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山头一遭出现了一对亮眼的璧人。
    月色沉静,俊朗公子与娇俏的少女一前一后,却隔得远一阵近一阵,走得曼妙无比。
    夜风习习,葵葵仰头望一回月亮,又叹一口气,这气氛让她不自在地很。
    往日与仙君进城时,她不是兔子便是撒娇的幼女,虽可随意任性,却因始终隔了一个人形的距离而始终心有抱憾。
    而今,她好不容易有了跟他比肩而立的机会,却……
    “仙,仙君……”葵葵咬着唇,决计打算使出些招数来。
    “何事?”玉衡回头,温润的面庞映着皎洁的月亮,更将他的美衬得不食烟火。
    “咕唧……”葵葵摸了摸肚皮,笑得有些尴尬,“我,我饿了……”
    “自然是饿的,你我到现在也不曾进一粒米粮。”玉衡无奈的蹙眉,似乎在问这难道是他的错?
    “为,为何你不用你那扇子使一使?”葵葵略有些不满,她是想着明明那把火可以不用烧起来的,“仙君你那把扇子,关键时候怎么反倒舍不得拿出来使唤了?”
    玉衡扬起眉头,似有所思。
    葵葵吞了口口水,又觉得自己问得太直白了些,于是改口道:“我是说,仙君你为啥不先变一桌酒菜什么的,让我们好歹能应付一下。也不至于,这大半夜的还要劳神费力走这么老大远的赶去找吃食。”
    葵葵嘟起了嘴巴,心中却在暗戳戳的嘀咕,仙君如此珍视这把扇子,从不离手,莫不是麻姑留与他的定情信物之类?
    “嗯……这东西,若能让我随心所欲,自然是好的,只是万事难以周全,月叔能帮我找到这把破扇已属不易,能尽它几分的用处,却需要看我与它的机缘了。”玉衡的脚步放缓了些许,看上去似在适应葵葵的速度。
    葵葵摆头,她并不太明白,“就是说,这扇子不是万能的咯?”
    “万能?”仙君翻了一回白眼,“天界的稀罕物是不少,但要像你说得那么灵便的,好似我也没见过一二。”
    葵葵瘪嘴一笑,“原来天上的东西也不过如此的,我当这些宝贝都是百试百灵的呢!”葵葵嘴角的弧度拉得越发的大了,她想要的答案已经让她很是满意了,至于这半灵不灵的破扇子,她哪里有什么过多的兴趣。
    葵葵蹭在仙君的左左右右,此刻比先前的距离可是好上了太多。但不晓得为何,她仍是不太甘心的,这么一路走下去,岂不是连瞌睡虫都要提前来报道了?何况,她是真的又饿又累了……
    “仙君”葵葵忽然跳到玉衡面前顿住,头埋得甚低了点。
    “唔?”仙君被突然挡了道,一脸哑然,“又是何事?”
    “我……”扭捏一阵,葵葵实在没脸说出她现在的心思,却又不甘继续这么埋头一路赶下去,干脆屁股一扭往地上坐了,托着腮,眨巴着眼看向玉衡。
    “这是做什么?”玉衡仙君的眉头又蹙了。
    这一蹙让葵葵十分的忧心,仙君的脾气,她是知道一二的,从前因她是兔子或是幼女,或者还可以装傻称愣,撒泼耍赖,但此刻她已长成可以照顾自己的少女,不晓得这一招还会对他奏效不奏效。麻姑与仙君之前的情趣,似乎也从来跟撒娇无关?
    葵葵吧唧一下嘴巴,无奈的叹了口气,抱起脚踝摸摸,又哀怨的看了仙君一眼。
    “来吧!也不是没有过,你也不必拿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来。”
    葵葵傻了眼,仙君竟十分懂行情的在她身前半蹲了下来,并十足轻巧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可以吗?仙君当真愿意背我?可是,可是,仙君你应当也很累才是……”葵葵心里雀跃着,却又不能太过喜形于色。
    “你这样三两头的拖拉,倒不如我背上的省事。”仙君将葵葵一把捞过,葵葵牢牢的抱住了仙君的肩膀。
    玉衡的嘴角还是不经意的扯了扯,苦力并不是谁都乐意做,他如此体贴无非是图个省心省事啊!
    虽然话不是特别的顺耳,然则,仙君背部的体温依然是让葵葵激动的。
    她趴在他的后背,不时深深的换一回气,以压制她胸口噗通噗通跳得厉害的小心脏。
    此情此景,若让长耳知道了,不晓得它是否会替我开心,又或者它又更操心了吧!
    葵葵懒懒的窝着,天上的星星密又亮,“长耳,我若是当真爱上了仙君,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可是,好像真的就成了这样了,要怎么办才是好?”
    眼前的仙君,与她是这么的近,可以感受得到他的体温,听得到他的呼吸,甚至心跳……这一切都是这么不可思议,却又如此真实……
    花前月下,花前月下……葵葵一摆头,路边的花儿可不正开着,月色也是正当的好……原来,人们向往的便是如此简单……
    是让人心满意足的,至少,此刻,她愿意就这么被仙君背着,一直走下去。饿着也没关系,累也不重要……
    大约是葵葵的肉身比之前还是重了些许,又或者路走得有些远了,玉衡后颈的发际有了汗渍,葵葵忍不住轻轻的帮他擦了擦,他的脖颈却一僵,葵葵原本要落下去的手也顿在了半空,最后只得自己捏了捏,还是乖乖的搭回了他的肩膀。
    “仙君……”葵葵的头靠在玉衡的肩头,他此刻看不见她写在脸上的心情,因此并不晓得一只兔子伤春悲秋的神态。
    葵葵想起那日他们亲亲的情形,一时有些害怕起来,当他们亲近时,仙君竟是可以晕过去的,这究竟是横在仙妖之间的禁忌吗?她没有恋爱过,虽然传说很多,但真落到自己头上,她是担忧的。
    “你还没有睡着吗?”仙君的语气依然还是那么淡淡。
    “嗯。”葵葵哼了声。
    “不是又饿又累了么?”玉衡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说出这番体贴的话,若此刻天宫有人窥到此刻的情景,不知自己要作何辩白。
    他不是历来最烦人与他肌肤相贴的么?何以到了这只兔子这里,每每都要破例?玉衡叹了口气,他也不甚明白,他对这只兔子的欢喜,何时到了这步田地?
    “嗯,仙君你也是吧。”葵葵沉浸在她投入的臆想中,似乎她已经看到月叔和长耳一个扯着仙君,一个扯着她,要把他们生生分离的画面。
    “你一只兔子和仙,是没有结果的!”月叔义正言辞的告诫。
    兔子和仙,是没有结果的吗?
    “可是,可是……我不是一只兔子啊!我不是兔子……”过分投入,葵葵失声叫出来了……
    “你在嘟囔什么?”玉衡似听到葵葵在含糊不清的叫唤。
    “诶?没有,没有什么的!”葵葵砸吧一下嘴,方才,她竟做梦去了?
    “那就下了吧!找个酒家,赶紧歇息要紧。”玉衡两手一松,葵葵跐溜从他背上滑下。
    眼前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诶?就到了?”葵葵擦了把眼睛,光有些刺眼。
    “是啊!可算到了。”玉衡冲她一笑,摸出那把扇子,爽利的一抖落,迫不及待的往路边的一家酒楼去了。
    “耶?仙君看样子是饿极了。”葵葵一撇嘴,只得赶紧跟上。自然,她趴在仙君是肩头是意犹未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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