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她们所有人都没见过清秋,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整个班级的人跑完步之后,有几个女孩儿在树林子旁边坐着聊天,时不时的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有个胆子大的女孩儿起来就往林子里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发现树上挂着一个什么东西,本来还以为是风大吹过来的什么玩意儿挂在树上了。
    走近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了清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安慰好小雨之后我才走到小树林深处,此时已经起了风,太阳高悬天上却没有一点温度。
    学生们已经被李海洋跟上课的老师遣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当时发现清秋尸体的那几个女孩儿,小雨跟肖晨也留下了,不过被老师带到了树林子外边,此时整个树林子里只剩下我跟李海洋。
    我站树旁边,看着清秋那双没有穿鞋子的脚吊在半空,两个脚腕上各自拴着一条红绳,上面还坠着一个贴秤砣和一串铜铃铛。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内疚,如果我们再快一点的话,或许这个女孩儿就会得救了。
    清秋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准确来说是袍子,我问过小雨跟肖晨,他们谁都没见过清秋之前穿过这件衣服,不过有个女孩儿说之前似乎看到过这件红色的袍子,但是具体想不起来是在哪儿了。
    “和去年、前年的案子一样。”李海洋变得有点焦躁。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当我抬头时,看到的是清秋死不瞑目的眼,已经凸出嘴唇的小半截舌头。
    清秋死了,这就意味着还会有下一个死的人。
    这不是终结,而是刚刚开始。
    我颓然的蹲在地上,为自己的无能感觉到无力和窝火。
    李海洋比我强的多,他在短暂的焦躁过后,立刻打电话通知他的人过来勘察现场。
    将近两个小时的勘察结果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现场没有任何作案的痕迹,他们从清秋吊死的那棵树上提取到了指纹,我知道对比的结果肯定是清秋自己的指纹,无论是红绳上的指纹还是那根上吊绳子上的指纹,应该都是清秋的。
    池塘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小树林这边我和二拿都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能暂时离开学校,等晚上的时候再来。
    这所被笼罩在死亡恐惧中的学校,顷刻间成为了热门,尽管警方已经在全力封锁消息,但是对人们带来的影响仍旧没有丝毫的减弱。
    不过好在清秋死的下午,我接到了陆飞的电话,他正在到学校里来的路上。
    学校门口的餐馆里。
    我、李海洋、陆飞、二拿,我们四个人盯着桌子上唯一一盘菜,沉默着都不说话。
    陆飞那边是今天早上看新闻知道的消息,新闻上虽然只说了某校发生命案,但是敏锐的陆飞立刻就察觉到了是我们这边出了难题,于是定了最快的机票到这里来。
    李海洋一个小时前接到上头来的施压电话,通话内容很简短,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的破案,限时三天,否则就让他收拾东西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气氛降低到了冰点,虽然大家都已经很累了,但是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谁也没有胃口。
    我想如果换做以前的话,看着一个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女孩儿突然间吊死在树上,我无论如何也会觉得难过,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在经历了秋景村的事情之后,我对于生死越发看的清晰了。
    换句话说,人生在世因果循环,我若掺杂了太多的私人感情在别人的生死里,那苦的只能是我自己。
    “我在来之前查了查这个学校,这里头的事情恐怕真有点棘手,李海洋,我知道你跟李叶是多年的同学,有些话我也不瞒着你,这座学校的前身并不完全是德国人建的,这个德国人叫查理,他当时只是掏了钱,请的是一个姓李的人督促完成的,这个姓李的来头不小,之前我还以为只是个中国人,但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之后,我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这个姓李的曾经为袁世凯断过风水,你们猜猜他叫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陆飞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他今天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眉目间似笑非笑,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看向了我。
    中国奇人异士多不胜数,陆飞的这个问题一时间我们所有人还真的都答不上来。
    看我们仨答不上来,陆飞接着道:“算了,这个事先不提,毕竟跟案子关系不大。我只告诉你们,这个人当初在建这个学校的时候,动了手脚,那些什么女人死后被xx的这些事的确属实,而且这个地方的确是个汇煞聚阴的绝佳之地,只要这里死了人,谁都别想安生,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当初在建造的时候,建造他的人是故意的,故意让这个地方汇聚阴煞,以此来达到某种目的。”
    陆飞说道这里我和二拿已经听明白了,李海洋估是有点不相信的,毕竟这些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这些我不懂,你们是专家,我担心的只是案子能不能破,无论上边有没有施压下来,作为一名警察,我必须对死者的家属有所交代。”在尝试了几次打算说话之后,李海洋终于开口了。
    陆飞想也没想道:“当然能。”说完他看向李海洋耸了耸肩,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完全可以带着二拿跟李叶离开,这对我们造成不了什么损失。”
    我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吐出来,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陆飞的时候,这混蛋也是这么说的。
    李海洋的脸绿了一下,我知道他一定曲解了陆飞的意思,误认为陆飞是那种趁火打劫的人,赶忙说道:“海洋,我这哥们儿就这德行,你别介意啊。”
    李海洋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脸都憋红了,才想到一个他认为的好处。
    “我可以向领导请示,等案件破了之后,颁发奖金和荣誉给你,你看这样行吗?”李海洋说的声音不大,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从上学的时候开始,他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尤其是在遇到陆飞这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我几乎可以感觉到李海洋的局促。
    而且这个好处的确对陆飞来说不算啥,我料定李海洋肯定要吃瘪。
    果然不出我所料,听完李海洋的话,陆飞微微一笑道:“第一我不缺钱,第二表彰和荣誉什么的,对我来说没什么用,还不如普通人的一句谢谢。”
    我一看陆飞又要耍大牌,面子有点挂不住,赶紧冲他道:“差不多得了啊,李海洋怎么说也是我同学。”
    “那这样吧。”陆飞指头敲着桌面道:“我提一个不大不小的要求,案子破了之后,你不能对任何人暴露我们三个,你向上边提交的报告是什么我不管,但是任何以文字存档的档案中,不要有我们的名字,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要求,李叶的户口档案应该在你们市局,把他的档案换掉。”
    “为什么?”李海洋不解。
    不单单是他不解,我也不解,我特么好好的为什么要除档案。
    对于我和李海洋的疑问,陆飞只回答了一句话“有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东西,有时候恰恰是最致命的东西。”
    我也是在很久以后才彻底明白陆飞的这句话,可惜的是,当我明白他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李海洋在斟酌了很久之后才咬牙答应了陆飞的条件,毕竟别的都还好说,抹掉我档案的这件事那可是违法的,他是警察,比任何人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等一切事情谈妥了之后,我们四个人凑合着吃了顿午饭,之后就回到了学校。
    在吃饭的时候陆飞就点明了,回到学校之后他要见两个人,一个是老校长,另外一个是小雨。
    当他提到小雨的名字时,我真的有点紧张,这让我隐约的感觉到似乎这件事情和小雨有联系,陆飞办事是目的性非常强的,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见一个完全和事情无关的人。
    当然,在见这两个人之前,陆飞先去了一趟池塘,等他钻进遮阳棚看到一直起伏在池塘中央的那个碗时,他的眉头皱了皱。
    “以重阳金魂血压不住的,而且真正害了这么多人的也不是能被金魂血压住的东西,这里头的东西应该是个意外,用不了四绝阵,不过也好,省的我再费事了,咱们今天晚上就看看到底这个学校里有多少个孤魂野鬼。”二拿一边绕着池塘转圈,一边说道。
    “清秋的那个胎儿可能在这里头,会不会是他?”我道,如果真是那个胎儿的话,我倒不希望它飞灰湮灭,毕竟说实话,清秋那个女孩儿挺可怜的。
    陆飞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按照时间来算,就算那个胎儿在这里头,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是清秋的死也不见得和这个婴灵没关系,不过我对婴灵什么的真没多大兴趣,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你们说的那个浑身都是尸斑的校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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