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钊看着妹妹心虚的神情,心里有些不悦。他很清楚祖父不会在收藏着兵器上面下功夫,那究竟是什么人会送给她一个小姑娘这把贵重的传世名剑呢?看着妹妹亭亭玉立的身影,他不禁叹了口气,再加上年前庶妹鼓动父亲闹出的那场风波他也略有耳闻,这明显是妹妹有人惦记上了。
    李钊喝了一大口酒,恨恨想到,等知道那小子是谁的时候,肯定要使劲教训一回。
    众人很快吃完了饭,就在这家店里宿了下来。
    到了三更时分,周围一片沉寂,德昭一觉醒来,换好了夜行衣,轻轻敲了墙壁三下,在得到回应后悄悄打开窗户。隔壁李钊也开了窗,兄妹两人如同两只巨大夜枭,很快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中。
    两人施展功夫,专拣僻静的小路,直奔刺史府而去。
    这段时间被拘在军营里,德昭很少有机会这样肆意地奔跑。柔和的夜风不时地拂在脸上,皎洁的月光将整个绛州温暖地包围起来,若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高歌一曲了。
    突然,在越过一道墙的时候,她无意中一瞥到了一个影子,见同行的哥哥还没有察觉,她有些着急。借假装绊了一脚的机会,她对扶住兄长耳语道:“后边有人。”
    李钊心念急转,打了个手势,见妹妹心神领会,两人突然左右一分,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后面跟踪之人似乎是有些意外,陡然间又多出了三个人,两两一组,追随两人的方向而去。
    这么一停顿的功夫,追在德昭背后的两人就发现人已经跟丢了,两人不死心,两双眼睛如同狐狸般来回搜索。
    德昭伏在不远处一处宅门前的柴堆上,一动也不动,她深谙隐遁之术,刻意放慢了呼吸,紧跟着虫鸣的节奏才吐出一口气。那两人竟一时之间发现不了她。
    那两人见寻不到德昭的踪迹,就打算撤退。这时,就听到一声怒喝:“鼠辈大胆!”接着就传来了铛铛的对打声。
    德昭一听正是兄长的声音,见那两人也打算赶往声音发出的方向。
    她无声无息地飞起,左臂□□三箭齐发,右手的匕首也朝一人刺了过去。其中一人避过了两箭,第三支箭正中他的大腿,他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另外一人却身形灵活,拔出了一把钢刀,与德昭缠斗在起来。
    德昭的匕首是李昺年轻时偶然所得一把紫金匕首,坚硬无比。那人在钢刀被匕首磕出了几个印后,不再与德昭近身厮杀,而是在她旁边游走,两人一时间难分上下。
    再说另外两个人跟在李钊后面,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李钊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是佼佼者,却不善于短距离打斗,再者他轻功也不如德昭,就不免回头注意后面的人。
    这两人发现了对方已经有所察觉,霎时将李钊包围了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如同大鹏展翅般直奔李钊,看架势竟是要生擒他。
    李钊大怒,一边暴喝一边抽出武器还击。他精于棍术和枪法,这次随身带了一柄精钢中空的铁棍,做工精巧,分成了两截,套在了一起,平常也好携带。
    两人见他棍法高超,突袭也失败了,周围有些人家似乎听到了动静亮起了灯,便双双抽出刀剑,打算速战速决。
    其中一人在腰间一扯,一柄软剑弹了出来。
    李钊倒吸一口凉气,这人难道是在客栈吃饭的时遇到的那个黑衣汉子若是真是那人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早就在对方的监视下了。
    他手中不敢怠慢,短棍一甩,啪另外一截应声而出,变成了长棍。对方看起来也吃了一惊,三人身法都快,借着月光,分不出谁是谁。
    德昭挂念兄长的安危,她一边与对手纠缠,一边往兄长那里走,好在对方也似乎有同样的想法。
    很快两对厮杀的人就汇聚到了一起。德昭瞅个机会荡开了对方的软剑,与李钊背靠着背,双方的攻势略缓。德昭趁着间隙询问兄长有没有受伤,李钊也担心妹妹的安全,还好两人都安全无恙。
    德昭见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咬了咬牙,一拍腰间,软剑在手,直接朝手持软剑的人出招。
    对方一愣,似乎没想到还能碰到软剑。
    短短一瞬间两人就过了数招。这软剑本就是以灵活轻柔为主,更适合女子习练。德昭原来跟随李昺习武的时候就喜欢这种兵器,但苦于找不到趁手的软剑。张仲坚知晓后,花了数年的时间因缘巧合下才得到了龙彩,立刻马不停蹄送给了她。
    德昭不愿意讲龙彩轻易示人,一来是怀璧其罪,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一直在军中,也没机会施展。
    两把软剑如灵蛇般轻盈跳动,两人各有所长。对方年长、打斗经验丰富,德昭则是剑术精妙、轻功高超。
    突然,软剑碰在了一起,就见两人如同收到了重击一样各自暴退了十几丈。
    李钊和另外两人都停了手,各自奔向自己人那里。见妹妹没什么事,李钊才送了口气。
    这时,就听到对方说道:“开阳公子可有胆识跟在下换个地方说话?”
    兄妹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想:“既然对方都叫破了我们的身份,何妨跟他们走一趟。”
    为了安全起见,德昭还是说道:“可以,不过我要叫侍卫们过来。”
    那人一伸手:“请。”
    此时天已经是蒙蒙亮,两方都把各自的人马叫起,来到城西的一处僻静处,果然对方为首之人摘下面巾后就是用饭时观察德昭兄妹的那个人。
    只见他长地浓眉大眼,黑红的脸膛,先看向德昭:“敢问这位小兄弟手中可是龙彩?”
    德昭见对方开口就是问剑,当下答道:“正是,阁下好眼力。”
    那认哈哈大笑:“传说龙彩剑被前朝皇帝扔在洛水中,只有水清时才落隐落现,不知道小兄弟是怎么得到它的?”
    德昭才不会傻地告诉他呢,她只搪塞道:“友人相赠。”
    那人有些遗憾地看了看德昭手中的剑。
    德昭心一动:“阁下,在下有一事不明,阁下手中的剑似乎与在下的龙彩颇有渊源。”
    那人听了这话,轻抚着手中软剑道:“世人皆知龙彩丽,却不会识得虬晴妙!”
    德昭有些疑惑:“你是说?”
    “没错。”那人爽快地承认道:“这两把剑是用同一块精钢炼成,也是同一剑炉所出。”
    德昭不曾想到还有这层秘闻,有些好奇道:“那怎么会分开呢?”
    那人嘲笑道:“因为龙彩的剑身上幻化出了龙纹,而虬晴身上什么也没有。所以龙彩就顺利成章地被人强夺后献给了皇帝,而虬晴却被弃之一旁。”
    德昭这才醒悟过来当时两剑相击时的奇怪感觉,要知万物皆有生灵,这剑特别是古剑也是有灵性的。对人来讲,失散已久的亲人重逢都会激动万分,那么这对存在世上千年的古剑何尝不是如此呢?
    那人见李钊盯着他,淡淡一笑,抱拳道:“在下梅九曲,见过开阳公子。”
    李钊一挑眉:“梅天王?”
    “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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