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硬着头皮上前笑道:“阿昭,不要这么吓唬舅母和你表姐,大家不过是到你父亲庄子上转转,这也不谈不上什么军机大事。”
    德昭嫣然一笑道:“舅母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请吧。”
    王浣纱见状,得意地一笑,事情成了。
    这时,几个全副武装地兵士手持□□押了一个人进来,大声道:“小姐,此人说是徐家的管家,在外求见。”
    林氏和徐兰兮定睛一看,正是往日跟在徐永雷身边的徐成,两人对望了一眼,心里说道:“完了,夫君(父亲)常年不离身的心腹追到这里来了,这次回去不死也要掉层皮。”
    徐成恭敬地先给德昭行礼:“表小姐,我家老爷吩咐小的立刻接夫人和小姐回去,给您添麻烦了。”
    原来,德昭来之前,就知道林氏两人没这么容易回去,已经魔怔的人很难轻易改变她们的主意,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能压住她们的人,强制她们不得不从。自己虽然身份高,却在伦理是上晚辈,更何况两人对自己还有心结,因此她立刻派人给徐永雷送了信,请他立即设法将人带回来。
    德昭淡淡道:“麻烦不是很大。不过还是请舅父大人多多费心了。”转身对林氏母女道:“舅母好走,李玺不远送了!”看都不看林氏和徐兰兮一眼,甩袖立在一边不语。
    林氏见德昭突然如此不给她脸面,就要发作,徐成沉声道:“夫人,小姐,请上车,老爷在家候着两位主子呢。”他面色十分严肃,林夫人霎时被震住了,略略思索,乖乖地拉着不甘心的女儿快步走了出去。
    其她人见她走了,也纷纷举步要跟上,德昭冷笑一声道:“诸位夫人留步。”把李家的庄子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其中一个胖乎乎地妇人壮着胆子道:“李大小姐,我们可是跟着林夫人来的,现在林夫人都告辞了,我们也不好打扰了。”
    德昭帅气地一转身坐在了上首的位子上,看着她们局促的样子,淡淡笑道:“不着急。既然几位夫人都愿意上我李家来做客,方才即便主人不在也不在乎。我李家也不能无礼。来人,”她沉声道:“,拿我令牌,骑快马去各位夫人家里报信,让诸位大人亲自来接人,一个时辰不到的话,打入地牢,以窥探军机罪发落。”
    众人一下慌了神,本来此事就瞒不住自家夫君,若是让他们来接,说不得就会休掉她们,轻些也要进了家庙中。刚才出言的那夫人连忙道:“大小姐,您可不能这么做。林夫人都能回去,为什么我们就被扣下了?我们可是有诰命在身的,您,您虽然是齐国侯府的大小姐,也没权这么做。”
    德昭自负地一笑:“本小姐能不能这么做,不需要你来评判。你若是有机会见到你家老爷,问问他就知道了。”
    王浣纱见事情突然急转,短暂的慌张后,脑中飞快地想起对策来。她来不及思索失败的缘由,只盼着能把眼前的事情对付过去。忽然,她心中一动,娇声道:“且慢。”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对着德昭道:“李家妹妹,您看姐姐能不能跟着你派去的人一起去请我的父亲,家父这时还在衙门内忙政务,姐姐怕你的人一时找不到他。”
    德昭也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姑娘,最后一次提醒你。本小姐不是你妹妹,你这姐姐称呼也最好收回去。至于你的父亲吗?姑娘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本小姐不知道话自然就不用请了。你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撺掇诸多官眷强闯雁门主将宅子,居心何在?”她面色一变:“拿下!”
    沉心应声冲了上来,她可记得这王家小姐是会武功的,因此很干脆利落地接过了北风的腰刀,一点都不留情,兜头就砍。
    女眷里面顿时尖叫连连,有几个胆小的人直接吓晕在地。人人都觉得那弱柳扶风般的王家四小姐霎时就要尸横当地,没想到转瞬间却听到了刀戈声,她们壮胆一看,就见王四小姐竟然也拿了一把刀在手,跟对方打了起来。众人看到这情景,脑袋转地快地就知道这王四小姐撺掇大家来李家的庄子上绝不是单纯游玩这么简单了,自己大概是被当枪使了。
    德昭端坐在椅子上没动,她伸手拿起旁边小几上的小茶碗盖,掂了掂分量,觉得有了把握,就专心地看场中动手的两人。
    王浣纱原以为德昭不过是个寻常的弱女子,她倒没想过挟持德昭,只不过想给给她点颜色瞧瞧,吓唬对方一下,能尽早脱身。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李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自己功夫都不在自己之下,再看主子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心里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北风这时扭着王家的两个丫鬟过来,对德昭禀报道:“小姐,这两个人手下带下去审问可妥?”
    那两个丫鬟见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围了上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喊救命。
    北风无语地看着两人,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丫鬟,你把爷想成何人了?就凭你们这姿色,切。
    德昭眼光不离沉心,嘴里却调侃北风:“风流倜傥的小将军大人,是不是被人当成登徒子了?活该!”
    那边王浣纱心里暗自着急,如今的形势就算她停手也摆脱不了别有用心的嫌疑。那两个丫鬟虽然没有直接参于此事来,但长期在身边,或多或少知晓自己的事情。她余光看到两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咬了咬牙,唰唰唰挥出三刀,颇有不要命的打法。趁着沉心躲闪的空档,左手手腕一抖,一簇细如牛毛的银针就射向了两个丫鬟。
    德昭正防着她下毒呢,虽不知道她会不会使暗器,但当初王家三小姐那来自生父的一江春水可是要了几十人的命。见王浣纱招式突变,手一动,茶碗盖子就奔向对方的左手腕。她力道不轻,王浣纱功夫也不弱,极力撤手,那银针的方向就没那么准了。
    北风只来得及拖着一人跳开,另外一人噗通就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旁边的一名兵士哎呀了一声,德昭顿时觉得不妙,她疾步奔了过去,见那人正捂着手痛呼,一股黑线从他的手背上似一条小虫般往上爬。
    德昭不顾男女有别,凑近伤口一闻,竟是一种罕见的见血封喉的蛇毒。她脸色剧变,大喝一声:“得罪了。”抢过佩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刀光一闪,一个手掌“啪”地掉了地上,一股乌黑乌黑的浓血流了出来。德昭疾点那人的几处大穴,见断腕处流出的血是鲜红的,松了一口气,接过北风递过来的布条,将伤口缠上,吩咐赶紧请大夫过来。
    那边王浣纱见只杀死了一个丫鬟,就打算再下毒手。无奈沉心见她伤了己方的人,心中大恨,出手也快了许多,王浣纱始终找不到机会。
    德昭给那兵士包扎好伤口,见他虚弱地靠在别人身上,另一手轻抚着断腕默然不语,霎时对王浣纱的杀意升起来了。她捡起断腕的佩刀,大踏步走进了场中。
    场中的两人正杀地激烈,德昭一个闪身,探手将沉心一把拉出了场地,同时架住了王浣纱的刀势。
    王浣纱觉得虎口一麻,就见李家大小姐替下了那小丫鬟,她暗暗叫苦,勉强架住对方的招式,大声道:“李家妹妹,不,李大小姐,我父亲是雁门郡守王谦,与侯爷是同僚。咱们肯定是有误会,快快停手吧。”
    德昭凝声道:“方才强闯本小姐家宅的时候怎么不说?伤了人就把你家底报出来脱身,没那么容易。”她用惯了□□,突然将刀当枪使,刺向对方的腹部。王浣纱连忙用刀背去架,没想到德昭这一招是虚的,趁她招架的时机,左手化掌为刀就切在了她的手腕上。
    王浣纱吃痛,手掌一松,“咣当”就扔了刀,抱着手尖叫不已。德昭见她这样,丝毫不觉得怜惜,收到入鞘的同时,一个回旋踢把人踢到了十余丈。
    王浣纱的身子重重地撞到墙上才落下来,不知是死是活。
    那群留下的女人见德昭如此狠辣,才明白今天惹到了最不能惹的角色,吓地地叫声都不敢发出来,生怕德昭注意到她们,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沉心奔了过去,试了试王浣纱的鼻息:“小姐,还有气。”
    德昭点点头:“把她身上的玩意都搜出来,小心点,别伤了自己。”
    北风带着人把王浣纱主仆带了下去,临走德昭嘱咐他,将死去的王家丫鬟买口薄棺安置了。
    庄子上的大夫看过了伤者,见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德昭有些歉意地看着眼前的汉子,那人却是笑笑道:“属下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要不是小姐,属下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德昭一阵心酸,勉强嘱咐了他几句好好休息,就让人扶了他下去。
    门外传来了小小的喧哗声,陆陆续续有人来接留下的女眷了。德昭没心思听他们说道歉的话,只是木着脸坐在那里。那些官员心里更加不安,对惹出事端的妻女更加不满。有几个回了城家都不让她们回,直接休回了老家。
    几日后,齐国侯休沐回来,闻听了此事,将涉入其中的官员或是训斥或是罚俸、降级处罚了一遍。一时间,雁门城内的聚会、花宴少了很多,清静了不少。不过,李家大小姐暗地里也得了个“玉罗刹”的外名。
    德昭不以为然,倒是李钊得知后暗地里不满,到处查访是谁诋毁妹妹。
    徐家处置林氏母女的事情,德昭没有刻意打听,以徐永雷这种清高要面子的秉性,那两人这次绝对踩到了徐家当家人的底线了。
    过了几日,徐夫人告诉德昭,林氏是给徐家老爷老太太守过孝的,因此不能轻易休弃。徐家传出消息说是林夫人游玩受了风寒,已经卧病在床。徐永雷一直没有来提退亲的事情,只是听外院的人说,徐大人这段时日几乎不眠不休地处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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