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清晨八点。
    太阳从层叠的云海中探出头,漫天日光穿透窗帘洒进屋里。
    室内气氛懒散,洛颜感觉眼皮被骄阳烤的发烫,紧蹙起眉来,呢喃着翻了个身,手背搭在眼窝处遮住刺眼的光线。
    过了一会儿,又顺手捞过另一块枕头抱在怀里,拱着屁股往床边挪了挪窝。
    阳台上先后落了几只鸟,叽叽喳喳的鸣叫像是奏鸣的乐队。
    她咂咂嘴,睡意瞬间消减了大半,颓丧地坐起身来,长叹一声,眯着眼睛揉乱后脑勺的长发。
    总感觉浑身都像备车轱辘压到散架了似的,头脑也混沌不清。
    洛颜缓慢张开眼睛,顿了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谁能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她会待在一间酒店的套房里?
    她只记得昨天在家里跟父亲大吵了一架,加上有初中同学聚会,她心烦意乱直接把啤酒当成了白开水喝,心想身边有耿依然也不用害怕,但后来呢?
    她不会酒后乱性了吧!?
    洛颜下意识地掀开身上的薄被察看,还好,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就是浑身的酒味实在太浓了。
    而且这个房间里没有除了她之外的人
    一股莫名的恐惧像绷带一样将她脖颈缠紧,她蹙起眉来,揉乱头发努力按照时间线回想。
    她隐约记得似乎给什么人打电话来着?
    洛颜从身边的床头柜上摸出自己的手机,火急火燎地点进通讯录查看——
    十八通。
    全是打给陆淮琛一个人的。
    妈呀。
    洛颜后悔莫及地栽倒在被褥上,她简直不能想象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喝醉过。
    她曾经看过有人说喝醉后把脸浸在了马桶里,还仰头大喊真香——
    太恐怖了。
    艰难地顺了口气,她又找到耿依然的电话打了过去,想了解一下事情具体。
    那边好久才接起,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懵逼样,劈头就问:“大小姐,这才几点您就打电话。”
    “出大事了!”洛颜着急忙慌地揪着被角“我今天早上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酒店房间里。”
    “哪里?”耿依然被这句话激得瞬间清醒,劈头就骂“卧槽陆淮琛这个禽兽!”
    洛颜深呼一口气,咽了记口水来平复心情:“所以我昨天真的是,跟他走了?”
    “对啊,你当时给他打了好多电话,胡言乱语一通,没一会儿他就来把你接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是你要跟着人家走的,我怎么拦着?而且我看他对你挺好的,你对人家拳打脚踢一点面子都没给,他还能蹲地下给你穿鞋,”耿依然意味深长地啧了几声“所以你们已经进展到酒店了吗?”
    “没发生你想象的那种事!?”洛颜脸红到如同煮熟的鸭血,飞快地补充说“那我喝醉酒后,作为都很过分吗?”
    “过分。”
    “跟我平时完全是两个人吗?”
    “”耿依然认真回想了下,然后一本正经地回复“你昨晚摸了人家的腹肌,还兴奋地说,好硬啊。”
    “”“我现在有点怀疑禽兽是你了,该不会是你把人家拐到酒店里去了吧。”
    “我怎么知道!?”洛颜崩溃地揉乱了头,深呼吸“我断片了断片了断片了你懂吗!”
    “那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他在哪儿?”
    “他不在。”
    “这剧情怎么这么熟呢,桌上有支票吗?”
    “我没给你开玩笑。”
    “那你要不给他发消息?”
    洛颜顿住,坐在床头上深思片刻,然后掀开被子迅速下床找鞋:“不行不行,我得走。”
    她一边提鞋后跟一边向前跑,冲到玄关对面的洗手间里随意抓了几下头发。
    “你跑什么?”耿依然忍不住逗她“你总不能一直躲着他吧,问清楚不就行了。”
    洛颜气急败坏的跳脚:“我丢人都丢到太平洋了我还问清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菩萨万岁锦鲤保佑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她慌慌张张地拉开洗手间的门,刚想直奔玄关,谁知指尖还没摸到把手,门锁就“叮”的亮了一下,然后“啪嗒”一声——
    洛颜呼吸一紧,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陆淮琛拎着早餐迈进屋子,手还停留在门把上,衬衫纽扣一侧被塞进牛仔裤腰内,双腿笔直修长。
    他顿住,凝着她的表情有些疑惑。
    整个房间都仿佛被调至静音键,唯有手机听筒的声音像是被开了扩音器似的——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你把他强上了,没关系,咱可以恶人先告状,让他对你负责,你撒个娇他没准就心软了,实在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最忍不了这个。”
    “”空气都有一瞬间的凝固。
    洛颜紧咬槽牙,恨不得把耿依然从听筒里拽出来揍一顿。
    只见陆淮琛听完后勾唇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关上门,背脊轻靠在门边,环起胸来看着她。
    “”她欲哭无泪,简直想遁地到屋门外。
    生怕耿依然再说什么金句,洛颜飞快地挂上电话,将自己脸侧的长发抿到耳后,背过手去笑起来:“那个早啊。”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挺早。”
    连空气里都是尴尬。
    她揉了揉发顶,感觉自己浑身酒气快要被自己再次熏醉过去,瘪着脸说:“那个你刚才?”
    他轻挑起眉:“出去帮你买早餐。”
    “啊?”
    “你昨晚说想吃学校对面店里的小笼包,我就去了,你不记得吗?”
    “我有吗?”她都断片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记得?
    她应该不会是只说了想吃小笼包吧。
    一想到这个问题,洛颜就感觉两眼一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
    淡定,你能问出来的,大不了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思索片刻,决定用旁击侧敲的办法:“那我昨天还有说过想吃什么吗?”
    陆淮琛薄唇微抿,思考片刻后点头:“有。”
    “什么?”
    “果冻。”
    “啊?”
    洛颜微蹙起眉,这么奇怪吗?但转念一想她确实喜欢吃果冻,所以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还还有吗?”
    陆淮琛直起身来,揣着口袋直直走向她。
    洛颜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背部抵上了洗手间的玻璃门。
    “还有,豆腐。”
    “啊?真的假的?”她不喜欢吃豆腐。
    “真的啊,”陆淮琛嗓音又压低了几分,轻凑在她耳边,呼吸灼热:“你不会都不记得了吧?”
    “我”
    即便光线有些暗,他也看出来她的耳根缓缓红了起来,继而是脸颊。
    洛颜紧张地吞了记口水,担心他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不自觉得又往后靠了半分,谁知道身后的玻璃门是直推式的,她刚往后一贴,门就开了,后背的坠落感让她下意识地拽住了陆淮琛的衬衫。
    后者眼疾手快地搂住她的腰,往前带了一些。
    “砰——”她似乎听到了自己脑门撞上他胸膛的声音。
    大脑顿时空白一片。
    两人离得近,洛颜微抬起头,放大版的呈现在她眼前。
    陆淮琛的睫毛很长,鼻梁挺立,眼廓深邃到像是用画笔勾勒出来似的。
    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地快要难以呼吸了。
    太要命了。
    片刻,陆淮琛懒洋洋地轻笑一声,放开她的腰,继而蜷起食指和中指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骗你的,吃早餐吧,吐一晚上了,对胃不好。”
    “”“哦。”
    仿佛被这人捏了把柄在手里,她哪敢说话。
    洛颜慢吞吞地踱步走到床边,换上拖鞋,又无精打采地掀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
    这味道简直太糟糕了,陆淮琛刚才是怎么贴过来的。
    没准他可能昨晚已经习惯了吧。
    她瘪瘪嘴,皱着张脸跟陆淮琛说:“我能先洗澡吗?”
    “可以啊,”他将小笼包搁在一旁的餐桌上“如果你不想用一次性的洗发水,我可以帮你下去买。”
    “但是有换洗的衣服吗?”
    “可以穿工作人员的衬衫,然后把衣服放洗衣机里洗完等甩干就行了。”
    洛颜顿了顿,她刚才就觉得奇怪了,陆淮琛的衣服宽大到简直不是他的尺码,而且左胸前那个领口上还有类似于酒店标志的logo,原来是工作人员的衣服。
    她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她就看见了,陆淮琛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锁骨上那个,又红又大的草莓印。
    顿时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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