击底比斯的贵族统治,为君主集权扫平障碍。
    她不知道面前的伪装成侍卫的人是哪一位敌人,可她已经决定用自己的智慧与他周旋到底。
    侍卫向她叙述了底比斯被酒神信徒们攻陷的消息,并且说彭透斯危在旦夕。安瑟洛将信将疑。
    关于这一幕的故事,被戏剧作家们写入了很多次作品。
    其中的安瑟洛的对白与酒神的应答流传过很多版本。英国的一位文学巨匠写的最为精彩,他用喜剧的笔触,把这位有名的美丽少女描述为一位机警俏皮的活泼少女。
    这一形象的塑造和内容的变化延伸,被研究者们公认为是这位巨匠后来塑造的那位男扮女装,在法庭上与狡诈商人辩论的女性的原型。
    遗憾的是因为安瑟洛一直以来在文学中固有的形象,是柔弱需要被保护的公主。这出戏剧遭到了恶评,使得作家不得不更改了剧本,将安瑟洛描绘为一位符合大众胃口的金发美人,该片段也变成了酒神对纯洁少女的引诱。
    该原稿的手稿的丢失,不得不说这是一大文学史上的遗憾。
    ——摘自《历史变幻:文学家笔下的安瑟洛》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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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您屈尊到在下背上,如此冒犯是为权宜之计,为了节省时间,在下将背着您回到底比斯。”
    伪装者半蹲着,毫无防备的展露后背显示坦诚。事实上神明的眼睛是不会限制于视角的,他能够清楚的看见背对的少女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这位明显没有过多接触过兄长以外男人的公主,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的趴在男人背上,只是她下意识的避开了稳妥亲密的接触,身体压抑着自己的僵硬。
    而背着一个人,对于年轻的酒神来说,这也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如果不是为了早一点赶到底比斯看一场他安排的戏剧,他是不会如此纡尊降贵的。
    可事实上当少女趴在他背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就像按着什么让她畏惧又不得不依靠着的东西,像就此生长在树木上的常春藤时————他的心上轻轻的抽出了一片新叶。
    女性独有的身体香气随金发垂落,轻抹在眼睑上那一弧浓密的睫毛,还有她眼睛里有远方星子似的明亮。
    她即克制又期盼,对前路视死如归而信念使得心若磐石,端庄得体的同时,又其实离经叛道。
    对于爱情,还停留在肉/体/欲/望/性的欢愉上的酒神,完全不能理解太阳神阿波罗,为什么愿意纡尊降贵的化身凡人,接近他背着的这位少女,就像他此刻也不能理解此刻自己心中那一瞬身不由己的怔愣。
    “请不用顾虑我。”侍卫的久久不动让她误会了什么,她迟疑了一会,把手放在侍卫宽阔的肩膀上。
    “您往前尽快的走吧,我会自己看顾好自己的。”
    侍卫像斟酌了一会,然后他才低低的应了一句,
    “是。”
    男人站起来,背着少女站起来大步向前走去。刚刚那一刻他差点忘记伪装出肉体凡胎的心跳。
    酒神伪装的侍卫走的很快。那是因为他脚下所有的沟壑都会被提前长出来的葡萄藤填补为平地,百丈的深渊上会自动长出藤桥让他通过。在森林中的酒神,依靠着神力畅通无阻。
    而同时为了能够分散他背着的少女的注意力,他和她说话——这不符合一个出身卑贱的侍卫身份,可他此刻就是忽然冒着被识破的危险,愿意忘掉自己在扮演的角色。
    “您是已经准备为了国王陛下与神明对抗吗?”
    “并不是,我不是为了国王陛下。”女性的手心有一点出汗,她注视着自己放在侍卫肩膀上的手背,再次重申。“我是在为了我的兄长。”
    “这很危险,殿下。如果您愿意,我现在还可以带您去安全的地方。您是没有必要把您年轻的生命赌在一场混乱中的。”
    “我没有赌,因为我根本不在乎我的兄长的输赢。我现在只是想到他身边。在这个时候,我只是……”
    这个可怜的少女在说什么荒缪的话呢?
    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会怎样吗?她毫不在意将有什么结果吗?对于结局的悲喜她不在乎?
    伪装者内心动摇,他的计划出现了偏差。因为他误判了少女的想法,他第一次没有预料到的人类,判断失误。
    满盘的计划就要崩溃在即。
    “恕我直言,您现在去了也对局势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努力的要把少女的心态,掰回戏剧预订了的轨道与规划。“酒神的信徒如天边的群蝗,而底比斯在神威下几乎不堪一击。”
    “…………是。是没有什么作用。神威浩荡,我也阻止不了。”
    她靠在神明的背上静默,被提醒了自身的无助,她坦然,可似乎还不死心,只是始作俑者并没有乘胜追击。
    女性呼吸间的气息无意间吹拂在男人的耳朵边上,暖融融的一片潮湿。
    这真是让人不顾计划的,想对她回头一吻的时刻。
    可酒神仅仅只是眼神深邃着,背着姑娘的手臂稳健平坦,让自己能够更清晰的感受到隔着一层衣物少女的心跳、脉搏。
    他不由自主的克制住了自己。
    过往所有经历,都找不出各中缘由。
    唯一能联想到与此刻相似的情景,是在徒步在高加索山脉第一次看见落雪的冬天,一朵雪花落在松柏上,他除了停步原地看着它融化外,什么都没做。
    在此之前,在遇到她之前,象征着人内心欲望的神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克制来着。
    可克制恰好,是爱的美德之一。
    “可是因为什么都做不到就不去…………我更是不可能做到。”
    “怎么能够不去他身边,这个时候的我怎么能不在他身边。”
    喃喃自语,自问自答,每一个字,都像她这朵雪花要逐渐消融的声音。
    “哪怕他失败被撕裂为散落的碎片,我也该去找他,将他拼凑起来。哪怕是在地上的躯干不成人形,我也要从泥土里捡起他的带血的骨骼。哪怕他被围攻孤立无援,我也不能躲在一边。这不是出于义务责任,或世俗对于此的约定俗成,也不是因为我天生勇敢无畏。”
    “因为我爱他,我爱我的兄长。就像他爱我的那样。所以我必须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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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远远的站在呼啸的风里,看见雪花融化成水,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的,在视线里,化为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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