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慕容复站在窗前考虑要不要关上, 夏季的江南又湿又闷,下点雨反倒凉爽。但风急雨骤,恐怕表妹身娇体弱,回去要害病。
    而且开着窗子, 显得自己心里更加坦荡无情一些。
    王语嫣点起蜡烛, 幽幽的问“表哥, 你今日为什么不肯看我是不是也开始想入非非”
    这个也字说的极轻,但也能叫人听见。她已经坦率直白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脸上红的如同映日荷花, 如痴似醉。
    慕容复强自镇定,回过身来,一本正经的说“我在想, 那位前辈如果不是收敛气息藏身于梧桐树上,不用下三滥的偷袭招数,正面对敌是不是我的对手。”
    王语嫣已经用尽今日的勇气, 下次表白最起码要等到明天。“他收敛气息, 竟能让表哥你擦肩而过也没发现”
    慕容复迟疑了一会, 苦涩的点点头“郡王府里有一棵唐朝栽下的梧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十丈外是一颗枣树。这两棵树和他卧房呈掎角之势。我藏在枣树上,全程都没发现梧桐树上有人。不过嘛, 那郡王妃似乎只发现了我,也没发现还有一个人藏在附近。”
    王语嫣惊奇道“难道那是官家,或是赵佶自己安排的保镖”
    “谁知道呢。他没有能力压制那武功高强的郡王妃,能从歹徒手里逃回来,不知道承诺了什么, 给人家磕了多少头叫了多少声爷爷。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哼。”慕容复冷哼一声,回到最初的话题“那赵佶牙尖嘴利,实在是无耻之尤。我分明是刺探机密,他竟嘲笑我娶不着老婆,枕头都要哭湿了。大丈夫何患无妻谁像他那样被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语嫣玩弄可以细说吗捂脸是搂在怀里亲一次两次、十次百次都不会拒绝么好羡慕她,想摸丈夫的头和脸,还有身体,都可以触碰。她还可以叫丈夫乖乖睡在她自己怀里嘛,她的丈夫在外面吃了亏,受了欺负,会和她相拥哭泣,诉说一路上的艰难。真叫人羡慕死了。
    慕容复“等将来大燕复国我祭奠列祖列宗、册立皇后时,一定下国书请宋朝皇帝派他这个弟弟前来道贺。”叫那小郡王看看,我大燕皇帝娶了何等冰雪聪明、天姿国色、温柔贴心的皇后。羡慕死他
    王语嫣“好啊。请他带着王妃一起来。”我也可以趁机请教。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子,话说到这里,就仿佛明日就要复国成功册立皇后一样。
    实际上还差得远呢。
    阿朱阿碧进来添了两次茶,送了一些精巧的船点,栩栩如生的柿子、天鹅、白兔、金鱼、牡丹。巧手制成,里面或荤或素的有些精致的馅料。
    王语嫣调用了前些天没用掉的勇气“愚公移山都能成,何况是表哥的大计呢。”
    慕容复心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三十而立,倘若三十岁还没有复国成功,我岂不是荒废人生,最晚也就到四十岁,再做不成,恐怕是不成了。表妹自然是一心一意的等我,但是
    那笼罩在天空上方的巨大乌云如同神仙手中伞盖,冲出去,就不下雨了。
    萧远山和玄慈到了姑苏城门口时,已经到了关城门的时间。
    玄慈看他背着一个人,狂奔来回两个八十里地,而内力不减,心下既佩服又警惕。“大师不如作方便法门,换一身汉人衣衫。”
    林玄礼从他背上跳下去,再次感慨一下有些人怎么长得那么高啊。冷冷道“本王不会换你们汉人的衣衫。”本影帝全靠妆造撑起演技、人设。虽然辽国皇帝丞相有时候都穿汉服,但我不能穿,人设是极端契丹主义的gay。
    玄慈听出言外之意,目光一禀“大师受一小儿差遣,如臂指使俯首帖耳么”
    萧远山语气冷硬“正是。”可能是未来的主公,可能是峰儿日后被你们所害时的退路。
    玄慈你不按套路出牌。武林高手的傲骨呢
    萧远山“王爷,要不要去买些江南的甜点蜜饯”连日奔波,瘦的脸都陷下去了,刚被我抓走时还是个小圆脸。
    “好啊。老方丈,咱们客栈再见。”
    萧远山伸长臂揽住小郡王,一纵身跃起,在这直上直下、高有数十丈的城墙上只用脚尖轻点两下,一跃上了城头。
    上来的容易,下去的更是容易。
    顷刻间就到了一间点心铺门口,林玄礼进去买了绿豆糕、栗子饼、小桃酥、玫瑰糕“吃胖就不体面了,眼下是越瘦越好。”
    换到成衣铺,掌柜的和伙计见了两个契丹人,也不意外,契丹那些向往汉学的人到宋朝境内旅游都去江南。“公子爷,高僧长老,二位要点什么”
    林玄礼“按照我和他的身量拿两套中衣,要真丝的。你们这里有辽朝衣裳么”
    “这个没有,公子爷若是急着要,明早上能给您赶制一身送到客栈去,赶得及明日赏玩风景。之前有几位辽朝书生在我们这儿定过。”
    “那好啊,定两身,拿料子过来我选选,要花哨的。”
    “公子爷,小店里各色单夹皮棉纱,绫罗绸缎、宋锦唐锦应有尽有。”
    萧远山买了一套长袍直接去换了,他能用内力蒸干衣裳,但没这个必要,省点力气应对少林那些贼秃。
    林玄礼选了一会料子的搭配,付了钱,又叫他们去隔壁鞋铺按尺寸拿了两双靴子,再代买雨伞,吃了二斤点心揉了揉脸“借纸笔一用。”
    有纸笔有信封,甚至还拿来了一小碗浆糊。
    他踌躇着下笔写信,考虑一下能透露的事实,以及玄慈那天在监狱里说了什么暂且息怒,且放宽心,事发偶然,无法拜别。玄慈打破牢门逃遁,是臣弟制止牢子们放箭,只怕杀了玄慈再无线索追查。哥哥果然料事如神指的是六哥认为慕容复快三十岁还不结婚他有问题,慕容家与此事关联甚大,原以为慕容博已死,熟料臣等你的弟弟和热心人士萧远山与玄慈赶到姑苏,开棺查验,棺内竟空无一物。原计今日返京,叩头请罪,然眼下局势叵测,雁门关旧案关联甚大,似有贼人挑拨两国开战,令臣弟毛骨悚然。臣弟眼下还在用哥哥新赐之名耶律弥勒奴,玄慈似乎尚未发现,在姑苏城外、慕容氏燕子坞参合庄内定计诱捕慕容博,玄慈信了他是契丹走狗,欲杀之,臣弟不敢疏忽。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臣弟拜上。
    借用了一下陈情表的名句。考虑了一下,毛笔画了一个跪下的小人当表情包。
    吹干了装进信封里,浆糊封口,从腰间零零碎碎的荷包里掏出两枚闲章,沾了沾印泥,啪的盖在信封上。
    然后开始考虑会不会有人截获信件,我是不是应用契丹文来写,但听说没啥问题写可就有点难度。
    遂宁郡王印只有一枚,日常书信往来只有伊尹与我同好、赵十一郎、厚土生春意几枚闲章,谁写信盖官印玩啊。
    萧远山伸手接过“送给谁”
    “平江军节度使、兼参知政事、判苏州事,具体是谁我不记得了,这印章他们认得的。”林玄礼有点不安,叹了口气“老和尚太性急了。伯父,有劳你。”
    萧远山一闪身就消失在成衣铺里,苏州城极大,极繁华。但衙门都有固定的位置,好找得很。
    衙门里长官就在内衙起居,很好找。
    林玄礼拎着大包小裹,夹着雨伞自己走回客栈去,甭管打扮的如何奢华,淋湿了衣裳又左右手拎满东西,胳膊肘下面还夹着一把雨伞,也就不富裕高贵了。
    但在陌生的异域他乡悠闲散步,吃饱了点心,喝足了茶水,实在是舒服惬意。
    两件大事都算是暂且有了进步,衣衫湿透了贴在身上反而和凉爽。心里隐隐的生出一股得意。
    足够萧远山送完信确定苏州知州对于一阵风刮过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书信是什么态度,先大惊,然后研究,召幕僚探讨,在看清楚印章后立刻派人快马送往京城。
    林玄礼的轻功其实还行,在乌云密布时开始运用轻功猛冲,赶在雨点掉落前回到客栈,见自己的两匹马已经被包扎好了,门口堆委着一滩死胖子,天色暗淡,本来在喝酒的乔峰已经消失了。
    哎,好吧。
    伙计迎上来伺候“这些东西都送到您屋里去。小的给您烧了盆洗澡水,这就送上去。您还吃什么不吃”
    林玄礼摆摆手,上楼去看两个伙计放好东西,抬来澡盆倒好水,关门上闩伸个懒腰,脱衣服洗澡。“老方丈,你可不要偷看我洗澡。”
    玄慈忍气吞声“阿弥陀佛,贫僧和你身边那老和尚不同。”
    “是嘛。嘻嘻。”
    之后就一声没出。
    林玄礼正解腰带,被人一只大手扭住手臂,只一下就按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轻轻搁在脑袋上捂住眼睛,刚好没能看见是谁。
    随时立毙掌下的感觉真的很熟悉呢,不敢大喊大叫。
    乔峰本来不想管闲事,但唯恐玄慈方丈独自来此,势单力孤,遭人暗算。又看到马鞍上的刻字,越发怀疑又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趁二人不在,悄悄潜入屋里,连一件行囊也没看见,越发可疑,就在隔壁等着听发生了什么。只听着玄慈方丈先回来,过了一会是契丹小狗。
    他原本也不想出来,静观其变等待时机才方便,可是落水狗一伸懒腰露出手臂上的刺青。眼下虽然流行刺青,狼虫虎豹、牡丹青龙什么花纹都有人纹,但契丹小王爷胳膊上的刺青位置颜色都对,极精致漂亮的一副麒麟牡丹图。长得人有相似就罢了,连纹身也一样到底是我那闲不住的义弟在冒充契丹人,还是契丹人想冒充天子之弟意图行刺
    眼下出声询问恐怕惊动隔壁玄慈方丈,他叫我别管。
    整件事看起来是极大的阴谋,乔峰怎能置若罔闻
    林玄礼挣扎了一下,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乔峰没练过传音入秘,眼下又蒙着他的眼睛不能做手势暴露自己,思前想后,扭着他的手空出两个指头,在小臂纹身上捏了捏。
    林玄礼艹疯批老爹救我英英救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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