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几人还是没能在仲秋节前赶回赤霄云宗。
    原本是算好了时间的,只是沈云卿昨日未归,导致众人只能在魏都停留了一日。
    为了住的舒服,皇甫熙炀大笔一挥,直接包下了一处院落。
    宽敞舒适,且能自己做饭。
    而今日正好是仲秋节,沈渡以“过节哪有赶路”的道理,又拖延了一日再回宗门。
    沈云卿是直到月升半空时才回来的,沈渡已经同闻亦言一起做好了一桌丰富的饭菜,吵吵嚷嚷让各屋的人快滚过来吃饭。
    沈云卿刚进院落,就直奔了陈昭的屋子,敲门,一个棕色的食盒出现在陈昭的眼前。
    陈昭有些疑惑地接过:“这是什么?”
    沈云卿打散了衣袖在路上无意沾到的水珠,回道:“见你这几日吃不惯这边的饭菜,所以给你备了些口味偏咸一点的吃食。”
    陈昭心中一暖,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又看向沈云卿风风火火的样子,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沈长老是......刚回来?”
    “嗯,那老东西实在是住的太远了些,赶路费了些时间,怎么?”
    “沈长老一回来就来见我?”
    话说出口其实陈昭就有些后悔了。
    大概是这几日天天被皇甫熙炀刺激的,他对于沈云卿......有些激进了。
    沈云卿打理衣衫的手停了下来,抬眸,看向了陈昭。
    陈昭也不退让,坦坦荡荡地同沈云卿对视。
    半晌,沈云卿忽然笑了一下,声音清浅中带了点调笑的意味:“你平日不会这样看我。”
    “怎样?”
    陈昭突地有些迷茫。
    “这般......直白。”
    沈云卿话刚说完,陈昭怔愣了一下,但还是没移开眼。
    直到,一个锅铲从两人中间飞了过去,夹杂着沈渡一声怒吼:“都他妈的快来尝爷做的菜!”
    饭桌前。
    沈云卿就落座在了陈昭的身边,另一边是沈渡大大咧咧向他介绍每道菜别有的意味。
    沈云卿一边点头,一边传音给陈昭:“最近未再听过你传音,法术生疏了?”
    陈昭扯着一块肉,慢悠悠地在旁边用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了下来:“沈长老,我不会传音。”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各有所念,也没人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
    沈云卿挑了眉,任由沈渡往他的碗里堆了一块又一块的肥肉,转而传音:“那你想学么?”
    陈昭嘴里还是叼着肉,冲着沈云卿点了点头。
    说句题外话,沈渡做饭真好吃啊......
    在沈云卿一句又一句的指导下,陈昭渐渐了解了一点传音的技巧,咽下嘴里的肉后,他决定试一试。
    随后几秒钟之后,就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徐柔柔脸色一红,面色古怪地看向了皇甫熙炀。
    皇甫熙炀被看得一愣:“怎么了柔妹?”
    徐柔柔瞪了他一眼,和坐在陈昭旁边的陈宵换了个位置。
    皇甫熙炀迷茫:“?”
    陈昭整个脸埋到了桌子底下,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才终是没在众人前笑出声。
    “你对徐柔柔说了什么?”
    沈云卿又给他传了音。
    “我说,夕阳兄今天穿了红袜子,说他要和柔柔的爱情就像他的红袜子一样,红红火火。”
    陈昭也同样用传音与沈云卿交流。
    就见那饭桌上一直没正面看过他的神明突然回过了头,望向他的眸子里带了些无可奈何的笑意。
    这一幕,让陈昭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在陈府门口的所见,他踌躇着,犹豫着,还是将陈府那两位公子的事告诉了沈云卿。
    沈云卿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似乎对于这种事,并不能吸引他的注意。
    “沈长老不觉得惊奇么,两个男子居然可以......成婚。”
    沈云卿放下了筷子,转而提起了酒杯,示意陈昭也举起杯子。
    陈昭照做。
    烈酒入喉,陈昭听到了沈云卿的答案。
    “感情之事,我所知甚少。”
    这酒对于陈昭来说,远没有沈云卿上次给自己喝的那种酒酒劲大,但一杯下肚他还是感觉有些轻微的灼热。
    不知道是因为酒。
    还是因为一个应该无关紧要,但他偏偏想知道的答案。
    沈云卿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沈渡笑他贪杯,总是离不开酒。
    他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很认真地,再次一饮而尽,再次回答陈昭的问题。
    “若是遇得命定之人,世俗的限制或许便不那般重要了。”
    陈昭眯起眼睛去看沈云卿的表情,趁着饭桌上其余几人吵吵嚷嚷劝着徐柔柔和皇甫熙炀早日定下良辰吉日成婚,他开了口:“那沈长老,什么是命定之人......?”
    他这句话没有用传音。
    而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直白地询问沈云卿。
    沈云卿也侧过了头,他伸出手将陈昭额角的碎发轻轻地拂到了他的耳后。
    收回手,他也是开口直言的:“命定之人......”
    他喃喃着,搜寻着一个答案。
    此时饭桌上的另一边,沈渡已经喝高了站起身子。
    他蹿得极高,一脚踩在凳子上,说要做皇甫熙炀和徐柔柔的媒人。
    陈宵也喝了不少酒,掏出一根树枝,架在皇甫熙炀的脖子上,威胁:“徐柔柔是陈昭的师妹,也就是我的师妹,你对徐柔柔不好,我不会饶过你。”
    忘了,这群人除了陈昭沈云卿之外,酒量都是极差的。
    陈昭此时实在是没机会等到沈云卿的答案,他整个人被醉醺醺的皇甫熙炀拉了过来,说什么也要同他和陈宵结拜,做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
    陈昭:“......”
    闻亦言其实也没喝太多,但他就是喜欢坐在桌前,看着满屋子闹闹哄哄,看着他的师尊兴奋地一遍又一遍夸奖他烧的菜味道着实不错。
    几个人闹到很晚。
    就是那种,刚把皇甫熙炀送进屋里,还没去扛陈宵回屋,皇甫熙炀自己就爬出来了,拽着陈昭的裤脚,表情认真地像是在宣誓:“好兄弟,我一定要做你的狗!”
    陈昭表情精彩:“......?”
    更有甚者,陈宵也步履悬浮,想要轻轻踹一脚皇甫熙炀,但脚抬得太高了,险些给了陈昭一脚,勉强站稳,晃了晃脑袋,伸出手指着门外的那棵柳树,骂:“我才是陈昭的狗!”
    陈昭:“......”
    不是,这词汇谁教你们的?不会是山下那个斯文小铺里传出来的吧?
    折腾了好久,陈昭才把这两个发疯的人安顿好。
    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他看了眼沈云卿的房屋。
    灯刚刚熄灭。
    进屋,肚子被这么折腾倒是空出了些位置。
    陈昭打开了食盒。
    里面除了几份小吃外,还有一张字条。
    上面零零洒洒写了几个字,是沈云卿的笔迹:
    “命定之人,可使从不信天命者......笃信荒诞的神谕。”
    陈昭轻笑。
    沈云卿,这算是什么答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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